第391章 武鋼的鋼鐵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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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梗概
危機爆發:武漢三鎮多個新建小區樓體出現明顯傾斜,居民恐慌聚集抗議,矛頭直指使用武鋼劣質鋼材的開發商。
緊急應對:謝一揚得知消息後立即啟動危機公關,派張鐵柱威脅媒體封鎖消息,同時聯係周明遠尋求政府層麵的支持。
技術掩蓋:謝一揚指示武鋼技術團隊偽造檢測報告,將問題歸咎於"地基沉降",並安排心腹工程師在電視台進行"專家解讀"。
黑暗交易:謝一揚與檢測機構負責人密會,以三百萬現金和海外房產為代價換取虛假檢測報告,徹底洗白劣質鋼材。
隱患埋下:盡管暫時平息風波,謝一揚意識到更大的危機可能在未來爆發,開始籌劃將資產向海外轉移的退路。
1994年5月15日,武漢三鎮的天空陰沉得像是要壓垮整座城市。
謝一揚站在揚帆大廈頂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長江兩岸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的高樓群。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玻璃,每一下都精準地落在一棟建築的輪廓上——這些全是用武鋼"特供"鋼材建造的樓盤。
"謝總,出事了!"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張鐵柱那張布滿疤痕的臉因為急促的呼吸而顯得更加猙獰。這個曾經在羅湖口岸為他擋下三刀的保鏢,如今已是揚帆集團安保部的負責人。
謝一揚沒有回頭,隻是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張鐵柱手裏攥著的《長江日報》,頭版頭條赫然是《江城驚現"樓歪歪",數百戶居民緊急疏散》。
"哪個小區?"謝一揚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漢陽的錦繡家園,還有礄口的幸福裏,兩個小區一共十七棟樓,最嚴重的傾斜已經超過十五度。"張鐵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有居民拍了照片,正在往北京寄舉報信。"
謝一揚終於轉過身,西裝革履的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成熟十歲。他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那份三個月前的武鋼生產報告——為了節省成本,他授意將特種鋼的錳含量降低30,用更多的硫來替代。當時負責技術的總工程師陳衛國曾警告過這樣會導致鋼材抗拉強度不足,但每噸節省的200元成本讓他選擇了忽視。
"媒體那邊?"
"已經按老規矩打點過了,但這次有個新華社的記者正好在武漢探親,拍了不少照片。"張鐵柱壓低聲音,"要不要像上次那樣..."
謝一揚抬手打斷了他:"先別輕舉妄動。給周書記打電話,就說我半小時後到省委找他。"
張鐵柱點頭退下後,謝一揚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一個很少使用的號碼。三聲鈴響後,對方接起,卻沒有說話。
"林教授,你那個學生現在在省質檢局對吧?"謝一揚直接問道,"我需要他幫個忙。"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謝總,那孩子剛參加工作,您..."
"五百萬。"謝一揚打斷道,"外加一套深圳的房子。你隻需要告訴他,明天上午十點,我要看到一份證明那些樓棟傾斜是因為地基問題的報告。"
掛斷電話,謝一揚從保險櫃裏取出一本黑色賬簿,翻到標記著"武鋼"的那頁。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過去兩年間,武鋼第七分廠"特供"給各個建築工地的鋼材批次和對應的"質檢費用"。他的指尖停在一個叫"王德海"的名字上——省建築工程質量監督站的站長,去年收了他兩百萬,保證所有送檢樣品都會"特殊處理"。
"王站長恐怕要提前退休了。"謝一揚自言自語道,同時在本子上畫了個叉。
漢陽區錦繡家園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數百名居民聚集在小區外,有人舉著"還我家園"的橫幅,更多人則在憤怒地咒罵開發商和建築公司。謝一揚的奔馳車遠遠停在街角,透過單向玻璃觀察著現場。
"查清楚了,十七棟樓用了去年第七批次的鋼材。"張鐵柱掛斷電話,轉頭匯報,"就是您讓把廢鋼比例提到30的那批。"
謝一揚眯起眼睛,記憶迅速回溯。1993年8月,當時武鋼積壓了大量不合格鋼坯,他靈機一動,讓工人重新打磨後混入正品銷售。為了確保通過檢測,他特意請周明遠安排了一次"突擊消防檢查",趁機調換了檢測樣品。
"聯係電視台的老李,今晚的《江城新聞》必須有一條關於"武漢地質結構特殊性導致部分建築沉降"的報道。"謝一揚快速吩咐道,"再找幾個"專家",明天開始在各大報紙上發文章,重點強調武漢的軟土地基問題。"
車子駛向省委大樓的路上,謝一揚的手機不斷震動。他掃了一眼,是武鋼現任廠長劉大勇發來的十幾條短信,內容從驚慌失措逐漸變成絕望哀求。最後一條寫著:"謝總,陳衛國留了備份資料,他威脅要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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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揚的瞳孔猛地收縮。陳衛國,那個固執的老工程師,三年前因為反對他的"成本優化方案"被貶到倉庫當管理員。他本以為這個年近六十的老人會識相地閉嘴等退休,沒想到...
