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晚深吸一口氣，將手貼在艙壁上。
    冰冷的金屬透過掌心傳來，讓她稍微穩住了心緒。
    她閉上眼，集中精神去感知艙外的一切。
    火山灰和岩漿覆蓋在礦石之上，因為之前的噴發而被衝散得七零八落。
    她必須大範圍地收取，不能放過任何一塊含有礦物的碎石。
    最上層一米多厚的火山灰，是幾天前岩漿噴發時新落下的，帶著殘熱。
    即使隔著潛水艇的艙壁，她也能感到那股隱隱的灼熱，像有無數細小的火針在皮膚上紮刺。
    凝固的岩漿層雖然不再流動，溫度依舊很高。
    她強忍著那股灼感，開始收取。
    大片大片的火山灰無聲無息地消失，被收入空間；
    暗紅色的岩漿層也被一點點剝離，像有人在海底用無形的勺子刮去表麵。
    一米多深的火山灰與岩漿收集完，便是更深處的之前爆發的灰石。
    隨著覆蓋物減少，她的感知中，下方礦石的輪廓漸漸清晰。
    不是整齊的礦脈，而是不規則的塊狀分布，大小不一，有的巨大，有的則如拳頭般細小。
    就在這時，海水開始湧入她剛剛清空的巨大深坑，像是整個海洋都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但大家都看著那突兀消失一大片火山灰與岩漿的範圍，哪裏不知道周舒晚此刻已經用盡了全力。
    “她的消耗太大了……”周江海低聲說，聲音裏滿是擔憂。
    周舒晚沒有回應。
    她依舊閉著眼，全身心沉浸在收取的過程中。
    終於，最後一層岩漿外殼被剝離，她將所有能感知到的礦石收進空間。
    連同火山灰與岩漿，總重量超過兩噸。
    這些東西足夠他們用很久了。
    火山灰可以改良土壤，礦物質則能鍛造高沸點合金。
    她緩緩睜開眼，正想開口說話，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
    “嗡——！”
    潛艇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抓住，猛地搖晃了一下。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起，艙內紅燈閃爍，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一緊。
    “怎麽回事？”周江海猛地抓住扶手。
    齊銘鬱的臉色瞬間變了：“糟了！晚晚剛才取走的物質太多太重，海底形成了空洞效應，周圍的海水正在迅速填補，形成了巨大的旋渦！”
    透過舷窗，他們驚恐地看到——
    下方的海床正在塌陷，火山灰和岩漿層被海水卷成一股巨大的黑色旋渦，如同一隻張開巨口的怪獸，要將他們吞噬。
    “推進器全力反推！”齊銘鬱大吼。
    沐沐拚命操作控製杆，但潛艇依舊被旋渦的吸力牢牢抓住，緩緩向下方的空洞移動。
    “晚晚！用空間！”齊銘鬱大喊。
    周舒晚立刻嚐試收取湧來的海水和火山灰。
    可旋渦的力量實在太強大，她的收取如同投入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不僅收效甚微，還讓她的意識一陣陣發暈。
    “我……我撐不了多久！”她咬牙，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就在這危急時刻，海床深處傳來一聲悶響——
    空洞的形成引發了連鎖反應，一條巨大的裂縫從海床深處延伸開來，熾熱的岩漿再次噴湧而出。
    “左前方有岩漿噴發！”鍾緹雲尖叫。
    齊銘鬱立刻轉向，試圖避開那股熾熱的岩漿流。
    但旋渦的吸力讓潛艇的轉向變得異常困難，一股岩漿擦著潛艇外殼而過，艙壁溫度瞬間飆升，金屬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周舒晚一邊拚命收取海水和火山灰，一邊竭力感知周圍，尋找可能的逃生通道。
    終於，她捕捉到了一個被火山岩遮擋的狹窄海溝。
    那裏暫時沒有岩漿流動，也沒有被旋渦波及。
    “右滿舵！進海溝！”她大喊。
    潛艇像一條受驚的魚，猛地鑽進那條狹窄的海溝。
    四周瞬間陷入一片漆黑，隻有潛艇探照燈射出的一束光，勉強照亮前方幾米的距離。
    兩側是高聳的岩壁，布滿了尖銳的火山玻璃，任何輕微的碰撞都可能導致致命的後果。
    “我們必須盡快衝出這片區域。”周舒晚喘息著說，她的體力消耗巨大，腦袋像被重錘敲打般疼痛。
    齊銘鬱全神貫注地操控潛艇，沐沐緊盯著各種儀表，報出一串串數據。
    周江海和鍾緹雲雖然幫不上技術忙，但他們緊緊握住彼此的手，屏息凝神地等待著。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分叉口。
    左側的通道狹窄但相對平靜，右側的通道寬敞卻有岩漿滲出。
    “走左邊！”周舒晚毫不猶豫。
    潛艇鑽進左側通道，速度逐漸加快。
    但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一聲巨響，整個海溝劇烈震動。
    那是後方海床坍塌！
    衝擊波正迅速向他們襲來！
    周舒晚敏銳地捕捉到那股毀滅性的力量，她知道，一旦被追上，他們必死無疑。
    “加快速度！”她喊道。
    可就在這時，她的感知中出現了新的異常。
    前方的海溝深處，似乎有一股冰冷的水流在快速逼近，那水流的溫度比海水低得多，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前方有冷水流！”她急忙提醒。
    齊銘鬱的臉色一變。
    在海底，冷水流通常意味著深海寒流，溫度可低至零下，足以瞬間凍結潛艇的外部設備。
    這樣極冷極熱的交替，很容易就讓潛水艇處於崩潰的邊緣。
    “準備應對衝擊！”他沉聲說。
    下一秒，潛艇一頭紮進那股寒流中。
    艙壁溫度驟降，玻璃舷窗上瞬間凝結了一層白霜。
    沐沐的手指凍得僵硬，操作開始出現遲滯。
    更糟糕的是，寒流與岩漿流在前方不遠處交匯，形成了一片劇烈翻滾的湍流區。
    那裏的海水溫度忽冷忽熱，密度急劇變化，任何進入其中的物體都會被瞬間撕碎。
    “我們被困住了！”沐沐聲音顫抖。
    周舒晚咬緊牙關，拚命感知四周，希望能找到另一條出路。
    她模糊感覺到了，左側岩壁後方似乎有一個空洞，但無法確定是否能通行。
    “左邊！岩壁後麵有空洞！”她隻能賭一把。
    齊銘鬱沒有猶豫，立刻操控潛艇向左側岩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