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紀小凡蹲在後山亂葬崗的歪脖子樹上，嘴裏叼著根草莖，眼睛死死盯著山腰那座冒著綠光的祭壇。
    "這老畜生真會挑地方。"紀小凡啐掉草莖。
    亂葬崗陰氣重，正好掩蓋血祭的動靜。
    祭壇四周插著七麵黑幡，上麵畫著各種猙獰的獸頭，風一吹"嘩啦啦"響，跟鬼哭似的。
    樹下傳來三聲蛙叫——是林蟒的暗號。
    紀小凡像隻貓似的溜下樹，看見林蟒一身夜行衣，臉上還抹了鍋底灰，活像個大馬猴。
    "準備得咋樣？"林蟒壓低聲音問。
    紀小凡拍拍懷裏鼓鼓囊囊的包袱："爆血丹、古獸令、保命符，還有從夥房順的辣椒麵——專治各種不服。"
    林蟒嘴角抽了抽："辣椒麵？"
    "嘿，這可是加了料的。"紀小凡咧嘴一笑，"摻了癢癢粉，沾上能讓人把皮撓爛。"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叮叮當當"的銅鈴聲。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貓腰往祭壇摸去。
    趴在山坡上一看，好家夥，祭壇中央豎著根石柱，蘇沐晴被鐵鏈捆在上麵，小臉慘白。
    邢長老穿著件花花綠綠的獸皮袍，正繞著祭壇跳大神，手裏還搖著串人骨鈴鐺。
    "他在激活血脈大陣。"林蟒咬牙切齒，"看見那七盞綠燈沒？每亮一盞，祭品血氣就被抽走一分。"
    果然，蘇沐晴頭頂懸著盞青銅燈，正一絲絲抽她的血氣。
    已經亮了三盞綠燈，第四盞也開始泛光。
    "不能再等了！"紀小凡剛要衝出去，被林蟒一把拽住。
    "急啥？"林蟒從懷裏掏出個草人，"看我的。"
    隻見他咬破手指在草人背上畫了道符，嘴裏念念有詞，然後"噗"地噴了口血上去。
    草人"騰"地燃起綠火，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祭壇。
    "轟！"
    草人撞在第四盞燈上炸開，綠燈"滋啦"一聲滅了。
    邢長老暴跳如雷："誰？！"
    "就是現在！"林蟒低喝一聲，兩人同時竄出。
    紀小凡直奔蘇沐晴，林蟒則撲向邢長老。
    眼看就要得手，斜刺裏突然殺出個紫影——是紫靈！這娘們兒不知從哪冒出來，蛇形匕首直取紀小凡咽喉。
    "滾開！"紀小凡一個鐵板橋躲過，反手就是一把辣椒麵。
    紫靈顯然沒料到這招，"啊"地一聲捂著眼睛亂跳，跟踩了電門似的。
    紀小凡趁機衝到石柱前，三兩下扯斷鐵鏈。
    "紀君..."蘇沐晴虛弱地睜開眼，"小心後麵！"
    紀小凡頭也不回，抱著蘇沐晴往旁邊一滾。
    隻聽"嗤"的一聲，他後背一涼——邢長老的爪子擦著脊梁骨劃過，留下五道血痕。
    "小雜種，壞我好事！"邢長老麵目猙獰，渾身冒出碧綠的鱗片，活像隻人形大蟒蛇。
    紀小凡把蘇沐晴推到安全處，轉身掏出爆血丹。
    這玩意兒雖然被下了蠱，但現在顧不得那麽多了。
    一仰脖吞下去，頓時覺得肚子裏像塞了塊燒紅的炭，疼得他直抽抽。
    "啊——"紀小凡跪在地上，胸口金紅兩色紋路瘋狂閃爍，皮膚下像有無數螞蟻在爬。
    劇痛中，他感覺兩股血脈居然暫時停止了掐架，融合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邢長老見狀大驚："黃金境？！不可能！"
    紀小凡可不管他信不信，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感覺渾身充滿力量。
    他試著揮出一拳，三丈外的石凳"砰"地炸成粉末。
    "老狗，受死！"紀小凡腳下一蹬，地麵"哢嚓"裂開蛛網狀的縫。
    眨眼間衝到邢長老麵前，拳頭帶著破風聲砸向對方麵門。
    邢長老倉促格擋，"嘭"的一聲被轟退七八步，手臂上的鱗片都崩飛好幾片。
    "小看你了。"邢長老陰笑一聲，突然扯開獸皮袍——他胸口竟然嵌著塊碧綠的鱗甲，正散發著幽幽綠光。
    林蟒臉色大變："是碧鱗蟒的本命鱗！快躲開！"
    晚了！邢長老張口噴出一道綠霧，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死。
    紀小凡躲閃不及，右臂沾上一點，頓時像被潑了硫酸，"嗤嗤"冒煙。
    "嘶——"紀小凡疼得直抽冷氣。