"掉頭,去武鋼宿舍區。"謝一揚突然對司機命令道。
武鋼老宿舍區3棟2單元門前,謝一揚獨自走上昏暗的樓梯。陳衛國的家在四樓,門上的春聯已經褪色,門口堆著幾個空酒瓶。他剛抬手準備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客廳裏,陳衛國背對著門坐在餐桌前,桌上擺著半瓶二鍋頭和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陳工,好久不見。"謝一揚順手帶上門,聲音溫和得像是在問候老朋友。
陳衛國的肩膀明顯僵硬了一下,但沒有轉身:"謝總大駕光臨,是要送我最後一程嗎?"
謝一揚緩步走到老人對麵坐下,目光掃過文件袋上"武鋼第七分廠1993年生產記錄"的字樣。他注意到老人麵前還擺著一張照片——一個穿軍裝的年輕人。
"令郎在部隊表現不錯吧?聽說馬上就要提幹了。"謝一揚微笑道,手指輕輕敲擊照片邊緣。
陳衛國的眼睛瞬間充血:"你...你想幹什麽?"
"別緊張,陳工。"謝一揚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支票,推到老人麵前,"這是一千萬。足夠你和你兒子在加拿大開始新生活。"
老人的手開始顫抖,他盯著支票,又看向那疊資料,最後目光落在兒子照片上。謝一揚耐心等待著,他知道這個固執的老工程師唯一的軟肋就是那個在南海艦隊服役的獨子。
"那些樓...會死人的..."陳衛國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謝一揚歎了口氣,表情變得嚴肅:"陳工,你以為我不知道風險?但武鋼兩萬工人要吃飯,要養家。去年要不是我想辦法消化那些庫存,多少家庭會破產?"他向前傾身,"那些樓不會塌,我已經安排最好的加固團隊了。"
當陳衛國顫抖著手接過支票時,謝一揚的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他起身整理西裝,最後看了一眼桌上那份再也不會被打開的文件袋。
"機票在信封裏,明天早上有人送你們去機場。"走到門口時,謝一揚回頭補充道,"對了,替我向令郎問好。南海艦隊是個好地方,希望他永遠平安。"
當晚九點,謝一揚終於坐在了省委副書記周明遠的書房裏。這位曾經的小派出所長,如今已是省委第三號人物,書房牆上掛著他與中央領導的合影。
"老謝,這次鬧得太大了。"周明遠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北京已經有人注意到,建設部明天要派專家組來。"
謝一揚不慌不忙地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這是省質檢局的初步報告,證明問題出在地基,與鋼材無關。"他又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推過去,"這是錦繡家園和幸福裏兩個項目的全部資料,包括地質勘測記錄。"
周明遠沒有碰那個紙袋,隻是盯著謝一揚:"死了多少人?"
"目前零死亡。"謝一揚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最嚴重的也隻是幾處牆體開裂,居民都已經安全轉移。"
"你他媽知道我問的不是現在!"周明遠突然拍桌而起,"那些樓能用幾年?五年?十年?到時候塌了怎麽辦?"
謝一揚緩緩起身,走到周明遠身邊的書架前,手指撫過一排精裝書脊:"老周,1990年漢正街那場大火,死了多少人?"
周明遠的身體明顯僵住了。
"官方數字是17人,實際呢?"謝一揚的聲音輕柔得像在談論天氣,"83人。但最後怎麽樣?"他轉身麵對周明遠,"我們建起了新的商業區,創造了上萬個就業崗位,gdp增長了300。"
他從內袋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是年輕的周明遠在火災現場指揮的照片,角落裏隱約可見幾個被白布覆蓋的輪廓。
"時代需要犧牲,老周。"謝一揚的聲音突然冷下來,"現在選擇權在你手上——是讓一個已經退休的老工程師和幾棟樓毀掉你的政治前途,還是我們一起把這件事變成"武漢成功處置建築安全隱患"的典型案例?"
周明遠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足足一分鍾,最後頹然坐回椅子上:"專家組那邊..."
"已經安排好了。"謝一揚重新露出微笑,"中科院的李院士明天會"恰好"在武漢參加學術會議,他很樂意擔任專家組組長。"
當謝一揚離開省委大院時,雨終於下了起來。他站在車邊,仰頭讓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手機震動,是張鐵柱發來的消息:"陳衛國父子已上飛機,文件銷毀。"
謝一揚刪掉短信,望向遠處雨幕中若隱若現的錦繡家園。那些傾斜的樓體在夜色中像一群彎腰駝背的老人,默默承受著風雨的侵蝕。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些"老人"就會被加固、被粉飾,最終變成城市發展勳章上的一顆不起眼的鏽斑。
就像漢正街的大火,就像三峽移民的眼淚,就像那些被埋在武鋼高爐下的冤魂...所有的罪惡終將被時間衝刷成模糊的記憶,而他和他的帝國,將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生長、蔓延。
"回公司。"謝一揚鑽進車裏,對司機吩咐道,"明天早上八點,安排《人民日報》的專訪,主題就定"民營企業家在國企改革中的責任與擔當"。"
奔馳車駛入雨夜,車輪碾過積水,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路邊的報紙——那上麵,錦繡家園居民們憤怒的麵孔正在被雨水浸透,逐漸模糊成一團無人在意的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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