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們離開了之後，芮這才甩了甩剛剛被捏的有些發麻的手。
    手勁也太大了。
    “你看他們像是吃不飽的樣子嗎？”芮麵無表情的問寒枝。
    寒枝被芮一臉吃癟的表情笑到。
    不過確實，這些山民個個人高馬大，沒糧沒肉是養不出這種體格的。
    她懷疑那山裏隻是不能種地，但礦石資源和森林資源絕對不少。這些人一來集市就直接打聽白鹽的事情，換完了白鹽，這才去換肉和糧食。
    換的糧肉還不少呢。
    隻是賣石頭而已，就這麽賺？
    寒枝擰眉思考了一下，突然回過味兒來。
    現在還是新石器時代末期，各個部落的武器都是自己打製的石器，而一個賣石器原材料的，四舍五入，和後世的軍火商區別在哪？
    石器也是分好壞的，根據打聽來的情報，就屬山民們住的那片石頭山上產的石頭做出的石器最鋒利也最堅硬。
    寒枝之前看過那些山民拿來的石頭，基本都是燧石。
    燧石因為質地堅硬，破碎後很容易產生鋒利的斷口，所以從一開始，就是原始人打造石器的首選材料，後世發掘出來的石器，也絕大多數都是用燧石打造的。
    誰能想到呢，當初山民們的先祖是因為打不過其他部落才躲進石頭山的。
    雖然有水源，但石頭地又不能種糧食，滿山都是石頭，自然沒人跟他們搶地盤。
    山民的先祖們一直朝著更深的山裏攀爬，期間餓死了不少人，才終於看到一點生存希望。
    前麵的山看著雖然還是石頭的模樣，但風吹日曬的時間太久，已經風化，用手一捏，就簌簌的碎成了沙。
    有不少頑強的植物零星的長在風化的沙石上，遠處肉眼可見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樹林。
    等山民先祖們艱難的走到樹林近處一看，居然是一大片野生梨樹林。
    已經成熟的梨子掛滿了枝頭，雖然個頭不大，多數都隻有成人一根食指的一半長，但數量之多，已經彌補了它體型小的缺點。
    有些過於成熟的山梨已經落了地，引得蚊蟲飛舞，樹上還有一些熟透的山梨已經被鳥兒們啄爛了一麵，露出裏麵的果肉。
    鳥兒的嘴最刁鑽，哪隻梨熟了哪隻梨嘴甜，它們都是第一個知道的。所以一些不太講究的人，家中種的果子若是被鳥啄了，隻要啄的缺口不大，果子也沒有腐爛，就把被啄的那麵削去，完好的一麵自己吃，必定能吃到一口又香又甜的果肉。
    幸存的山民們坐在林子裏放聲大哭。
    他們進山的時候，有一百多個人，等走到這片梨樹林時，隻剩了三十多人而已。
    靠著這片成熟的山梨以及獵取時不時被果香引來的鳥群，山民算是在林子附近安了家。
    一直到後來，某個山民無意發現有一座山頭的石頭磨製的石器格外鋒利而且堅硬，於是便起了用石器和山下部落做交易的念頭。
    交易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後來交易多了，覺得磨製石器太費時間，便改為直接用石塊和人換東西。
    石塊擺在地上，看中哪塊就拿哪塊。
    山外有些人見山民的石頭生意幹得紅火，也想進山找石頭做這生意。
    但隻有住在山裏的山民們才知道地方，沒有山民引路，貿然進山，隻會迷失在大大小小看起來長得差不多的石頭山裏。
    山民們在山中一代又一代的經營著武器原料販賣的生意，過上了不愁吃喝的生活。
    “附近的部落基本都會和他們交換燧石，所以他們的日子當然是好過的。”祝葵說。
    她想到什麽，又補充一句：“不過石頭都挖了幾百年了，總該快挖完了吧？”
    “兩百年也是幾百年，九百年也是幾百年。”寒枝打岔，被祝葵瞪了一眼。
    “本來就是嘛，哎呀先不管這些山民了，跟我去商量一下計劃書怎麽寫，族長你也來。”
    寒枝想起正事還沒幹，趕緊集合商量。
    “如果水車和這模型一樣，不需要人力隻靠水流就能自行運轉，這麽好用，那這東西能用的地方就太多了。”
    祝葵看著水車小模型。
    水流衝擊著水輪，輪子轉動著把竹筒裏的水升上高處，再傾瀉到水槽中。
    通過水槽向下流動的水，進入下方一塊黏土做成的田地模型中，再順著水溝匯入田裏。
    如果真能使用這種方式灌溉農田，那麽水稻的種植推廣，會變得更簡單。
    時人之所以愛種粟米，不光是因為它耐貧瘠，還因為它耐旱。在純靠著人力提水澆灌的時代，種植起來無疑是一種十分省心的作物。
    水稻就不一樣了，這東西生長過程中需要大量的水，南方多雨，所以愛種。
    但大河流域其實雨水並不豐沛，無論是人還是田地，都仰賴著這裏的河水生存。
    河岸邊近處的田地早就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悉數墾殖，而且還多是地方的奴隸主們占據著，因為這些地方離水源地近，澆水不費勁，隻要開出來就是好田。
    遠一些的也被開出來了，雖然需要提水澆灌，不過時人什麽都缺唯獨不缺時間力氣，慢慢以陶罐提水澆灌也就是了。
    再遠一些，就很少有人開辟田地，除非是不缺人的奴隸主，手底下的奴隸多，一人幾罐子水，也就把地澆了。
    平民家庭卻是不行的，沒有那麽多勞動力。
    要問為什麽不直接在河邊挖溝引水過去...
    別說，許久之前還真有人在大河邊上挖了條小溝往田裏引水，可沒過多久，那挖出來的小溝缺口就越擴越大，後來水流再也控製不住，直接把那一大片的農田都淹沒，還淹死了不少人呢。
    寒枝...
    人工製造大河分流是吧？
    大河由於其特殊性，泥沙沉積形成地上懸河，也就是泥沙淤積後抬高河床，河床高於兩岸的地麵，依賴堤防約束著水流。
    如果隨意挖溝引水會有很大可能破壞堤防結構，或者改變局部水流方向，引發決口帶來漫灌之類的災難後果。
    她一直記得，“xxx決堤事件”，光頭美其名曰為了阻止敵人軍犯，遂炸開大堤。
    但在炸堤之前，根本沒有通知疏散民眾，導致幾十萬無辜民眾直接死亡，一千多萬民眾流離失所。
    炸堤之後，推卸責任，謊稱是敵人所為。
    僅憑決堤，光頭以及眾參與者的罪行就罄竹難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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