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崖比紀小凡想象的還要險。
    三十裏山路走得他腳底板都磨出了泡。
    蘇沐晴更是小臉煞白，裙擺被荊棘刮成了流蘇。
    "歇會兒吧"蘇沐晴扶著棵樹直喘氣。
    紀小凡剛想答應，耳朵突然一動——遠處傳來"哢嚓哢嚓"的腳步聲，還有金屬碰撞的聲響。
    "有人！"他一把拽過蘇沐晴，兩人滾進旁邊的灌木叢。
    剛藏好，一隊金虎幫弟子就晃悠過來。
    領頭的腰間掛著個銅鈴，走一步響一聲，跟招魂似的。
    "幫主也忒小心了，"一個麻子臉抱怨道，"大半夜的還讓咱們巡山。"
    "少廢話！"領頭的一巴掌拍在麻子臉後腦勺上，"昨兒個銀麵大人親自傳令，說有兩個小賊要來偷寶貝…"
    紀小凡和蘇沐晴對視一眼。
    果然，那銀麵人已經通知金虎幫了！
    等巡邏隊走遠，兩人剛要起身，背後突然傳來個陰森森的聲音"小娃娃，趴著涼快呢？"
    紀小凡汗毛都豎起來了，回頭一看——是個獨眼老頭！
    這老頭穿著件破皮襖，背著一張黑弓，滿臉褶子能夾死蒼蠅。
    "您老…"紀小凡手已經摸到匕首了。
    "別緊張，"獨眼老頭咧嘴一笑，露出三顆大黃牙，"我叫老白，是這山裏的獵戶。"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坳，"我那有個窩棚，比趴草稞子裏強。"
    紀小凡將信將疑，但看這老頭不像有惡意的樣子，再加上蘇沐晴已經累得直打晃，隻好跟著去了。
    老白的窩棚就是個破木板搭的，裏麵卻收拾得挺幹淨。
    牆上掛著各種獸皮，角落裏還擺著幾個藥罐子。
    "坐。"老白踢過來兩個樹墩子，自己蹲在火塘邊煮水，"你們是衝著金虎幫的寶貝來的吧？"
    紀小凡心頭一緊"您這話…"
    "嘿，"老白獨眼裏閃著精光，"這半個月，上山尋寶的死了不下二十個。"
    他舀了碗熱水遞給蘇沐晴，"看在這丫頭麵善的份上，勸你們一句——趕緊下山。"
    紀小凡沒接茬，掏出塊幹糧慢慢啃。
    窩棚裏突然安靜下來，隻有火塘"劈啪"作響。
    "您在這山裏多久了？"蘇沐晴突然問。
    老白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十五年零三個月。"
    "那您一定知道虎嘯崖的密道吧？"蘇沐晴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天真。
    老白的手頓了一下，獨眼微微眯起"丫頭，你倒是機靈。"
    他往火塘裏添了根柴，"確實有條老獵人才知道的小路，不過…"
    "不過什麽？"紀小凡忍不住問。
    "得拿東西換。"老白搓了搓手指，"聽說你們有塊古獸令？借我瞅瞅。"
    紀小凡差點從樹墩子上滑下來"您怎麽知道…"
    "這山裏沒有我老白不知道的事。"老頭得意地晃晃腦袋，"令牌給我看一眼，我就告訴你們怎麽避開巡邏隊上崖頂。"
    紀小凡猶豫了。
    古獸令是他最大的依仗，可眼下…
    "給。"出乎意料，蘇沐晴從懷裏掏出令牌——是假的！
    她不知什麽時候用木頭雕了個粗糙的仿製品，還拿鍋灰抹了抹，乍一看挺像那麽回事。
    老白接過來眯眼一瞧，突然"噗嗤"笑了"小丫頭片子，糊弄鬼呢？"
    他把假令牌扔回給蘇沐晴，"真當我老眼昏花？"
    蘇沐晴鬧了個大紅臉。
    紀小凡一咬牙，掏出真令牌"您就看一眼。"
    令牌剛拿出來，老白的獨眼就直了。
    他顫抖著手想摸又不敢摸"真是…真是古獸令…"
    奇怪的是，令牌一暴露在空氣中，立刻泛起微弱的金光，上麵的虎紋像活過來似的微微蠕動。
