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江肅在暖心閣被皇帝直接扣下，什麽罪名都沒給，軟禁在耳房。
    林清婉回到相府正看見林氏打了江燕婉一巴掌。
    “我白疼你這麽多年！”林氏心裏對江燕婉最後的憐惜都沒了，甚至後悔從前掏心掏肺待她。
    程氏欺騙自己，又虐待她的親生女，而相府卻把她們供為救命恩人！
    林氏多年來感動自己的付出到底成了一場笑話。
    江燕婉也沒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她給敬王下藥，隻是不想嫁給瘸子，想入王府而已。哪裏知道王爺就危在旦夕，龍顏大怒。
    “母親，我隻是想給自己謀個出路。”
    “我沒有要害相府。”
    林氏被她碰到裙子都覺惡心，憤然把人推開，“你不知廉恥，下藥勾引王爺，丟盡了江家的臉，枉費我多年對你的養育。”
    “你母親害了我和清婉，你還要害相府，你們簡直是畜生！”
    林氏向來自持身份，即便動怒也從不會罵人。
    江燕婉聽到畜生二字，崩潰的眸底多了怨憎，“母親一手將我養大，我若是畜生，您又算什麽。”
    話音剛落，秦媽黑著臉上前又是一巴掌。
    江燕婉目眥欲裂，“賤婢！”
    秦媽厲聲道，“夫人教訓，小姐最好安心受著，頂嘴要挨罰。”
    “你敢打我，你算什麽東西！”
    林氏打罵她可以，一個下賤的奴婢憑什麽也敢動她。
    江燕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秦媽嘲弄道，“奴婢跟您生母一樣都是夫人的侍女。”
    “不。”秦媽挑眉，“奴婢至少是規規矩矩的下人，不像您的生母忘恩負義，背叛夫人，她就是死了也要在十八層地獄還罪。”
    這話捅了江燕婉的肺管子，她恨得牙根癢癢卻反駁不了。
    秦媽對林氏道，“夫人，到底是賤婢的種，您給她包裝得再像金子，骨子裏也是下賤的。”
    “好好的正妻不做，非要使下作手段爬王爺的床，丟盡了相府聲名不說，還想把所有人都拉下地獄。”
    不止秦媽恨，相府上下所有人都想撕碎了她！
    江燕婉指甲被冰冷的地磚劃裂，紅著眼笑，“王爺醒了就會接我入府，我現在是王爺的人。”
    “你們都要靠著我才能活！”
    “你這賤婢今日打我，等我做了王爺的妾室，我將你碎屍萬段！”
    秦媽冷笑，“大小姐，別做夢了。”
    “我沒有做夢，你們別不信！”江燕婉嘶吼。
    林氏閉了閉眼，“相爺沒回來，王爺昏迷不醒，你就是凶手。輕則以死謝罪，重則整個江家都要陪葬。”
    江燕婉後脊一陣發冷，而後報複性大笑起來，“那就一塊兒死吧。”
    林氏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被她一句話激得又是滿臉怒容，“你···”
    江燕婉眼裏沒有一絲溫度，“我沒有錯！”
    “是母親教我想要的就去爭取，後宅女子，美貌是敲門磚，萬事都要用手段和心思才能長久。”
    “要怪就怪母親，你給了我眼界和高度，如今卻要我給一個瘸子做正室？”
    “母親若真了解我，就知我絕不會接受！”
    林氏抿唇，“你做下多少錯事，幾次陷害清婉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嫁去胡家已經是念著舊情，不想你狼心狗肺要害我們！”
    “相府是被你害的！”江燕婉目光鋒利如刀，“當年是你輕信程氏，十五年來替別人養女兒也是你活該。”
    “冷落林清婉是你嫌棄她在外頭長大，嫌棄她在水源鎮與人私奔，你覺得她丟臉，又不想被人指責拋棄親生女才勉為其難把她留在相府。”
    “你拿著當年的恩情委屈她，捧著我，也隻是舍不得丟棄我這個被你養得能拿出手的江家大小姐。”
    “母親，你從來都沒真正愛過誰。”江燕婉說著說著就哭了。
    “你愛的是江家和林家的顏麵，愛的是丞相和丞相夫人的體麵，對你們有利的才能得到你們庇護。”
    “一旦失去了價值，一旦讓你們臉上蒙羞，你們可以毫不心疼地把她丟掉。”
    江燕婉抹了抹眼淚，深吸一口氣，“我和林清婉也沒什麽不同。”
    “閉嘴！”林氏慌了，眉眼間露出自己都難想象的殺氣，“你胡說八道什麽。”
    “母親。”林清婉清冷的聲線撞進來。
    林氏見著她，眼裏的怒火消下去，下意識想關心她，卻又想到剛剛江燕婉那些話。
    因而，林清婉在母親臉上看到一個很難形容的表情。
    林氏最終擠出僵硬的笑，“管家帶人到處找你，相府出了這麽大的事，母親擔心你···”
    林清婉不買賬，甚至都聽不下去，直接道，“此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辦法。”
    林氏眸光一亮。
    “雖說江燕婉給王爺下藥，生米煮成熟飯，但畢竟是敬王，外頭的人就算想笑話相府也得先看王爺的態度。”
    “眼下王爺昏迷不醒，宮裏卻還沒有來抓江燕婉，必然是不想連累王爺名聲。”
    “被一個女人下藥危及性命，說出去實在丟人。”
    林氏見她從容鎮定，不由得也定了神，“清婉，你是說我們還有餘地？”
    林清婉瞥了眼狼狽不堪的江燕婉，後者心神一慌，聽她道，“隻要胡家肯娶江燕婉，就說明外頭的傳言不是真的。”
    “若陛下有心放父親一馬，這便是個台階。”
    江燕婉雲端落入泥沼還不夠，又有種被人在泥地裏反複拖拽的煎熬，“我不要嫁給瘸子。”
    “胡二郎撞見我和王爺的事，他不會娶我的。”
    林清婉笑盈盈看過去，“他會的。”
    江燕婉跪趴過來，“從前是我不對，可始作俑者是母親，我也是受害者。”
    “你別這樣逼我，我不想嫁給胡家。”
    “胡二郎不會善待我的。”
    林清婉笑容是冷的，目光也是冷的，“那是你的事啊。”
    “你也說了，母親隻要顏麵。”
    林氏聞言，沉默。
    江燕婉癱坐在地上，生不如死。
    林清婉知道相府的災難還沒真正到來，江燕婉嫁不嫁都沒用，但她就是要讓江燕婉嚐一嚐日子看不到盡頭的滋味。
    她會讓胡家娶江燕婉，也會讓胡家好好“對待”江燕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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