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文眉頭緊鎖包。
    “奧術之瞳？” 他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匯，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隊伍裏知識儲備最深厚的“活化石”——法拉·星願。
    “這種聽起來就古裏古怪的魔法造物……法拉女士，您這位行走的魔法百科全書，總該有點頭緒吧？”
    然而，漂浮在半空的女妖法拉，此刻那張虛幻的絕美臉龐上，卻寫滿了和艾爾文如出一轍的茫然。
    她甚至下意識地用虛幻的手指點了在自己的下巴尖上，幽藍的眼眸裏充滿了困惑：“奧術之瞳？那是什麽東西？”
    她秀眉微蹙，努力在自己的靈質記憶庫中搜索，
    “完全沒聽說過！ 以我大法師法拉·星願的博聞強識，如果真有這麽個名號的魔法奇物，無論是神器、聖物還是禁忌造物，它的名字和傳說我絕對不會忘記！除非……是哪個鄉下法師喝多了葡萄酒瞎編出來的？”
    艾爾文的心沉了沉，又滿懷希望地看向綠影和珊蒂斯·羽月。
    兩位卡多雷互相對視一眼，綠影輕輕搖頭，兜帽下的銀色發絲隨之晃動，表示聞所未聞。
    珊蒂斯則更加幹脆，銀色的眼眸銳利依舊，但其中也透著一絲對未知的警惕，她言簡意賅：“從未聽聞此物。”
    “嘶……”
    艾爾文忍不住吸了口涼氣，感覺事情更加撲朔迷離了，
    “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值得暮光之錘那幫瘋子大費周章，還逼著地精來炸廢墟？”
    他銳利的目光再次掃向那群擠在一起、如同受驚鵪鶉的綠色小個子。
    “我知道！我知道一點點！”
    “是寶石！閃閃發光的！”
    “力量！超級強大的力量！”
    “獸人老爺們想要！”
    “好像……好像是要對付什麽可怕的敵人？”
    “對對對！聽他們頭兒提過一嘴！”
    地精們立刻又炸開了鍋，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提供著碎片化的信息，尖銳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在吵架，吵得艾爾文腦仁嗡嗡作響，太陽穴突突直跳。
    “都——閉——嘴——！”
    艾爾文忍無可忍，一聲低吼如同悶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讓所有地精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驚恐地縮了縮脖子。
    他強壓著煩躁，指著那個一直抱著機械零件、看起來也不知道還是鎮定還是被嚇傻了的地精：“你！就是你！剛才說話還有點條理！你叫什麽名字？你來說！其他人，誰敢再插一句嘴，我就讓這位……”
    他指了指旁邊正饒有興致看著地精、嘴角帶著一絲危險弧度的阿卡麗塔薩，
    “……這位喜歡燒烤的小姐，給你們表演個‘地精燒烤’！”
    阿卡麗塔薩配合地“哼”了一聲，從口鼻中噴出地火焰差點印染離的最近地地精地眉毛，把這些小綠皮嚇得又是一陣屁滾尿流。
    抱著零件的地精嚇得差點把懷裏的寶貝丟出去，他哆哆嗦嗦地往前蹭了小半步，努力挺起他那瘦小的綠色胸膛，用帶著濃重口音和顫抖的通用語說道：“尊……尊敬的老爺們……小……小的叫‘火花’裏格，是‘熱砂公司’勘探隊的三級技工兼臨時小隊長……”
    他做了個卑微到近乎滑稽的鞠躬禮，然後語速飛快地解釋：“就……就像我兄弟們說的，那些綠皮大……呃，獸人老爺們，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聽說的，說這破……呃，這神聖的精靈廢墟下麵，埋著一顆叫‘奧術之瞳’的、力量超級強大的寶石！他們想把那寶貝挖出來，據為己有！聽他們頭兒跟手下談話，好像……好像是要用這寶貝去對付什麽特別厲害的敵人！具體是誰，小的們真不知道啊！我們隻負責安裝炸藥開路，挖寶是那些獸人老爺自己的活兒……”
    “對付厲害的敵人？”
    艾爾文眼神一凝，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
    “難道……是衝著我來的？這些狡猾的邪教徒，又在暗地裏打什麽鬼主意？”
    他下意識地聯想到暮光之錘一貫的陰謀作風。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聆聽、眉頭微蹙的綠影，仿佛被“力量強大的寶石”和“對付敵人”這幾個詞觸動了某根心弦。
    她猛地抬起頭，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光芒，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等等！艾爾文，珊蒂斯，還有法拉小姐……你們還記得嗎？這裏的東南方向，翻過幾座冰脊，就是麥索瑞爾！”
