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時。
    寧王府一片燈火通明。
    王府眾人都在蕭清溪的院子裏守著她，除了沈晚棠。
    因為蕭清溪不待見她，所以她連去看望都免了。
    不過那邊人心惶惶，蕭清溪危在旦夕，沈晚棠也不好一個人呼呼大睡，所以她便多點了幾盞燈練字。
    “世子妃，郡主院子裏已經端出好幾盆血水了，王妃一直在哭，情況恐怕不太好。”
    沈晚棠不禁搖頭：“我看她就沒打算讓自己和孩子好，懷著孕還拚命讓人撞我們的畫舫，任性到做事不計任何後果。現在的下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是啊，奴婢也想不明白郡主這是到底在乎肚子裏的孩子還是不在乎，她也一點兒不給孩子積德，還把林姑娘給推下水了，聽說霍小將軍還在帶人找呢，一直沒能找到。”
    沈晚棠手中的筆微頓：“是不是郡主推的，還真不一定。”
    “雖然看起來是郡主推的，她也確實想殺林柔心，不過我猜她原本是打算在沒人的時候再動手的。”
    “郡主再驕縱狂妄，也不至於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林柔心推下去，尤其是霍雲舟還在看著，她那麽在乎霍雲舟，不會當著他的麵殺人的。”
    琴心驚呆了：“那，那是林姑娘自己跳下去的？她瘋了嗎？河水那麽冷，那麽深，跳下去不就沒命了嗎？她可不會鳧水啊！”
    沈晚棠語氣篤定：“不，林柔心一定會鳧水，而且水性很好，她有把握可以活下來，所以才會跳。那條河看起來凶險，其實也分地方，她跳的那一片區域，水流還算平緩，對水性好的人威脅不大的。”
    沈晚棠今夜也跳了河，所以她很清楚河裏的情況，冷是真的冷，但隻要會鳧水，遊上岸是沒問題的。
    今夜她和顧千凝就算沒人救，也能憑自己的本事上岸的。
    林柔心一定也可以做到。
    “可林姑娘上一次在王府被郡主推進湖裏的時候，不會鳧水啊，要不是霍小將軍及時跳下去救她，她命都沒了呢！”
    “上一次她就是裝的，我給她診過脈，她脈象十分平穩，這說明她墜湖之後，及時閉氣了，她在水裏沒有掙紮，既沒有嗆水，也沒有暈厥，如果不識水性，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啊？她是裝的嗎？該不會她墜湖也是故意的吧？為了陷害郡主？”
    沈晚棠點頭：“應該是吧！”
    琴心不由感歎：“她好深的心機啊！對自己都這麽狠，真不敢想象她活著回來，會對郡主有多狠。”
    沈晚棠的眼睛裏帶了一絲期待：“我倒是希望林柔心晚一點回來，她回來的越晚，戲越好看。”
    “現在恐怕所有人都以為林姑娘死了呢，王爺都進宮替郡主求情去了。”
    “這應該就是她想營造的效果。”
    沈晚棠說完，繼續練字：“再去郡主院子裏瞧瞧吧，我人雖然不必去，但樣子總該做做的，今晚你就多跑幾趟，也好顯得咱們也惦記著郡主的安危。”
    琴心應了一聲，很快就出去了。
    杜鵑卻忍不住抱怨：“郡主今夜太過分了，世子妃做什麽還要惦記郡主的安危？奴婢覺得，她那麽過分，您連樣子也不必做，就明晃晃的告訴王妃，您生氣了！叫王妃好好管教管教郡主才是！”
    沈晚棠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真是天真，王妃待我再好，我也不是她女兒，我隻是她兒媳婦，她最疼的，自然還是郡主，我怎麽好叫王妃管教郡主？”
    “我該做的，是在王妃麵前替郡主說好話才是，我若是總告狀，總說郡主的不是，你猜王妃會不會高興？”
    “平日裏王妃對我多有維護，我已經知足了，婆婆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很難得了，不能強求更多了。”
    “我孝敬公婆，公婆護我，彼此之間維持著平衡，我的地位就穩穩當當，逞一時之快，壞了平衡，需要花更多的力氣去修複，不值得。”
    她總歸還是要在寧王府繼續住下去的，之前對蕭清溪多有忍讓，也是不想把關係弄僵，免得自己像上一世的沈茗萱一樣，被寧王府所有人排擠。
    但很可惜，她的忍讓沒有換來蕭清溪的收斂，所以她今晚沒忍住，耍弄了蕭清溪和蕭清淵。
    但她就算耍人，尺度也拿捏的剛剛好，既把蕭清溪氣了個半死，又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就算王妃想要追究責任，也無論如何找不到她頭上來。
    婆婆日後真要找她問話，她也有更為冠冕堂皇的理由：蕭清溪懷著身子，她是顧忌著蕭清溪的安危，才不讓她上畫舫的，不然上了畫舫出了事，誰擔待得起？
    沈晚棠已經為自己留足了後路。
    蕭清溪現在的危急，都是她自己作的，可賴不著別人。
    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沈晚棠終於感覺到了倦怠和不適，她擱下了筆：“有些累了，不練了，明日早些叫我，我也好去王妃那裏走一趟。”
    “是。”
    然而到了第二日，沈晚棠醒來的時候，發現外頭天色已經大亮。
    她頭痛欲裂，想起身，第一次竟然沒做到。
    她一摸額頭，觸手滾燙。
    “世子妃，您醒了！”
    杜鵑見她動，欣喜的喊她。
    沈晚棠有些發怔：“我這是……病了？昨夜不是好好的嗎？”
    杜鵑紅了眼睛：“世子妃可真是應了那句古話，醫者不自醫，您天快亮時發起了高熱，叫都叫不醒，把奴婢們嚇壞了。”
    “後來連王妃都來瞧您了，周太醫忙活完郡主那邊，又來您這邊診脈開藥，奴婢給您喂了藥，您這才能醒過來呢！”
    沈晚棠聽到是周太醫來給她診的脈，心中一動：“郡主那邊可是沒事了？”
    琴心氣鼓鼓的道：“世子妃還關心郡主呢，您自己都病成這樣了，都是郡主害的！郡主肚子裏的孩子，硬是被周太醫保住了。”
    沈晚棠有些震驚，周太醫醫術竟然這樣厲害！難怪他名氣大的驚人，連皇帝都敬他三分，他果然是有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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