    這毒霧太邪門，連黃金境的護體罡氣都擋不住。
    那邊林蟒也被紫靈纏住，脫不開身。
    蘇沐晴急得直哭，突然抓起塊石頭砸向邢長老："不許傷害紀君！"
    石頭還沒碰到邢長老就化為齏粉。
    老畜生獰笑著抬手一抓，蘇沐晴就像被無形大手掐住脖子，整個人被提到半空。
    "沐晴！"紀小凡目眥欲裂，不顧右臂傷勢再次衝上去。
    邢長老另一隻手淩空一按，紀小凡頓時像撞上一堵牆，"咚"地摔了個七葷八素。
    "別急，一個個來。"邢長老舔著嘴唇，"先拿這丫頭補補身子，再慢慢炮製你們。"
    眼看蘇沐晴小臉發紫，紀小凡急中生智，掏出古獸令狠狠砸在地上："我讓你補！"
    令牌"當啷"一聲彈起老高，邢長老先是一愣，繼而狂喜："古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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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分神，對蘇沐晴的控製頓時鬆了。
    紀小凡要的就是這機會！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接住掉落的蘇沐晴，同時林蟒也擺脫紫靈，兩人背靠背站定。
    "現在咋辦？"紀小凡喘著粗氣問。
    爆血丹的效果開始減退，胸口兩股血脈又開始掐架，疼得他直冒冷汗。
    林蟒咬牙道："賭一把！把令牌貼我背上！"
    紀小凡雖然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
    令牌一貼上林蟒的背，異變陡生。
    隻見林蟒渾身鱗片倒豎，痛苦地嘶吼一聲，胸口那片赤紅鱗甲竟然"哢"地裂開，從裏麵鑽出條赤色小蛇的虛影！
    "去！"林蟒一指邢長老，赤色小蛇電射而出。
    邢長老倉促間用碧鱗抵擋，兩蛇相撞，"轟"地爆出一圈氣浪。
    趁這功夫，紀小凡摸出保命符籙，咬破舌尖"噗"地噴上一口血。
    符籙"呼"地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金光沒入紀小凡胸口。
    他頓覺一股暖流湧向雙臂，原本消退的力量又回來了！
    "老狗！"紀小凡怒吼一聲，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撲向邢長老。
    邢長老剛擋下赤蛇虛影，還沒緩過勁，就見紀小凡不要命似的撞來。
    他獰笑著揮爪直取紀小凡心窩，打算來個透心涼。
    誰知紀小凡不躲不閃，"噗嗤"一聲，邢長老的爪子直接捅穿他肩膀。
    與此同時，紀小凡的右手也狠狠插進邢長老胸口！
    "你..."邢長老瞪大眼睛。
    他萬萬沒想到紀小凡會用這種以傷換命的打法。
    "吞天噬地！"紀小凡暴喝一聲，右手金芒大盛。
    邢長老隻覺渾身精血像開了閘的洪水，瘋狂湧向紀小凡的手掌。
    "不！我的修為！"邢長老驚恐地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他胸口那塊碧鱗蟒的本命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最後"哢"地碎裂。
    紀小凡也不好受。
    邢長老幾十年的修為像岩漿一樣衝進體內，撐得他經脈都要炸了。
    胸口兩股血脈被這股外力一衝，居然暫時達成平衡，在他皮膚表麵形成金紅交織的奇異紋路。
    "啊——"邢長老發出最後一聲慘叫，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迅速幹癟，最終變成具披著人皮的骷髏，"咣當"倒在地上。
    另一邊，紫靈見勢不妙轉身就逃。
    林蟒剛要追，突然"哇"地吐出口血，單膝跪地——剛才那招顯然消耗極大。
    紀小凡也癱坐在地，渾身像被一萬頭牛踩過似的。
    蘇沐晴跌跌撞撞跑過來，手忙腳亂地給他包紮肩上的血窟窿。
    "沒...沒事。"紀小凡勉強笑笑，卻見邢長老的屍體突然抽搐了一下。
    三人頓時汗毛倒豎。
    隻見那具幹屍的嘴"哢哢"張開，發出沙啞的聲音："你們...以為...贏了？嗬嗬...紫靈...會帶著...那位大人...回來..."
