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圍坐在一起，默默地吃著東西，誰也沒有再說話。
    山洞外，風雪呼嘯，仿佛野獸的咆哮。
    山洞內，昏黃的燈光映照著四張疲憊的臉龐，氣氛沉重而壓抑。
    “睡吧。”齊銘鬱將墊子和睡袋鋪好：“明天我們再繼續去找媽和沐沐。”
    門口有大噸位的水箱，一般人難以推開其進來，所以除卻地震、雪崩等自然因素，雪洞裏的安全性是不用擔心。
    但，因為這些雪山這兩年長年籠罩在零下六十多度的冰雪當中，連雪洞這個地方，地麵和牆壁上也積了厚厚的冰層，如今溫度升高，裏麵的冰化成了水，都朝低處緩緩流著。
    所以住在這裏，並不太舒服。
    末世下，也沒那麽多講究的了。
    唯一慶幸的是，鋪在地上的墊子很厚，倒不用擔心會被水浸透。
    周舒晚點點頭，鑽進睡袋裏，閉上眼睛。
    她很累，頭上的傷讓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但她也不敢睡得太沉。
    這樣大的風雪，媽和沐沐兩個能躲到哪裏去？
    會像他們這樣，也能找到一個安全的雪洞避風雪嗎？
    如果沒有，他們……
    周舒晚不敢再往下想。
    周江海和龐奶奶也各自鑽進睡袋，龐奶奶似是看出了周舒晚心底的擔憂，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無聲地安慰著她。
    齊銘鬱第一個守夜，將台燈的光線調暗，山洞裏頓時陷入一片昏暗，隻有輕微的呼吸聲和洞外呼嘯的風聲。
    他側過身，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周舒晚的睡顏，她眉頭緊鎖，即使在睡夢中也難以放鬆。
    他伸出手，輕輕撫平她緊皺的眉頭，心裏一陣酸楚。
    他知道，周舒晚比任何人都渴望找到鍾緹雲和沐沐，這份壓力和焦慮讓她無法真正地放鬆休息。
    齊銘鬱歎了口氣，將手收回，閉上眼睛。
    他也累，身心俱疲，但他必須保持清醒，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環境裏，他必須保護好周舒晚和兩位長輩。
    山洞外，風雪肆虐，雪花像刀子一樣刮在山壁上，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山洞內，四人相擁而眠，彼此依偎著取暖，在寒冷的冬夜裏，他們互相支撐，成為彼此唯一的依靠。
    齊銘鬱醒來時，耳邊呼嘯的風聲小了許多。
    龐奶奶起得早，所以是最後一個守夜，正好在淩晨四點到六點。
    齊銘鬱低聲囑咐奶奶再睡會兒，龐奶奶搖搖頭，壓低聲音：“年紀大了，也不知道瞌睡。”
    雖然身體疲憊得很，但怎麽都睡不著。
    周舒晚小心翼翼地從睡袋裏出來，走到洞口，從洞口上麵的小孔向外望去，天色灰蒙蒙的，風雪果然小了很多，隻剩下細碎的雪花還在飄落。
    洞口處的水箱他搬不動，隻能靠周舒晚的空間了。
    但是，他也想讓對方多休息會兒，便幹脆回來，與龐奶奶麵對麵地坐著。
    龐奶奶抬頭看洞頂，搖頭：“這裏也不能多待，不過一個晚上，洞頂就也開始滴水了！”
    睡覺前，他們做了簡單的處理，用一層塑料布將洞頂給大致包了下，滴水落在塑料布上，沿著一旁滾落。
    不至於影響幾人睡覺。
    齊銘鬱低聲應了聲：“是，我剛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不下雪了，吃過早飯後咱們就能繼續出發。”
    龐奶奶看了齊銘鬱一眼，張張嘴，想問什麽，但最終又閉了嘴，
    齊銘鬱卻主動開口：“奶奶，我知道你擔心我爸和知意、銘豐幾個，但是，現在連肖筱和明月都失蹤了，他們就更不知下落了。在天災麵前，人隻能顧著自己，其他的都顧不了太多。我們和沐沐、我丈母娘都在一起，但最終他們兩個還是出了事。人再多，更是如此……”
    齊銘鬱的話說得很委婉，但龐奶奶也聽懂了。
    是啊，小鬱說得沒錯。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們每個人都身不由己！
    自己這把年紀都好好活到現在，全靠小鬱這個能幹的孩子拚命護住自己！
    她長歎一聲，心底的那點焦慮與擔憂終於放下了：“你說得對，是奶奶想要的太多了。人各有命，你爸他們在末世裏也好好活了八年多，是有本事的，也不用你多做什麽！你光顧我一個，就已經夠難為了！”
    如果不護著她，小鬱至少可以護住晚晚，不讓她受傷……
    周舒晚躺在那裏，靜靜地聽著齊銘鬱和龐奶奶談心。
    他們兩個之間隔著齊震民、齊知意和齊銘豐這些血親，現在又事關生死，雖然龐奶奶嘴上不說，但心裏是有疙瘩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說看著親生的兒子去死，自己卻無動於衷！
    這是人之常情！
    但好在龐奶奶是個很通情達理的老太太，有些話一說開，心裏那股難受勁就過去了。
    周舒晚看到周江海也醒了，躺在那裏假寐。
    父女兩個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
    等眾人都起來了後，將擋在洞口的水箱收起來，齊銘鬱和周江海便開始清理洞口的積雪。
    一個晚上，這些積雪在水箱外麵積成高達一米的冰雪層。
    需要盡快清理幹淨，不然幾個人連出去都成了困難！
    鐵鍬鏟在積雪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洞裏顯得格外清晰。
    清理完畢後，一條斜斜的路從洞口延伸到積雪上，眾人便能出去了。
    一絲光線透過洞口照射進來，山洞裏亮堂了不少。
    洞壁上凝結的冰晶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像是點綴在黑暗中的星星。
    眾人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後，便準備下出發。
    遠處，連綿的雪山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巍峨，山腳下，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四人沿著山腳一路向西搜索。他們走得很慢，仔細地查看每一處積雪，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一路都沒有遇到人。
    似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將還活著的人類也給打下了地獄！
    走到中午時分，遠處出現了一群人，大約二十來個，背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地麵上用拖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裹，看起來像是裝滿了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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