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次年春，林清婉生了個小皇子。
    趙琮和楓兒在門外守了一整夜，聽到是個男孩兒，誰也沒高興起來。
    楓兒看著朱安，“你不是說女孩兒嗎？”
    朱安眼角一抽，“脈象是女孩兒，但翻盤了也說不準。”
    趙琮直接瞪他，“你的太醫院院首可以讓賢了。”
    “別別別。”朱安湊過來，低聲道，“微臣知道生女兒的一點小技巧。”
    “晚了！”
    趙琮推開他，滿臉寫著不願意再讓林清婉生了。
    這一宿的煎熬，他光是在外頭聽著就撕心裂肺，更別談林清婉的感受。
    早知生孩子這麽痛苦，他寧願不要孩子，反正有楓兒一個也夠了。
    朱安看穿皇帝心思，冷不丁道，“咳咳，您夜夜纏著皇後歡愉的時候就沒想過會生孩子嗎？”
    趙琮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想過。
    因為太迷戀和她極致相擁的感受，隻有那樣才不會覺得孤單，才會深切地知道他有家，有相愛的人。
    得知林清婉懷孕，那種感覺到現在都形容不來。
    一開始因為胎象不穩，朱安不準他們一起睡，但他離了林清婉睡不著，就一宿一宿守著她。
    後來看著她漸漸隆起的小腹，再感受到小家夥踢肚皮的情形，趙琮好像回到小時候吃了滿嘴糖一樣的滿足和高興。
    快臨盆的那段時日，林清婉腳腫腿腫，夜起頻繁，肚子頂到胃，吃不了幾口飯就難受。
    趙琮有段時間都沒上朝，每晚幫她泡腳揉腿，夜裏把薄裘抱在懷間，生怕她起夜著涼，唯獨吃不下飯這一點，誰都沒辦法。
    林清婉早做好了他登基為帝充裕後宮的準備，卻不想自己有孕堵住了朝臣的嘴。
    趙琮每每貼心照顧她時總會說，“做戲要做足。”
    後來林清婉沒忍住，調侃他，“誰家做戲會真的弄個孩子出來。”
    趙琮那麽大個人，耳根通紅，說不出話。
    林清婉沒忍住，踮起腳親了他一口。
    他委屈巴巴道，“你有身孕，別勾我。”
    林清婉又吻了一次，“你可以納妃。”
    趙琮唇角壓直，“你再說一次試試。”
    “朱安可說了，過了七個月就可以。”
    林清婉再不敢提納妃這個詞了。
    嬤嬤看陛下愣著，以為還沒從高興中回過神，提醒道，“陛下要抱抱小皇子嗎？”
    趙琮回神，看都沒看繈褓裏的孩子，“婉兒如何？”
    話音剛落，暮雪一手的血跑出來，“朱太醫，不好了！皇後、出血不止···”
    趙琮雙腿一軟就要進去，被嬤嬤攔下，“陛下萬萬不可。”
    “裏頭的汙血之氣會衝撞···”
    話沒說完，嬤嬤被推倒在地，“滾！他是朕的皇後，是為朕綿延子嗣，不是汙血！”
    林清婉聽到這話，努力勾起一絲笑。
    原來她十五年遭受的苦難當真是為了積攢運氣遇到趙琮。
    短短一年功夫，她幾乎忘記了曾經想忘卻忘不掉的悲痛和委屈，好像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不能再動搖她半分。
    “婉兒。”趙琮緊緊抓著她的手，眼眶發紅，聲音顫抖，“別怕。”
    “朱安什麽都能治好。”
    朱安擼起袖子，“這話不假。”
    “陛下這麽心疼婉夫人為您生孩子，這不有您出力的時候。”
    趙琮回頭，看他拿出那套熟悉的針管，當下就開始解衣裳。
    朱安調侃，“業務挺熟練。在我們那個世界，陛下這樣積極做貢獻高低能給您發點兒麵包牛奶。”
    趙琮直接躺在林清婉身邊，也不管床上還有未幹的血跡，胳膊一放，“廢話少說，快些救人。”
    “陛下。”林清婉心頭軟得厲害，眼睛濕漉漉的。
    趙琮吻了她的臉，滿足道，“朕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
    “生同衾，死同穴。”
    “旁人羨慕不來。”
    林清婉眼淚滾落。
    朱安煞風景來了句，“陛下言錯，是微臣活多久，您和皇後就伉儷多久。”
    趙琮哭笑不得，又沒辦法反駁，笑道，“你這潑皮。”
    小皇子兩歲半，皇後又誕下一女。
    皇帝大赦天下，宮宴擺了三天，連皇冠上的冕毓都能給公主玩兒。
    “陛下這樣會慣壞她的。”林清婉勸了無數次，奈何陛下不聽。
    “朕的心肝想怎樣就怎樣。”
    說這話的時，公主騎在趙琮脖子上，脆生生道，“駕！”
    趙琮邊跑邊笑，不亦樂乎。
    楓兒和小皇子在外頭罰站，因為兩人和公主玩兒沒放水，公主還沒生氣呢，陛下就不高興了。
    “哥哥，為什麽父皇不罰妹妹。”小皇子滿臉疑惑。
    楓兒悄悄在他耳邊，“父皇是女兒奴。”
    “什麽是女兒奴？”
    楓兒覺得解釋了他也聽不懂，隻說，“以後凡事讓著妹妹，什麽好東西都先給妹妹，這樣父皇就不罰咱們了。”
    “尤其玩遊戲不能贏妹妹，記住了嗎？”
    小皇子懵懵懂懂，“哥哥的話，記住了。”
    “乖。”
    楓兒話音剛落，暮雪端著小廚房新做的點心，“兩位殿下快起來。”
    楓兒笑笑，“母後最疼我了。”
    小皇子不高興了，“母後疼哥哥，父皇疼妹妹，沒人疼我···”
    眼看小家夥要哭，楓兒把人抱在懷裏，吧唧親了一口，“哥哥疼你。”
    “這樣，咱們一家五口就是個圈兒了。”
    小皇子聽不懂，反正有人疼他就夠了，便也跟著哥哥嗬嗬笑起來。
    又過幾年。
    同樣的場景，兄弟倆又被罰站。
    二皇子又問，“哥，為什麽父皇那麽喜歡妹妹？”
    楓兒已經長得比林清婉都高了，他摸摸弟弟的頭，“因為母後在遇到父皇前過得不好，爹不疼，娘不愛，親兄弟還欺負她。”
    “所以爹爹寵溺妹妹，本質其實是希望把母後重新再養一遍。”
    二皇子似懂非懂，“母後已經長大了，怎麽重新養啊？”
    楓兒笑了笑，“爹爹費心養我，彌補了他自己幼年沒有的疼愛。如今他想讓母後也真正重生一回。”
    “哥，我還是不懂。”
    你當然不懂，因為父皇母後給你的愛沒有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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