    話音未落，屍體"嘭"地自燃，眨眼燒成灰燼。
    一陣陰風吹過，灰燼打著旋兒升空，隱約形成個猙獰的獸頭模樣，然後消散不見。
    "臥槽..."紀小凡咽了口唾沫，"這老狗臨死還要嚇唬人。"
    林蟒卻臉色凝重："不，他說的是真的。
    紫靈背後還有人，而且..."他指著灰燼中殘留的一點金光，"能控製碧鱗蟒血脈的，隻能是..."
    話沒說完，林蟒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裏居然有細小的鱗片！
    "林師兄！"蘇沐晴驚呼。
    林蟒擺擺手："沒事...反噬而已。"
    他艱難地掏出半塊玉佩塞給紀小凡，"拿著這個...去黑市找...咳咳..."瘸腿老趙"...他會告訴你...真相..."
    說完，林蟒身體突然開始虛化，最後竟變成一條赤色小蛇，"嗖"地鑽進了古獸令裏。
    紀小凡和蘇沐晴麵麵相覷。
    今晚發生的事太魔幻，比說書的講的還離譜。
    "現在咋辦？"蘇沐晴小聲問。
    紀小凡撿起古獸令，發現上麵的螞蟻和蛇圖案更加清晰了，還多了道細小的裂痕。
    他想了想，把令牌揣好："先離開這鬼地方。"
    兩人互相攙扶著往山下走。
    路過一片樹林時，紀小凡突然停下，從懷裏摸出個小布袋——是狼耳少年給的謝禮，說是能掩蓋血脈氣息。
    "把這個戴上。"紀小凡分給蘇沐晴一顆散發著清香的藥丸，"免得被追蹤。"
    藥丸入喉，一股涼意流遍全身。
    紀小凡胸口的鱗片紋路漸漸隱去，蘇沐晴手腕上的鳳尾蛇印記也變淡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兩人終於摸到山腳。
    前麵是個三岔路口，中間那條路上歪歪斜斜立著塊木牌：往東青雲城，往西黑水鎮，往南...…字被雨水衝模糊了。
    "去哪？"蘇沐晴問。
    紀小凡摸出林蟒給的玉佩看了看，咧嘴一笑："聽說黑水鎮的黑市，有個叫"瘸腿老趙"的消息靈通..…."
    正說著，背後古獸令突然"嗡"地震了一下。
    紀小凡掏出來一看，令牌背麵不知何時多了個模糊的圖案，像是...半隻虎爪？
    "得，又有新麻煩了。"紀小凡苦笑著把令牌收好，拉起蘇沐晴的手，"走吧，路上給你買肉包子。"
    朝陽下，兩個年輕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們不知道的是，三十裏外的山巔上，紫靈正跪在一個黑袍人麵前瑟瑟發抖。
    "大人，屬下辦事不力..."
    黑袍人抬手打斷她的話，兜帽下傳出沙啞的聲音："無妨..….古獸令已經激活，獵物會自己送上門.….."
    一陣風吹過，掀起黑袍一角，露出雙布滿金色虎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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