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將其他儒家學士的資料蓋上，偶有幾粒灰塵，眉頭一皺，輕輕拂去。
    這才鬆了口氣。
    “寧浩與韓子立什麽時候會到？”曹公抬頭，看向陳平安。
    陳平安心中迅速盤算起來。
    以八條腿馬兒的速度，周勁夫肯定早就趕到李家莊了。
    現在大概率已經返程。
    以八條腿……
    不對！
    陳平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馬兒可能會累死。
    所以什麽時候趕回來，他拿捏不準。
    “回曹公，快了！”
    “快了是多久？”
    曹公平靜道，顯然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陳平安想借機跟周勁夫取得聯係，但曹公始終盯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不能讓曹公失望……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陳平安道。
    “好！”
    曹公微微頷首，說道：“方尚書的女兒可在城中？”
    “在！”
    陳平安身為南湘府懸鏡司金鏡，當然知道城中有哪些大佬的子女。
    曹公說的方尚書，自然是吏部尚書方同偉的獨女方晴雪。
    “請她過來一趟。”
    “是！”
    陳平安抱拳領命，拉著孫兵離開班房，讓他派人速速請方晴雪過來見曹公。
    另外也安排孫兵快馬加鞭，想辦法讓寧浩和韓子立等人，在半個時辰內趕到懸鏡司。
    不惜一切代價。
    事關前途，陳平安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說半個時辰，那就必須要半個時辰內，讓寧浩等人回到懸鏡司。
    “好……”
    孫兵神色凝重，但還是抱拳領命。
    隨後他下去安排，拿出懸鏡司壓箱底的寶貝，吩咐劉祖賢與範劍楊偉等人，十萬火急地出城，與周勁夫和寧浩等人碰頭，趕回懸鏡司。
    任務很重。
    少說還要累死幾品馬，和損耗不少寶貝。
    但曹公發話，就必須要動員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
    ……
    沒多久。
    方晴雪在樹德書院下榻的酒樓被找到，孫兵將她請到了懸鏡司。
    “方姑娘，曹公就在裏麵，進去吧！”陳平安微笑道。
    “有勞陳大人！”
    方晴雪內心有些忐忑，不知道懸鏡司曹公為什麽召見她。
    跟父親有關？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再見到父親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情況肯定不太好吧！
    不過她曾說過，要科舉入仕，以三元及第的天驕身份，站在朝堂之上。
    做到一門兩狀元。
    是的。
    她的父親方同偉，就是某一屆的狀元郎。
    “晚輩方晴雪……”
    方晴雪話還沒有說完，班房中就傳出曹公的聲音：“方姑娘，進來吧！”
    “是！”
    方晴雪深吸了口氣，進入班房之中。
    陳平安在外麵主動帶上門。
    班房中。
    方晴雪看了眼曹公，便迅速低下頭，同時腦海中將曹公和記憶中的曹公對照起來。
    老了許多！
    也憔悴了不少！
    當初她離開京城的時候，曾經遠遠地看過他，那時候他是青年俊彥的模樣。
    麵若冠玉，氣質儒雅出塵。
    如今卻蒼老了不少。
    “方姑娘，多年未見，想不到當初那個梳著小辮子的姑娘，如今也是亭亭玉立了起來，更與方尚書有幾分神似，巾幗不讓須眉啊！”
    曹公小啜了口茶，示意方晴雪落座。
    “謝曹公誇獎，曹公也風采依舊……”方晴雪有種巨大的壓力。
    “哈哈！”
    曹公笑笑，轉移話題道：“上次見到方尚書還是在年前，他一如既往的清貧，很難想象……當朝尚書，除了陛下賜下的官袍外，裏裏外外就跟尋常的百姓沒有什麽區別，寒酸……但也是這般高風亮節，讓本公佩服至極。”
    “其實今天本公找你過來，是想跟你聊一下兩個人，可能要耽誤你小半個時辰，不知是否方便？”
    方晴雪再次聽到父親的近況，忍不住熱淚盈眶，但強忍了下來，道：“方便，曹公有什麽話盡管問便好。”
    “好！”
    曹公微微一笑，道：“你在樹德書院求學已有幾載，想必對寧浩和韓子立有所了解，能跟本公說說……寧浩與韓子立兩個人嗎？”
