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寒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吉祥立刻跟了上去：“公子，回府嗎？”
    顧千寒走出慶運樓，上了馬車：“不回府，去沈家。”
    吉祥暗暗咋舌，公子怎麽這個時候去沈家，人家沈二小姐怕是已經睡下了吧？
    但心裏嘀咕歸嘀咕，他還是驅趕馬車，往沈家趕去。
    等到了沈家之後，顧千寒便直接翻牆而入。
    兩個護院打著哈欠在屋簷下避雨，根本沒看見他。
    他很快便來到沈晚棠的小院兒，翻牆進去。
    這一次，他有了防備，沒有觸動花盆機關。
    屋子裏沒有點燈，看起來，沈晚棠已經睡下了。
    顧千寒遲疑片刻，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想見她的衝動，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就看看她就好，絕不會吵醒她。
    雖然白天的時候已經見過她了，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夠，看不到她，他總覺得心裏空了一塊兒。
    他進了內室，俯身撩開幔帳一看，床上竟然空無一人！
    他剛要起身，破空聲響起，一根棍子就朝他迎頭砸來。
    他敏銳的避開，一把抓住了棍子。
    回頭一看，是沈晚棠那個有些笨拙的丫鬟，此刻她正瑟瑟發抖，似乎嚇壞了。
    顧千寒在昏暗中出聲：“是我，沈晚棠呢？”
    杜鵑認出了他的聲音，她長舒一口氣，按住撲通撲通直跳的心口：“原來是顧公子，還好還好，嚇死我了！”
    顧千寒皺起眉頭，他掃了一眼不大的屋子，確定沈晚棠不在屋子裏，又問了一遍：“沈晚棠呢？她去哪兒了？”
    杜鵑慌忙搖頭：“我不知道！”
    顧千寒冷冷的看著她：“說，她到底在哪兒？半夜三更的，她不可能憑空消失！”
    杜鵑遲疑了。
    她腦海中天人交戰，一個聲音說，應該告訴他，小姐信任他，這麽大的事，跟他說是最合適的，除了他，她也沒有人能求助了。
    另一個聲音卻說，不應該告訴他，小姐的事，誰都不能說，這人雖然貴為國公府的二公子，可是總是夜闖小姐閨房，實在不像話！
    顧千寒見她遲疑，冷聲問：“她可是出什麽事了？”
    杜鵑搖搖頭：“小姐沒出事，小姐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
    “說！”
    杜鵑被他冰冷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說了實話：“小姐說她去殺人了，叫我在家等著，她很快就回來了，可是小姐已經去了一個時辰了，還沒回來！”
    昏暗中，顧千寒冷峻的麵孔上有了一絲裂縫。
    她去殺人了？？？
    殺誰？
    七公主蕭月容？
    除了蕭月容，顧千寒實在想不出來沈晚棠還能去殺誰，總不能是去殺蕭清淵了吧？
    可她也太雷厲風行了些！
    才重生回來，竟然一天都不肯多等，立刻就去報仇去了！
    他還說幫她報仇，她卻說不用，原來是嫌他動作太慢？！
    可是，蕭月容是那麽好殺的嗎？她的公主府是那麽好闖的嗎？
    顧千寒臉色緊繃，立刻就往外走。
    他翻出沈家的牆，連馬車都不坐了，直接解開套繩，騎上馬往公主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
    公主府。
    沈晚棠一身男裝，站在蕭月容的閨房裏。
    而蕭月容衣衫淩亂，跟她養的麵首躺在一起。
    兩人大戰一場之後，雙雙精疲力盡的睡死過去。
    沈晚棠本來以為他們很快就會結束，沒想到，蕭月容給那麵首用了藥，兩個人愣是折騰了近一個時辰！害她躲在櫃子裏一個時辰未動，腿都麻了。
    蕭月容是去年出嫁的，此時，她那位短命駙馬還沒死，不過，也快了。
    上上輩子，她的駙馬死後，她便養了更多的麵首，直到她遇到廖有赫，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那些麵首一無是處，個個都是草包，跟廖有赫比差太遠了。
    她便將絕大多數麵首都趕走了，央求皇帝逼著廖有赫休妻娶她。
    可她沒想到廖有赫寧死不屈，寧願抗旨也不肯休妻。
    這下她更來興趣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抓耳撓心的想得到，所以她不擇手段，下毒殺了沈晚棠。
    沈晚棠想起自己前兩世受到的無妄之災，心裏就惱火，再加上被迫在櫃子裏聽了一個時辰的活春宮，她就更惱火了。
    但是惱火歸惱火，她理智依舊在。
    她不知道這次蕭月容死後是否還會重生，但為了以防萬一，她打算悄無聲息的殺了蕭月容。
    如果重生的必要條件之一是有強烈的執念，那麽無聲無息的殺人，蕭月容就不可能產生執念。
    而且，這會讓蕭月容摸不著頭腦，就算她能重生，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她隻會覺得，是這一夜跟麵首折騰的太過了，所以把自己小命給折騰沒了。
    就像第一次死亡的沈晚棠，要不是蕭月容去殺她第二次，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是被人毒殺的，她還以為自己是因風寒而死的。
    沈晚棠拿出今晚專門為蕭月容量身打造的毒藥，倒進了她的嘴裏。
    藥的口感是甜的，喝了隻會感覺愉悅，不會痛苦，不會掙紮，不會因此產生任何執念，徹底斷絕蕭月容再次重生的可能性。
    她靜靜的看著蕭月容唇角浮現出笑意，看著那一絲笑意慢慢凝固。
    等蕭月容徹底沒了氣息之後，沈晚棠才轉身走了出去。
    她終於手刃仇人，為她和杜鵑報了仇！
    隔壁，駙馬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沈晚棠聽著他幾乎要咳斷氣的聲音，走進了暗夜的雨裏。
    她想，駙馬的病未必就無藥可醫，他沒尚公主的時候，也沒聽說過他有咳症。
    大概率還是公主不想讓他活，所以他才“病重”。
    沈晚棠大仇得報，心情輕鬆，她想的有些入神，連一隊公主府的侍衛朝她走過來她都沒有察覺。
    黑暗中，一隻手將她攔腰抱住，猛的將她拉進了一旁的假山裏。
    沈晚棠險些驚呼出聲，另一隻手卻捂住了她的嘴：“阿棠，是我。”
    沈晚棠不可思議的回頭，顧千寒？！
    她拿開顧千寒的手，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顧千寒看著她完好無損的樣子，心裏鬆了口氣，他輕聲道：“下次這種事交給我，這樣的雨夜，你該在家裏睡覺，殺人的事，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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