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來，她幾乎沒有離開過駕駛艙，甚至連睡覺都是在行軍床上草草應付。
    她的臉色逐漸蒼白，眼下一片青黑，身形也比之前消瘦了許多。
    齊銘鬱剛開始並不知道周舒晚的處境，直到幾天後，其他人再也瞞不住，他才得知她的狀況。
    他清楚周舒晚背負的壓力有多大，也明白她為何如此拚命。
    她的能力讓她成為了所有人最後的依仗，但也讓她背負了無法言說的重擔。
    他特意找了一個相對平靜的時刻，來到駕駛艙找她。
    周舒晚正全神貫注監測著地下情況，眼睛慪得通紅。
    齊銘鬱心疼不已，走過去低聲：“晚晚，方便的話出來下，我跟你說句話。”
    目前前方一切是穩定的。
    周舒晚便點點頭，跟著齊銘鬱離開了駕駛艙。
    來到外麵一處比較僻靜的角落，齊銘鬱便轉過身，上下打量著她，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周舒晚也知道自己這幾天很憔悴。
    她也睡覺，但都是斷斷續續的睡眠，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與她輪換。
    她的任務也是最重要的。
    所以，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她也隻是打了個盹，便又驚醒，然後繼續監測前方的情況。
    周舒晚微微撇頭避開對方的視線。
    “你看你，來了也不說話，一直盯著我做什麽。”
    齊銘鬱頓了頓，沒有就她如今的樣子做任何評價。
    而是拉著她坐下來，神情認真：“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你也要顧好自己的身體。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在他深邃包容的目光中，周舒晚終於泄了氣，搖了搖頭，聲音低啞：“我不能放鬆。每一秒都可能發生危險，我不能讓大家陷入危險。”
    齊銘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你信命嗎？”
    周舒晚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什麽意思？”
    “我是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最終能不能活下去，或許真的隻能看老天爺的意思了。”齊銘鬱的語氣輕鬆，仿佛在聊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周舒晚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你什麽時候開始信這些了？”
    齊銘鬱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可不是！人類到絕望的時候，什麽神都信起來了。”
    他說完，目光落在周舒晚的臉上，神情變得嚴肅：“其實我的意思是，你不該把所有人的命運都擔負在自己身上。救自己能救的人，但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己。”
    周舒晚的笑容漸漸凝固，眼神中透出一絲複雜：“你是在告訴我，關鍵時刻，連你和爸媽、沐沐都可以舍棄？”
    齊銘鬱毫不猶豫地搖頭：“不，我絕對不會舍棄你們。”
    周舒晚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柔和：“那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齊銘鬱輕輕拉起她的手，聲音低沉：“因為讓你活下去，是我最大的私心。”
    這句話如同一股暖流，瞬間擊中了周舒晚的內心。
    她感覺到鼻頭一酸，眼眶微微發熱。
    她低下頭，將臉埋進齊銘鬱堅實的胸膛，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答應你，在必要的時候，我會保全自己。但和你一樣，我最大的私心，是保全你和爸媽、沐沐。”
    齊銘鬱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溫和：“既來之，則安之。我們現在唯一的訴求，就是活著。但有時候，能不能活下去，晚晚，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對抗得了的！我希望你不要壓力那麽大，出了任何意外，也不要責怪自己！”
    周舒晚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堅定：“嗯。我明白！你放心，我會把你說的記到心裏去。”
    齊銘鬱這才微微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要注意休息，知道嗎？”
    周舒晚點點頭，又囑咐對方：“還有你，在下麵負責遊輪，我也很擔心。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齊銘鬱笑了笑，語氣輕鬆：“放心，我和你心有靈犀，你預測到的事情，我提前也預測到了。”
    周舒晚被他逗笑了，緊繃的情緒也緩和了許多。
    她靠在齊銘鬱懷裏，隻覺得無比踏實。
    或許，她真的不必把所有的壓力都扛在自己肩上。
    無論如何，她隻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冰原上沒有發生太大的危險。
    母艦和遊輪在冰原上緩緩前行，雖然速度不快，但至少沒有遇到致命的地質活動。
    尚艦長也和陳艦長以及母艦的其他高層們都商量過，他們如今失去了庇護的小島，肯定不能一直在一望無際的冰原上飄蕩，需要找一個地方駐紮。
    那麽這個駐紮的地方怎麽選呢？
    尚艦長同衛少校一樣，也知道周舒晚的能力特殊，盡可能不讓她曝光在眾人的視線之下。
    所以，他是私下裏來找周舒晚，詢問她的意見。
    周舒晚坐在駕駛艙內，目光望著艙外漆黑的遠方，眉頭緊鎖：“尚艦長，其實據我觀測，目前冰原上沒有任何一處是絕對安全的。
    地質活動非常頻繁、劇烈，崩塌和重組的現象一直在發生，隻是我們看不見而已。”
    尚艦長的神情變得很沉重：“說實話，我們目前的燃料已經所剩不多了。一直這樣在冰原上漫無目的地移動，不僅耗費燃料，也消磨了大家的心氣。”
    這兩樣，無論哪一種，都是大家不願意看到的！
    周舒晚沉默片刻，望著遙遠的天際出了會兒神。
    她忽然對尚艦長說：“其實，順著這個方向向前走的話，我們能到希望島1號。”
    尚艦長一怔，隨即露出驚喜的神情：“希望島1號？我們和它失聯已經很久了，你能確定它的位置嗎？”
    自從和1號希望島失聯後，他們就一直憂心忡忡，想著要再和對方聯係上，但出於各種實際原因，他們最終沒能做到聯係對方。
    這次2號希望島出事，說不定1號島卻安然無恙呢？
    雖然1號島地方狹窄，卻至少能讓他們這群人有一個可以喘息的空間。
    周舒晚點了點頭：“位置我應該可以確定，但是目前離得比較遙遠，需要慢慢更正路線！”
    “那真是太好了！”尚艦長剛高興完，便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1號希望島現在安全嗎？有沒有也發生類似的地質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