    老白突然退後兩步，跪下來"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守令人老白，拜見令主！"
    紀小凡和蘇沐晴都傻了。
    啥情況？
    剛才還討價還價的老獵戶，怎麽突然跪下了？
    "您快起來…"紀小凡手忙腳亂地去扶。
    老白卻不肯起，獨眼裏泛著淚花"十五年我在這破山裏等了十五年，總算等到令主了！"
    經過老白解釋，兩人才明白。
    原來他是古獸令的守令人之一，世代相傳的職責就是守護令牌，等待真正的令主出現。
    "當年金虎幫突襲我們村子，搶走了白虎令。"老白咬牙切齒，"我拚死搶回半塊，卻丟了隻眼睛…"
    紀小凡聽得心頭震動"所以第三塊令牌真的在金虎幫？"
    "在崖頂祭壇裏。"老白壓低聲音，"金嘯天那廝每月十五都要用活人血祭，今晚就是月圓之夜！"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天虎嘯，連窩棚都跟著抖了三抖。
    "開始了！"老白臉色大變，抄起黑弓就往外衝，"快跟我來！"
    三人借著夜色往山頂摸去。
    老白帶的路確實隱蔽，七拐八繞全是獸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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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幾次紀小凡都得貼著崖壁走，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越往上爬，紀小凡胸口就越發燙。
    扒開衣襟一看，那些消失的虎紋又冒出來了，而且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有隻小老虎在皮膚下亂竄。
    "忍著點。"老白回頭看了一眼，"這是白虎令在召喚同類。"
    爬到半山腰，前方突然亮起火把。
    老白一把拽住兩人，躲到塊巨石後麵。
    隻見崖頂平台上，幾十個金虎幫弟子圍成圈，中間是個石頭祭壇。
    祭壇上綁著三個活人，正在拚命掙紮。
    祭壇前站著個身高近兩米的巨漢。
    赤裸的上身紋滿了虎紋，在火光下泛著金光——正是金虎幫幫主金嘯天！
    "恭請聖使！"金嘯天突然跪地高呼。
    山風驟起，一個銀色身影飄然而至——是銀麵人！
    這家夥還是那身黑袍銀麵具，手裏多了根白骨杖。
    "祭品準備好了？"銀麵人聲音沙啞。
    金嘯天恭敬地低頭"三個壯年男子，血脈純淨。"
    銀麵人點點頭，白骨杖一揮，祭壇上突然亮起血色符文。
    三個祭品頓時慘叫起來，他們的血像被無形之力抽離，在空中凝成一顆血珠。
    紀小凡看得拳頭攥緊。
    蘇沐晴更是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血珠越聚越大，銀麵人突然轉向他們藏身的方向"看了這麽久，不現身嗎？"
    "跑！"老白一把推開兩人，自己張弓搭箭，"嗖"地射向銀麵人。
    箭矢剛到銀麵人麵前就"砰"地炸成粉末。
    金嘯天怒吼一聲，渾身金光大盛，竟然直接獸化出半截虎身！
    "分開走！"紀小凡把蘇沐晴往老白那邊一推，"崖頂匯合！"
    說完他轉身就往反方向跑。
    果然，大部分追兵都衝他來了——古獸令在他身上，就像黑夜裏的火把一樣顯眼。
    紀小凡拚命往樹林裏鑽，胸口燙得像揣了塊火炭。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被包餃子，他突然聽見"嘩嘩"的水聲。
