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古怪地打量了得意洋洋的楊紫環一眼，又回頭望向後方座位上的王謙，“老板，這兩個小姑娘，真是你家親戚？”
    此話一出，楊紫環和楊春蘭瞬間瞪大了眼睛。
    老板？
    誰是這個司機的老板？
    難道也在大巴車上不成？
    如果真的在，那她們剛才的謊言，豈不是不攻自破了嗎？
    “噗，哈哈哈……”
    最先忍不住笑噴出來的，是楊生龍的妹妹楊菊。
    她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楊菊，你笑什麽？”
    楊紫環無由來一陣惱怒，盯著楊菊的眼睛像是要殺人一般。
    她再蠢，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她也該看出，這次裝腔作勢，恐怕會以自取其辱收場了。
    畢竟這個司機背後的老板是誰她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是什麽親戚關係。
    說要讓司機丟掉工作，也隻是嚇唬人而已。
    如果司機的老板就在大巴車上，她這次的笑話可就鬧大了。
    “小環啊小環，其實你們做的那些齷齪事，我早就知道了。”
    楊菊在楊紫環和楊春蘭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眼，憐憫道：“我之所以一直沒有說穿，還替你們保守秘密，隻是覺得，我們都是農村人，誰都不容易，你們為了生活，做一些昧良心的事情，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
    她話鋒一轉，“你們再沒有良心，也不該拿我媽媽生病這事賺黑心錢。”
    “夠了！”
    楊紫環怒吼一聲，“楊菊，你算什麽東西，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土包子而已，你在城裏的工作，還是我和小蘭托關係幫你找的，你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
    似是覺得不過癮，沒等楊菊回答，她又繼續咬牙切齒道：“跟我們一比，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孝順，很自豪，很驕傲？”
    “我告訴你，在我們眼裏，你就是個愚昧無知的村姑而已。”
    “你自己沒文化，被封建思想毒害，還敢看不起我們，簡直可悲又可笑！”
    嘴上說得惡毒，但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因為就連她自己，也知道這些反駁的理由，隻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
    “鬧也鬧過了，如果不想再丟人現眼，你就給我安安靜靜地坐下吧，別再搞什麽幺蛾子了。”
    楊菊自然不會被楊紫環的話給激到，反而憐憫地說了這麽一句。
    司機看了一下手表，回頭問道：“老板，發車時間到了，現在就走嗎？”
    “嗯，差不多了！”王謙點了點頭。
    楊紫環與楊春蘭雙雙望向王謙，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剛才他們就隱約猜到，司機口中的老板，應該是王謙，親耳聽到王謙承認，她們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客運公司的老板，居然是王謙？
    怎麽可能？
    王謙何德何能，居然成了這家客運公司的老板？
    如果村裏人傳的不錯，王謙不是前段時間走了狗屎運，才迅速發家的嗎？
    而這個客運公司，卻已經出現幾個月了啊。
    最讓楊紫環覺得丟人的是，剛才為了嚇唬司機，她還口口聲聲說，跟客運公司的老板是很親的親戚，隻要她一句話，就能讓司機丟掉工作。
    結果，王謙居然就是這家公司的老板。
    丟人丟到這個份上，就算她平時臉皮再厚，這一刻也隻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才好。
    “小姑娘，我最後再問一遍，要走就趕緊買票，不走就下車，時間到了，我們要發車了。”
    司機不耐煩的聲音傳入耳中。
    嗖！
    最先反應過來的楊春蘭，再也顧不得多說，逃也似地下了車。
    楊紫環雖然恨得直欲發狂，但她也知道，這趟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了，不然隻會一路成為楊生龍一家人眼中的笑話。
    “哼，一輛大巴車而已，誰稀罕坐你這破車？”
    下車前，她還不忘留下這麽一句陰陽怪氣的話。
    “尹家俊，既然時間到了，那走吧！”王謙催促了一句。
    “好，那請各位坐好，係好安全帶，我們發車了！”
    司機應了一聲，啟動大巴車，載著大家上路了。
    “王老板，謝謝你！”
    車開出一段距離，楊菊向王謙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要不是王謙及時伸出援手，無論她哥楊生龍如何反對，她肯定都會答應楊紫環和楊春蘭的條件，嫁給江正華那個老頭，換取她媽媽手術的費用。
    “客氣了！”
    王謙擺了擺手，“小菊，我跟龍哥可是好兄弟，如果你不介意，以後也喊我哥就行了，別再稱呼什麽老板，這樣多見外。”
    “好的，謙哥！”
    楊菊點了點頭，臉上布滿了溫柔的笑意。
    這時，楊生龍又問道：“小謙，這次去縣城，有什麽緊急事情沒？”
    “沒有！”
    王謙搖了搖頭，“你先帶嬸嬸去動手術，等病情穩定下來，你再回來上班。”
    頓了頓，他補充道：“你放心，就算你不上班，也會給你正常算工資的，不會扣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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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該扣還是得扣！”
    楊生龍大手一擺，粗獷的聲音響徹整個車廂，“我知道你理解我的難處，但一碼歸一碼，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無功不受?，我沒在崗位上，怎麽可能平白無故拿錢？”
    “那到時候再說吧。”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王謙顧左右而言其它，“對了，你上次請假回來，為什麽不肯跟我說明原因？”
    “這個……”
    楊生龍撓了撓頭，欲言又止，滿臉尷尬。
    “嬸嬸生病，你為什麽怕我知道？”王謙追問。
    “我不想……麻煩你！”
    避無可避，楊生龍隻得硬著頭皮說道：“你之前就幫了我太多，我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你。”
    他看了他媽媽一眼，又道：“而且我媽這病，需要的錢太多，我怕你為難，所以……”
    “你不說，又怎麽知道我能不能幫？”
    王謙翻了個白眼，“如果我不能幫，我會直接告訴你，就像昨天在你家那時候一樣。”
    “不過，如果你不說出來，我又不知道，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就是你的錯了！”
    幾人聊天的時候，大巴車已經漸行漸遠，揚起的灰塵也漸漸稀釋在了風裏。
    斜陽村汽車站。
    楊紫環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這次滿懷希望地請假回來，本以為能搞到一筆意外橫財，沒想到因為一個王謙，卻讓她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小環，不如還是算了吧。”
    楊春蘭可憐巴巴地說道：“再繼續跟楊菊他們慪氣，對我們沒有好處。”
    “小蘭，你有點骨氣好不好？”
    楊紫環恨鐵不成鋼道：“才受到這麽一次打擊，你就認輸了？”
    “可不認輸，我們又能怎麽辦？”楊春蘭滿臉淒楚。
    楊紫環眼眸閃爍不定，片刻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道：“江正華那個老色批，在南明縣不是也有些產業的嗎？”
    “你想做什麽？”
    楊春蘭眉頭一皺，“我們已經足夠丟臉的了，你能不能不要折騰了？”
    “不行，不讓王謙和楊生龍一家人付出代價，這口惡氣我咽不下去。”
    楊紫環咬牙切齒道：“我決定了，既然楊菊這個裝模作樣的賤人不懂得珍惜，我就去把江正華這個老色批給爭取過來。”
    “隻要能拿下他，就能借助他生意上的手伸向南明縣，毀掉王謙辛辛苦苦在南明縣做成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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