    她的話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綠影的神情變得異常嚴肅：“那是連我們卡多雷也被嚴厲禁止靠近的絕對禁區！我的導師，瑪法裏奧·怒風大師曾經鄭重告誡過所有德魯伊學徒：麥索瑞爾深處，隱藏著一個極其古老而強大的藍龍巢穴！那裏……似乎是藍龍一族養育幼崽的重要聖地！任何未經許可的靠近，都會被視作對藍龍軍團的宣戰！那些獸人……他們的目標難道是麥索瑞爾？！他們想用所謂的‘奧術之瞳’……去對付藍龍？！”
    “麥索瑞爾！藍龍巢穴！”
    艾爾文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眼中爆發出精光，
    “對啊！我怎麽把那地方給忘了！”
    然而，這脫口而出的熟悉感，立刻引起了珊蒂斯的警覺。
    哨兵將軍那雙銳利的銀眸如同探照燈般鎖定艾爾文，帶著審視和濃濃的疑惑：“艾爾文。”
    她的聲音清冷，
    “據我所知，你來自東部王國，這應該是你第一次踏上卡利姆多的土地，更別說是遙遠的冬泉穀。你……”
    她微微眯起眼睛，
    “怎麽會對麥索瑞爾有藍龍巢穴這種連許多本地卡多雷都未必清楚的秘辛如此熟悉？還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
    “呃……”
    艾爾文臉上的激動瞬間僵住，感覺後背有點發涼。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麵對珊蒂斯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他有些慌亂地撓了撓頭，臉上堆起一個“人畜無害”的傻笑：“啊？這個嘛……哈哈，珊蒂斯你記性真好！是第一次來，絕對是第一次！我……我這不是在洛丹倫的皇家圖書館裏泡了太久嘛！你知道的，那些老法師們收集的遊記和地理誌可多了！什麽《諾森德冰川生物圖鑒》、《卡利姆多禁忌之地考》……呃，尤其是那本《巨龍秘聞錄》殘卷，裏麵就提到過冬泉穀東南有個叫麥索瑞爾的地方，是藍龍的領地，還特別標注了‘極度危險，禁止靠近’！我對龍族的東西特別感興趣，所以就……嗯，印象深刻！純粹是看書看來的！哈哈……”
    他幹笑了幾聲，試圖用“書呆子”人設蒙混過關。
    珊蒂斯看著艾爾文那略顯誇張的“恍然大悟”和生硬的解釋，銀眸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消散，隻是暫時按下了心中的疑問，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再深究。
    艾爾文趕緊轉移話題，再次看向法拉尋求最後的確認：“法拉，關於這個‘奧術之瞳’……您再仔細想想？或者……您剛才在廢墟裏探查的時候，有沒有感知到類似強大魔法物品的波動？”
    法拉抱著虛幻的手臂，懸浮在空中，一臉篤定地搖頭，甚至還帶著點被質疑的不悅：“哼！艾爾文！你這是懷疑本大法師的感知能力嗎？我剛才在追這些臭蟲之前，已經把這片廢墟裏裏外外‘掃描’了三遍！別說‘奧術之瞳’了，連個像樣的魔法痕跡都沒找到！隻有一堆破石頭和凍結了萬年的塵埃！”
    她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
    “這絕對是個謠言！徹頭徹尾的謠言！肯定是這些綠皮獸人和這些小綠皮地精不知道從哪個三流吟遊詩人或者喝醉的矮人礦工那裏聽來的胡編亂造！要真有這種蘊含強大力量、名字還這麽拉風的魔法寶石存在於世，怎麽可能逃得過我大法師兼狂熱考古愛好者法拉·星願的耳目？我早就把它挖出來……呃，我是說，研究透徹了！”
    艾爾文聽完法拉這帶著強烈個人風格和專業自信的斷言，心裏基本有了底。
    他轉向眼巴巴望著他、指望他能救老大的地精們，雙手無奈地一攤，聳了聳肩：
    “呐，你們也聽到了吧？這位學識淵博、見多識廣的女士可是親口說了。”
    他指了指一臉傲然的法拉，
    “‘奧術之瞳’？不存在的！ 你們啊，還有那些獸人，八成是被一個不著邊際的傳說給耍了！白忙活一場不說，還把自己老大給搭進去了。”
    他看著地精們瞬間垮下來的綠色小臉，以及眼中升起的絕望，歎了口氣，
    “與其在這兒冒著炸塌建築把自己活埋的風險，搗鼓這些沒影子的東西，不如趕緊動動你們的小腦瓜，想想怎麽去救你們那個被獸人抓走的法弗林老大吧！那才是正事兒！”
    地精們麵麵相覷，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沮喪和茫然。
    奧術之瞳是假的？老大還在獸人手裏？這趟生意……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地精們一陣哀嚎，裏格眼珠一轉，已經抱住了艾爾文地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求起來。
    “老爺！麻煩您救救我們老大吧！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