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晚全神貫注地去“看”海上的情況。
    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層層海水，觸及海麵。
    海麵上雖然漂浮著一些火山碎屑，但比預想中稀疏得多，沒有大麵積的酸性泡沫，也沒有巨浪翻湧的跡象。
    情況，似乎比他們想象的要好。
    潛艇繼續上升，水壓逐漸減小，周圍的水域也變得明亮起來。
    每向上一米，就離生的希望更近一步。
    艙內的五個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隻聽得到推進器低沉的轟鳴和自己心跳的聲音。
    然而，就在這時——
    “嘀——嘀——嘀——”
    潛水艇內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尖銳得像鋼針一樣紮進每個人的耳膜。
    “不好，氧氣耗盡了！”沐沐的聲音帶著驚恐：“循環係統完全停止工作！”
    這一句話，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瞬間擊垮了所有人心中僅存的那一絲安穩。
    齊銘鬱的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但他的聲音依舊沉穩：“保持冷靜！”
    缺氧的狀態下，鍾緹雲的臉色瞬間慘白，呼吸變得急促。
    她下意識地捂住胸口，仿佛這樣就能緩解那股窒息感。
    周江海則一把抓住女兒的手，眼神堅定卻難掩焦慮。
    距離海麵還有十幾米，按潛艇的上升速度，至少需要十分鍾才能到達。
    十分鍾，沒有氧氣，他們根本撐不到那一刻。
    但好在周舒晚已經迅速從空間裏拿出四個氧氣瓶。
    “快！一人一個！”她將氧氣瓶迅速分發給眾人：“戴上呼吸麵罩，節省使用！”
    眾人慌忙戴上氧氣瓶，深深吸了一口。
    那一瞬間，仿佛從死亡邊緣被拉了回來。
    但即使如此，艙內的氣氛依然凝重得讓人窒息。
    潛艇外殼傳來的金屬呻吟聲、推進器的喘息聲、以及每個人急促的心跳聲，交織成一首令人絕望的交響曲。
    “再加把勁！”齊銘鬱低吼一聲，將推進器的功率推到極限。
    潛艇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魚兒，拚盡全力向上衝。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潛艇突然猛烈震動了一下，仿佛撞上了什麽。
    “怎麽回事？”周江海驚呼。
    “是漂浮的火山碎屑！”沐沐的聲音顫抖，“它們卡住了推進器！”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潛艇已經在缺氧的邊緣，推進器再被卡住，他們就真的成了海底的活棺材。
    “晚晚！”齊銘鬱猛地看向她，眼神中帶著最後一絲希望。
    周舒晚沒有猶豫，她手貼著艙壁，閉上眼睛，便瞬間鎖定推進器位置。
    在她的“視野”中，幾塊鋒利的火山玻璃和碎石死死卡在螺旋槳與保護罩之間，隨著推進器的轉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她深吸一口氣，將精神集中到極致。
    空氣中仿若有一隻無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入推進器內部。
    一塊塊碎石、一片片玻璃被精準地“拎”出來，再收到空間。
    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實則凶險萬分。
    推進器依舊在低速運轉，任何一次失誤都可能導致葉片受損，甚至引發更大的故障。
    周舒晚的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讓人知道這樣細微的操作，絕對不如剛在海底通道時清理碎石那樣輕鬆。
    其他人都不敢打擾她。
    終於，隨著最後一塊卡在核心位置的火山碎石被取出，推進器的運轉瞬間變得順暢。
    潛艇猛地一震，像掙脫了枷鎖般加速向上衝。
    “成功了！”周江海忍不住低聲歡呼。
    “還有五米！”周舒晚睜開眼，擦了擦額角的汗。
    潛艇繼續全速上升，周圍的海水越來越明亮。
    終於，隨著一聲沉悶的“砰”，潛艇衝破水麵，陽光瞬間灑滿艙室。
    新鮮空氣湧入，所有人都大口呼吸著，仿佛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完全放鬆，潛艇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警告！右舷推進器功率下降！”
    “船體外殼受損嚴重！”
    沐沐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潛水艇受損太嚴重了……”
    他飛快地在控製台上操作，讀取數據，眉頭越皺越緊。
    “右舷推進器葉片有明顯缺口，功率下降了三成，主螺旋槳轉速不穩。外殼多處凹陷，右前方有大麵積變形，耐壓層雖然沒有被擊穿，但已經出現細微裂痕。”
    沐沐的聲音急促：“最麻煩的是冷卻係統——循環管道在之前的衝擊中被震裂，現在有輕微漏水。如果繼續高速行駛，發動機很可能在兩小時內過熱停機。”
    艙內頓時安靜下來，隻能聽到海浪拍擊潛艇外殼的聲音。
    “那我怎麽辦？”鍾緹雲有些受不住這一項接著一項的災難，聲音顫抖地問道。
    齊銘鬱表情凝重：“我們無法下潛太深，也不能進行長距離航行。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進行緊急維修。”
    剛才的海底發生地震，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波及到這裏。
    周舒晚望向窗外，目光在海麵上搜尋著。
    她能“看到”東北方向的海水顏色更深，漂浮物明顯減少，海底地勢也相對平緩。
    片刻後，她開口道：“往東北方向走。那邊比較安全。”
    齊銘鬱立刻點頭：“沐沐，調整航向，低速前進。”
    潛艇緩緩轉向，朝著東北方向駛去。
    其實他們可以在這裏換成遊輪。
    隻是，這片海域雖然暫時平靜，但海底地質活動還沒完全停止。
    遊輪吃水太深，如果突然遇到海溝塌陷、暗湧或火山氣體噴發，很容易失控。
    而遊輪在開闊海域抗浪能力不如潛艇，一旦遇到突發巨浪，他們幾乎沒有反應時間。
    潛艇體積小，機動靈活，能快速調整姿態避開危險。
    所以周舒晚他們決定等確認安全區、避開所有風險點後，再放出遊輪，然後修理潛水艇。
    海麵上偶爾有幾縷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照亮了漂浮在水麵上的火山碎屑，像是一片破碎的玻璃在海麵上閃爍。
    大約半小時後，潛艇駛出了漂浮物密集區，周圍的海麵變得幹淨了許多。
    “這裏可以停靠。”周舒晚說道：“水流平緩，暫時沒有地質活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