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崢握緊了她的手，輕拍著她，安撫她。
    周舒晚便能看出來他們兩個人這些年的感情很不錯，心裏也微微鬆了口氣。
    雖然大家都是各自逃難，生活艱難，但是有一個人能一直陪在身邊，幫忙一起分擔，那麽再苦的日子裏也能品味出幾分甜來。
    周舒晚的目光在陶崢和張嘉之間流轉，眼中帶著一絲欣慰。
    雙方大致說了下當初分開後各自逃難情況。
    同李樂歡說得差不多，當初陶崢他們幾個人能獲救確實是因為顧家的遊輪。
    也是因為有了顧家的遊輪，所以他們才有了能在深海中航行逃難的能力。
    陶崢慢慢開口：“當初我們和顧家的遊輪一起逃難，因為對方物資充裕，所以我們並沒有受太多罪。
    我們幾個一開始也隻是逃難上船，什麽都沒帶，幸好顧家願意收留我們。
    隻是當然不能一直仰人鼻息，我們在遊輪上緩過來後，就開始自己捕魚，雖然捕得不多，但總算是能自給自足，不用完全依賴別人了。”
    齊銘鬱輕輕點頭，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你們能活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張嘉歎了口氣，低聲道：“是啊，剛開始的日子還算順利。不過，後來我們遇到的災難越來越頻繁，顧家的人口也越來越少了。
    我們逃難的路線正好是沿海的，遇到了很多因為陸地被吞沒，逃到海上求生的人。
    隊伍越來越大，剛開始大家彼此爭奪物資，紛爭不斷，私心太重，每天都有人因為這些傷亡。
    我們幾個也隻是想找個庇護之所，後來是阿錚見鬧得不像樣子，隻能站出來，和顧家的一些人聯合起來，建立了一個臨時的海上基地，再慢慢收服其他人，總算穩定了下來。”
    周舒晚聽著，眉頭微微蹙起。
    雖然張嘉將這段經曆一筆帶過，但她能想象到其中的艱辛與為難。
    他們的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尤其是陶崢和張嘉，比她和齊銘鬱顯得蒼老許多，雖然才三十出頭，但臉上已有皺紋，顯然這些年過得並不太平順。
    張嘉低頭，聲音有些哽咽：“是啊，隻是……小六和桑子……他們沒能和我們一起走到最後。”
    周舒晚的心一沉，眼角的餘光瞥見齊銘鬱的臉色也變得凝重。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道：“小六和桑子……他們發生了什麽？”
    陶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最終還是開口：“小六是在一次出海捕魚時遇難的。那天雷暴天災太過惡劣，幾艘捕撈船全部被閃電劈中，小六和船上的人……一個也沒回來。”
    他的語氣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周舒晚的心也跟著一緊，腦海中浮現出小六那張總是帶著笑意的臉龐。
    那個活潑的年輕人，竟然就這樣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張嘉的聲音有些顫抖，接過了話頭：“當時我們還派人去尋找，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船的殘骸……小六他……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周舒晚的喉嚨有些發緊，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齊銘鬱的目光落在陶崢身上，沉聲問道：“那桑子呢？”
    陶崢的神情更加黯淡，低聲道：“桑子是因為基地內部發生內亂，為了保護張嘉……中了一槍。那一槍打中了要害，我們的醫療條件很差，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斷了氣。”
    張嘉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無聲地滑落。
    陶崢輕輕握住了她的肩膀，低聲安慰著：“桑子他一直把我們當成家人，所以他才會奮不顧身地衝上去……”
    桑子是他們這個小隊中性格最靦腆的，也把每個人都看成是家裏人一樣。
    所以當看到張嘉遇到危險的時候，便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
    齊銘鬱的目光也變得沉痛，他輕輕拍了拍陶崢的肩膀，聲音低沉：“桑子……他是個好兄弟。”
    陶崢點了點頭，情緒複雜：“是啊，他一直都是。”
    他和小六、桑子在一起的時間比齊銘鬱更長，末世後一直都未分開過，直到死神將他們徹底分開……
    周江海和鍾緹雲互相看看，目光中也都是沉痛。
    房間裏一時陷入了沉默，隻剩下窗外寒風呼嘯的聲音，仿佛在為逝去的生命哀悼。
    周舒晚長籲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現在屋裏最難受的人是張嘉。
    她看著對方，輕聲安慰道：“學姐，桑子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麽難過。”
    張嘉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我知道，隻是……隻是想起來還是覺得心裏難受。”
    周舒晚點了點頭，握緊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張嘉才勉強控製住情緒，慢慢說道：“桑子和小六，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相依為命，他們也都是孤身一人，所以也就我們還記著他們。”
    齊銘鬱也非常難受，一直沒有說話。
    周舒晚扭頭看向他，對方不想讓她擔心，隻給了一個有些落寞的微笑。
    宿舍內的氣氛很沉默。
    周舒晚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而說起自家這些年的經曆，試圖將話題岔開：“我們這些年也是經曆了不少波折。當初離開海岸後，我們追隨母艦，然後一路向南，路上遇到不少災難，不過還好，都挺過來了。”
    她的語氣平靜，仿佛在講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眼神中透露出疲憊。
    當聽到他們說起曾經拖回去一個約莫有300噸的鯨魚群時，陶崢非常驚訝，眉頭微微挑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讚歎：“看來你們物資不缺，這麽一大群鯨魚，肯定能撐很久。”
    他也沒藏著掖著，苦笑一聲：“不瞞你們說，我們之所以開始往南遷徙，就是因為北方溫度極冷，我們幾乎已經找不到食物了。
    那邊的地質活動更早變化，冰層崩塌，非常不安全。
    在地質專家的建議下，我們才決定向南遷徙。”
    正因為向南遷徙，才又見到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