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當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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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銘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質問對方:“我也提前回來了,你為什麽不懷疑我,而是懷疑晚晚?”
    他雖然已經是盲人,但此時語氣十分銳利。
    薛舞文冷笑:“我沒那麽傻。你們兩家都發生了天翻地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變化。但是你本是特種兵,學得一身本事很正常。但周舒晚她倘若不是前世帶來的好身手,一個連大學都沒畢業的大學生,如何能鎮住小區裏的那些鬼鬼祟祟!”
    周舒晚恍然,原來她是這裏露出的破綻。
    “你說全小區的人和你都有仇,什麽仇?”齊銘鬱問道。
    薛舞文閉了閉眼睛,似乎回憶從前十分難以承受一樣。
    許久,她才睜開眼睛,淡淡道:“我說的大仇,其實是前世的仇。前世魏家霸占小區後,小區裏的人要麽同流合汙,要麽冷眼旁觀,任由魏家帶著人在小區裏橫行霸道。他們不僅將周家的房子霸占了,也霸占了我們家的房子,我的丈夫被他們打死了。當時婆婆帶著我和兩個孩子,在小區裏到處求人,求他們幫幫我們,哪怕隻是借居走廊的一塊地方就行。但是,他們竟然……”
    “他們不願意?”周舒晚問道。
    小區裏人的冷漠與無情,她也是體會過的。
    薛舞文搖頭,神情更冷:“不,他們還不如不願意呢!”
    當他們終於被一家“好心人”收留後,她非常感激,便給人家當免費保姆,一天到晚忙碌著,不敢停下來。
    她婆婆本身就好吃懶做,脾氣暴躁。
    失去兒子後,性格更是乖張暴戾。
    她也能理解。
    所以,當借住的那家人要求她跟著人出去尋找物資時,她也沒有在意。
    他們家基本上是光著身子被攆出來的,什麽吃的也沒有。
    既然有機會能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尋找物資,也就當是為自家攢物資了。
    她欣然同意。
    每天和小區裏形形色色的人出去。
    剛開始,她興奮中帶著期待,但是到了後來,她便麻木了。
    因為這些人願意帶她出去尋找物資,隻是為了貪圖她年輕漂亮的身體罷了……
    他們將她按在水泥地上,然後肆意地發泄獸性……
    最後,再施舍一般往她身上扔一點物資……
    她每天都痛苦萬分,但是她還有一對兒女要養活……
    所以,每次事後,她都拖著不適的身體,抱著那些物資回家,強顏歡笑地對婆婆和兒女說:“是我從外麵找來的……”
    當時,她沒有看到婆婆那雙假意欣喜的眼睛中,隱藏的那份惡意與鄙視。
    一直到了很久很久之後,大概有三四個月。
    有一次,她因為身體實在不舒服,便求了那些人提前放她回去。
    她回家的時候,覺得四周都靜悄悄的,靜得讓人從心裏生出一股恐懼。
    她說不清那種感覺是怎麽回事。
    她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借住的那一家樓層。
    然後,在樓梯的拐角處,她看到了那一幕讓她兩世都難以忘懷的景象。
    她可憐的女兒,被五六個獸性爆發的成年男人圍著。
    那些人的身影,她也非常熟悉。
    是樓下的老伯,是樓上沉默寡言的後生,是其他單元裏笑容滿麵跟她打招呼的中年男子,也是那些帶她出去見迎她的男人……
    她腦子轟得一聲響,發了瘋一般衝出去,對著那些男人們廝打。
    憑著一腔孤勇,她一開始確實打倒了幾個人。
    但很快,她便被那些男人製服了。
    他們按著她和女兒,踹著,打著,嬉笑著,辱罵著……
    那是人性在末世後的徹底淪喪!
    她傷得太重,重得連臉頰都是紅腫起來的,眼睛裏都是瘀血,什麽也看不清。
    但是,一個破娃娃一般的小身體被扔在了她身上。
    她使勁地抱著,唯一能做的,便是使勁地抱著……
    婆婆像是良心發現了一樣,悉心照顧她和女兒。
    但女兒傷得太重了,某個下酸雨的晚上,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她的懷裏。
    她拖著殘軀,竟然一天天又好轉起來了。
    她用了一把火,將女兒安葬在小區下麵的花壇裏。
    她憎恨自己,為什麽夠過了這麽久才發現這些事情,讓女兒吃了這麽多的苦。
    她更憎恨婆婆,她每天將她哄出去,卻眼睜睜看著孫女被人欺辱……
    她也恨兒子,為什麽那麽膽小懦弱,這些話從來不敢對她說!
    直到兒子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身上,也是斑斑點點、被人虐待的痕跡……
    她徹底瘋了。
    她耐心地收集酸雨,然後放到收留他們的那戶業主家的湯飯裏。
    那天,他們燉了一隻雞。
    濃鬱的雞湯將酸雨的硫磺味道給掩蓋住了。
    婆婆沒有資格吃肉,但也求來了兩碗雞湯,一碗給兒子喝,一碗自己喝。
    她一巴掌打掉了兒子手裏的雞湯。
    冷眼看著他們一家人連著婆婆,痛苦得大聲哀嚎,在地上翻滾著……
    她那時候是真的恨啊,她又將她那天看到的那幾個男人,也全部故技重施,用酸雨複了仇。
    但小區裏死的人多了,便引起了別人的警覺。
    尤其是無惡不作的魏家。
    她便趁著酸雨天氣,穿上防酸雨服,帶著兒子逃了出去。
    誤打誤撞,逃到了北邊的新基地。
    兒子也因為曾經的這些經曆,慢慢地變得沉默自閉。
    她也就那個時候才懂得一個女人沒有自保能力是不行的。
    她便開始利用自己的身體,去拉攏勢力,去學習武術、射擊,她要讓所有男人都不敢再覬覦她,她要保護好自己唯一僅剩的兒子……
    她變得越來越殘忍,也越來越不將道德、人命看成一回事。
    她在基地裏掌控的力量也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誌得意滿……
    但,在她得意的背後,她沒有看到,兒子受到的重創太大了。
    剛開始的被侵害,然後是她毒殺奶奶,再然後,她像個妓女一樣,在基地裏招蜂引蝶,和不同的男人在他隔壁……
    他最終自殺了。
    再後來的事情,薛舞文其實都不太記得了,自兒子死後,她那股強撐了一口氣的勁兒也泄了。
    一直混混沌沌地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