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能吃的最多的東西就是野菜。
    吃得寒枝臉都綠了。
    她接過堇遞給她的一碗食物。
    幾片肉臥在碗底，這是昨天狩獵隊打回來的樟子肉。
    一頭獐子，分給這麽多人，每人隻得這麽點。
    碗裏有一大半都是野菜，顏色翠綠倒是好看。
    旁邊的陶盆裏裝著一塊塊已經蒸熟的山藥，她隨手拿了一塊。
    還有用蔥醃製的小鹹菜，也夾了點。
    他們現在不缺鹽，寒枝把方法告訴堇後，族中現在就每天都有了不限量的鹹菜佐餐了。
    什麽野蔥野韭，湖邊大片長著的小芹菜，每天換著品種的弄。
    寒枝最喜歡的還是鴨腳七，學名叫做紫花前胡，一種藥食同源的野菜。
    作為藥材可以散風寒、淨表邪、溫肺氣、消痰嗽。
    而拿來做鹹菜時，因為其獨特的香、辣、辛味，醃製後味道鮮美。
    沒有辣椒，暫時也沒發現茱萸的時候，這點辣味，也算是為她寡淡的飯食增添了一點風味。
    寒枝不否認肚子裏有油水的時候，這一餐飯是很合適的。
    可沒油水的時候吃起來隻會讓她麵色發苦。
    左手端著野菜湯，右手碗裏裝著山藥鹹菜，寒枝走到她的小飯桌前。
    凳子是木頭樁子，桌子則是一塊石板。
    小夥伴們也依次在桌子周圍坐了下來。
    本來她們都習慣了拿著東西直接塞嘴裏，一時吃不完就站著或者直接往地上一坐接著吃的。
    寒枝搬來這邊以後，就指揮藍搬了不少平整的石塊用來做桌子。
    這片平原倒是挺多大石塊的。
    栗說有鹽部的人，從前經常去遠處的沼澤邊采野稻稗子吃。
    這些穀類外麵都有一層硬殼，所以需要磨盤和石杵把外麵的硬殼磨碎才能煮熟吃。
    那些平整的大石塊就是磨盤。
    寒枝隻能扼腕，如果她當初穿來的地方是有鹽部，是不是去年就可以開始收集野稻種子回來培育了？
    不過想到有鹽部那個族長和不著調的巫醫，她又覺得還是女媧氏更好。
    女媧氏的族人們這種團結緊密的行為，其實並不是一件尋常事。
    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會有紛爭，幾十個人住在一起，很難不起摩擦。
    至今寒枝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麽能這麽和諧，隻能歸功於大概是芮管理有方吧。
    一個好的部落管理者，對於整個部落起到的積極正麵影響自然是巨大的。
    比較一下女媧氏和有鹽部就知道了。
    女媧氏雖然人數不多，但作為一個最近這幾年才遷徙過來的部落，實力不低。
    族裏從前居住的洞穴不大，但足夠她們這支族群棲身，既可以遮風又不漏雨，是一個完美的庇護所。
    這種洞穴並不好找。
    自然界有很多天然形成的洞穴，但並不是所有洞穴都適合居住。
    有些洞穴裏麵很閉塞，采光通風都很差，人在這種陰暗閉塞的環境裏呆久了，對眼睛和心理健康都會有影響。
    這也是當初寒枝為什麽一定要在洞裏留一點光照的原因。
    有些洞穴倒是滿足了采光通風的條件，但頂上有洞，很難完全做到遮陽擋雨。
    又或者以上條件都滿足後，洞穴裏麵還有結構不穩定的風險，如坍塌、落石等，會對居住者構成嚴重威脅。
    但芮盡力為她的族人尋到了她在能力範圍內可以找到的庇護所。
    在她們到達之前，部落已經經過了將近一年的遷徙跋涉，路上死去了四分之一的人。
    都是年老的族人，以及還未成年的孩子。
    芮在見到這座洞穴時，就已經做出了帶領族人定居在這裏的打算。
    洞穴附近有溪流，她們來的路上看見了。
    居住地最重要的水源條件滿足，剩下的就是食物資源。
    條件這麽好的洞穴，裏麵一開始當然是有東西住的。
    三隻黑熊。
    兩隻成年的帶著一隻半大崽子。
    那隻成年的雄性黑熊，人立而起時，隻比個頭最高的芮矮半個頭而已。
    雌性體型稍微小一些，但體長換算為身高後，也還是比大多數族人都要高。
    而三隻熊看起來體型都不瘦弱，皮毛甚至泛著光亮。
    這就說明林中的食物資源豐富，可以滿足它們的需求。
    充足的食物，近距離水源，一座天然形成的通風采光良好的庇護所。
    實在是太適合定居了。
    族中目前的實力，除去還未成年的孩子和年邁的老人，男女壯勞力加起來有四十人。
    想和這幾隻熊爭奪地方，結局不一定誰勝誰負。
    但芮必須下定決心。
    一路漫長的遷徙，族人疲憊不堪。她們甚至很久沒有正經的吃過什麽東西，早已饑腸轆轆。
    部落無法再承受繼續遷徙的苦了。
    就這樣，在芮的帶領下，她們憑借著石製手斧和削尖的木矛，將黑熊圍在洞穴中後，硬生生的把它們打死了。
    但她們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隻這次爭奪洞穴的鬥爭中，她們就失去了十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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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成年雄性黑熊的攻擊力是最大的，四肢強壯，爪牙鋒利。
    兩隻爪子朝前一撲，就有族人的胸口被當場撕開。
    還不等族人為此感到悲傷，黑熊就又扭身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它看起來體型笨重，但實際非常靈活。
    眼看著黑熊轉到了芮那邊，爪子快要抓住她了。
    芮把手裏的沙子往黑熊的眼睛裏一揚。
    黑熊雖然戰鬥力很高，但是它也有弱點，就是視力很差，所以有個外號叫熊瞎子。
    它們的眼睛相對較小，視力退化，特別是在夜間或光線較暗的環境中，視力不如人類敏感。但嗅覺和聽覺卻非常靈敏，這有助於它們在野外環境中尋找食物和避開危險。
    本來就看得不清楚，又被這個沒毛的猴子揚了一把沙子，黑熊的憤怒簡直要衝破洞穴了。
    芮做好了死亡的打算，她把勝利的希望交給了其他族人。
    但其他族人顯然不這麽想。
    本來在芮後方的堇的母親一把將芮往邊上一推，為她抵擋了這致命的一擊。
    而堇就在對麵，看著母親被黑熊撕開了身體。
    悲痛不足以形容她當時的心情，但她絕對不能因為動搖而離開位置。
    因為她隻要一動，包圍的圈子就會出現缺口，她身後最外圍的地方，站著族中的孩子們。
    缺口如果被突破，這場充滿了鮮血和碎肉的戰爭，會在一瞬間就分出勝負。
    她像一棵把根紮進地裏的樹一樣，牢牢的站在原地，舉著手裏的石斧木矛，拚命向著那隻雌熊身上紮去。
    堇的母親充當肉墊，承受了黑熊的攻擊後，芮迅速的做出了反應。
    她把長矛插進了黑熊的眼睛裏。
    其餘族人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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