    是的！
    曹公叫來方晴雪當然不是聊尚書方同偉的事情。
    方同偉當年遭政敵攻訐彈劾，差點入獄，方同偉曾暗中求他，幫他將女兒方晴雪送出京城。
    他欣賞方尚書的為人，也知道陛下的那點心思，明麵上沒幫，實際上方晴雪能夠從京城離開，又怎麽會沒有懸鏡司的暗中幫助？
    但這些事沒必要跟方晴雪聊，他在意的是這次陛下委以的重任。
    接大皇子回京。
    方晴雪抬頭，微微有些錯愕。
    曹公對寧浩感興趣可以理解，但是韓子立……有什麽好感興趣的。
    “寧浩是個好人！”
    “韓子立也還行……”
    方晴雪先是總結，然後說道：“寧浩前些年在書院中一直很低調，沒有朋友，讀書也不怎麽上心，放眼整個書院，都屬於墊底的存在，如果不是幾年前他救了我，或許……我都不知道書院有他這麽一個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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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這次授衣假後，他突然棄文從武，成了九品武夫，但成為武夫後，他整個人都變得自信起來，也變得……高調起來。”
    “就好像他突然就成長了起來，雖說棄文從武，但才華卻格外驚人，貫府鳴府詩詞信手拈來，鳴國鎮國傳世詩詞也一個不少，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一個人的才華，可以高到這種地步……”
    “而且他很有正義感，在他臨時擔任應陽縣令的時候，破獲了一樁冤案，讓死者沉冤昭雪……”
    “後來成為懸鏡人後，更是揪出藏匿在讀書人中的魔修，我覺得他特別優秀，若為官，肯定可以造福一方……”
    方晴雪猜測曹公是在考察寧浩，才找她進行談話。
    所以她希望能夠多少幫助到寧浩一點。
    “是十八歲的時候突然棄文從武？”曹公抓住了重點，這點跟皇室血脈的一些特征吻合。
    “對的！”
    方晴雪點了點頭，她沒有說寧浩在修武之前……文心都沒有。
    隻當是幫寧浩塑造一下人設，就是說＞十八歲以前，他就是文道天賦強的無敵，認為文道沒有對手後……才選擇棄文從武。
    “那韓子立呢？”曹公問道。
    “原本是樹德書院的四大天王，也就是四大天驕，是應陽縣的首富之家，為人穩健謹慎，有非常強的上進心……”
    方晴雪對韓子立不是很了解，但也在為他說好話：“而且他很有遠見，發現寧浩的文道天賦後，放下天驕的驕傲，甘願成為寧浩的書童……”
    曹公聽完之後，心中更加有數了起來。
    大皇子會給人當書童？
    顯然不可能！
    這是血脈決定的，反而寧浩處處透露著一種天潢貴胄的感覺。
    為什麽會棄文從武呢？因為血脈蘇醒了。
    為什麽文道天賦這麽高呢？因為他母親本身就是個大才女……
    關鍵還有正義感。
    這一點特別像他的母親。
    是他！
    肯定是他！
    “寧浩家世如何？”曹公再問了一句，端起茶杯。
    “書香世家，父母都挺好，家中還有個年齡一般大的書童，是管家之子……”
    方晴雪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說道：“還有就是，寧浩的父母很希望寧浩中舉麵聖，後來聽說成為懸鏡人，有機會跟陛下跨年，便更希望寧浩放棄科舉，走懸鏡人渠道……他似乎很希望寧浩跟陛下見麵……可能他知道寧浩的才華，肯定能夠得到陛下重用吧！”
    啪嗒！
    曹公剛端起的茶杯驚的直接掉在了地上，摔的稀巴爛，一張臉迅速變幻了起來，變得格外精彩。
    “哈哈哈！”
    曹公沒能忍住內心的激動，放聲大笑了起來，隨後意識到失態，果斷止笑。
    見地上水漬有些不規則，眉頭頓時緊蹙了起來。
    方晴雪愣了一下，上前收拾好地上的茶杯碎片和打掃幹淨水漬。
    盡量讓殘餘的水印保持規則的狀態，曹公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笑吟吟地看向方晴雪……
    這姑娘挺乖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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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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