    "瀑布？"紀小凡眼睛一亮，循聲跑去。
    穿過一片灌木，眼前豁然開朗——一道銀練似的瀑布從崖壁上垂下來，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追兵的喊殺聲已經到了背後。紀小凡一咬牙，衝著瀑布就跳了過去！
    "噗通！"
    想象中的撞擊沒來，他居然穿過了水簾，摔在一個石台上！
    "密道？！"紀小凡又驚又喜。
    懷裏的古獸令此刻燙得嚇人，金光把整個洞穴都照亮了。
    這是個天然溶洞，牆上刻滿了各種虎形圖案。
    最深處有個石台，上麵赫然放著半塊青銅令牌！
    紀小凡剛要上前，背後突然傳來破空聲。
    他本能地一矮身，一柄飛刀"奪"地釘在石壁上。
    "小老鼠挺能跑啊。"銀麵人鬼魅般出現在洞口，"把令牌交出來，饒你不死。"
    紀小凡慢慢後退，直到背抵石台"你到底是什麽人？"
    銀麵人輕笑一聲，緩緩摘下麵具——麵具下是一張布滿金色虎紋的臉！
    "我是金嘯天的哥哥，金嘯雲。"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朗，"也是白虎令上一任主人。"
    紀小凡腦子"嗡"的一聲。
    什麽情況？
    銀麵人居然是金虎幫幫主的哥哥？還是令牌前任主人？
    "很驚訝？"金嘯雲——現在該叫他金紋臉了——一步步逼近，"十五年前，我發現了古獸令的秘密，卻被那個賤人暗算…"
    話音未落，洞口突然傳來一聲虎嘯。
    金嘯天帶著大批幫眾衝了進來"大哥！你果然在這！"
    金紋臉臉色一變"蠢貨！誰讓你帶人來的？"
    金嘯天卻獰笑起來"銀麵大人有令，見到叛徒金嘯雲，格殺勿論！"
    紀小凡徹底懵了。
    這兄弟倆唱的哪出？
    沒等他反應過來，兩幫人已經打起來了。
    金紋臉雖然厲害，但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逼到角落。
    紀小凡趁機撲向石台，一把抓起那半塊白虎令。
    令牌剛入手，就和他懷裏的古獸令"哢嗒"合二為一，變成個三色令牌——金、紅、白三色紋路交織，背麵螞蟻、蛇和虎的圖案首尾相連。
    "啊！"紀小凡慘叫一聲。
    三股血脈之力在體內瘋狂衝撞，疼得他跪倒在地。
    混戰中的眾人被這動靜吸引，齊刷刷看過來。
    "殺了他！搶令牌！"金嘯天怒吼。
    眼看十幾把明晃晃的兵刃砍來，紀小凡絕望地閉上眼
    "轟！"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把衝在最前麵的幾個金虎幫弟子轟成了渣。
    煙塵散去，隻見老白手持黑弓站在洞口，身後是驚魂未定的蘇沐晴。
    "令主快走！"老白又連射三箭，箭箭爆頭。
    紀小凡強忍劇痛，拉著蘇沐晴就往洞穴深處跑。
    身後傳來金紋臉的狂笑"跑吧！你們逃不出聖使的手掌心！"
    洞穴越走越窄，最後隻能爬行。
    紀小凡胸口的三色紋路忽明忽暗，像盞壞了的燈籠。
    "前麵有光！"蘇沐晴突然喊道。
    兩人拚命爬出去，發現竟然到了虎嘯崖另一側！遠處黑水鎮的燈火依稀可見。
    "老白他…"蘇沐晴紅著眼圈回頭望。
    紀小凡握緊三色令牌，咬牙道"他會沒事的…我們先……"
    話沒說完，他突然噴出口血，一頭栽倒。
    蘇沐晴慌忙扶住他，卻發現紀小凡胸口的三色紋路正在扭曲變形，隱約形成個新的圖案——像是半隻鳥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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