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圖書館的地下室裏，發電機的嗡鳴與空調外機的哢嗒聲交織成背景音。李薇的戰術頭盔被改造成臨時投影設備，星核集團的實驗資料以全息影像的形式懸浮在積灰的閱覽桌上，藍光映得她眼下的烏青更加明顯，卻遮不住眼中跳動的火光。她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黑客終端與三台拚湊而來的舊電腦通過數據線相連，硬盤讀寫的指示燈在昏暗環境中劃出細碎的光軌。
    "看這裏，2022 年第三季度實驗報告，" 李薇的手指穿過懸浮的基因圖譜，選中一段標紅的批注，"首席科學家顧明遠在給董事會的備忘錄裏明確反對跨物種基因融合，他警告說蠑螈的再生基因與人類 dna 的排斥率高達 47，會導致神經組織異常增生 —— 現在看來，那些肉瘤就是排斥反應的產物。"
    張野的鋸齒刀正刮擦著戰術靴底的變異生物黏液，聞言抬頭時，刀刃在桌麵投下扭曲的影子："所以 b1 層那些長著鰓裂的實驗體，其實是融合了水生生物基因？" 他的聲音混著研磨刀片的沙沙聲，左腕內側的淺色疤痕在全息光下若隱若現 —— 那是被變異犬爪子掃過的地方，愈合速度比常人快三倍。
    "不止水生生物，" 林悠的指尖劃過另一份解剖報告，全息影像浮現出半機械化的變異生物軀體，"黑曼巴的神經毒素、蝙蝠的超聲波定位、甚至深海熱泉生物的抗壓基因，都被植入了人類胚胎。星核集團的基因庫簡直是個瘋狂的拚圖遊戲，他們在創造《山海經》裏的怪物。" 他的戰術手套按在桌角的平板電腦上，正在同步繪製變異生物的弱點分布圖，筆尖在 "神經結節基因錨點 " 等關鍵詞上重重圈畫。
    李薇突然調出一段監控錄像，畫麵裏，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將蛇類胚胎注入人類子宮，培養艙外的電子屏顯示著 "實驗體編號：ex042，基因適配度 8.2"。當胚胎接觸到病毒原液的瞬間，攝像頭突然被血霧籠罩，最後定格在研究員被扯碎的白大褂上："這段記錄的時間是 2023 年 10 月，也就是病毒爆發前兩個月。他們根本不是在研發疫苗，而是在製造可控的變異生物軍隊。"
    "等等，" 張野的刀片突然停在半空，"資料裏有沒有提到，為什麽有些變異生物能保持部分人類意識？比如陳隊長的融合體......"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視線掠過桌麵上陳隊長的身份牌，金屬表麵的彈孔在光線下泛著冷光。
    李薇調出一份標注 "意識殘留率" 的表格，不同實驗體的大腦掃描圖在屏幕上切換："星核集團發現，當人類基因適配度超過 9 時，宿主大腦會形成抗排斥反應的 " 意識錨點 "。顧小雨的適配度 9.7，所以她的大腦切片能短暫控製變異生物 ——" 她的手指停頓在顧小雨的腦部 3d 建模圖上，太陽穴處的手術刀疤痕清晰可見，"但這種意識殘留會隨著變異程度加深而消失，最終淪為母巢的傀儡。"
    林悠突然指著一段加密日誌，黑客終端的破解進度條正在緩慢推進："這裏提到 " 基因錨點 " 不僅是弱點，也是鑰匙。如果能找到純人類的基因樣本作為 " 鎖芯 "，就能反向控製母巢......" 他的聲音突然卡住，因為日誌末尾的簽名是顧明遠，而附在後麵的 dna 圖譜，竟與李薇掌心的星核烙印完全吻合。
    "李薇，你的烙印......" 張野的目光落在前考古學家掌心的淡金印記上，那個曾經的星核徽標，此刻邊緣已泛起握拳狀的紋路，"顧明遠是不是在你身上做過基因實驗？"
    李薇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記憶如病毒原液般翻湧 —— 三年前在大學城撿到的帶血筆記本，最後一頁的 "小雨別怕" 與顧明遠影像裏的聲音重疊。她調出從地下基地帶出的基因檢測報告，喉嚨突然發緊："我的基因適配度 9.6，和顧小雨隻差 0.1。星核集團在病毒爆發前就在收集高適配度人群，而我...... 可能是他們漏掉的實驗體。"
    監控錄像突然切換到月球基地，巨型機械臂正在月壤中植入胚胎艙，每個艙體表麵都流轉著與母巢相同的神經束光帶。李薇調出 "新星計劃" 的完整資料，聲音因震驚而顫抖："他們在月球背麵儲存了十萬個 " 仲裁者 " 胚胎，每個都融合了人類、變異生物、甚至外星病毒的基因。這些胚胎的孵化需要母巢核心的腦波信號，而根據 b5 層的自毀協議......"
    "七十二小時後如果沒收到母巢信號，胚胎就會強製孵化。" 林悠接過話頭，戰術地圖上，月球背麵的坐標被紅色光圈環繞，"但更嚴重的是，每個胚胎都植入了星核集團的 " 服從芯片 "，孵化後的新人類會成為母巢的傀儡。"
    張野突然站起身，戰術服下的肌肉因憤怒而緊繃："所以他們的最終目的不是進化，而是創造一個奴隸種族。原生人類要麽被病毒消滅，要麽被改造成會走路的基因電池。" 他踢開腳邊的廢紙箱，露出裏麵堆積的變異生物殘骸標本，其中一個標著 "ex001" 的顱骨，眼窩處嵌著與他曾經的金色紋路相同的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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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點頭，繼續翻動資料："還有更可怕的。星核集團在病毒中植入了 " 滅絕代碼 "，當全球原生人類數量低於一千萬時，所有變異生物會進入 " 清場模式 "，無差別攻擊任何未被改造的生命。" 她調出病毒原液的分子模型，雙螺旋結構的末端閃爍著紅色警示燈，"而這個代碼的激活密鑰，就在月球基地的主控係統裏。"
    林悠的探測器突然發出蜂鳴，全息屏上顯示地表的星核巡邏隊正在向舊圖書館逼近。他合上平板電腦，目光落在李薇整理的戰術計劃上："我們需要三件事：第一，破解月球基地的防禦係統；第二，找到能關閉 " 滅絕代碼 " 的純人類基因樣本；第三......" 他看向張野，後者正在檢查從地下基地帶出的病毒中和劑，"確認張野的身體是否能適應月球的低重力環境 —— 畢竟你的愈合能力，可能是我們唯一的優勢。"
    張野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那裏曾被變異生物血液灼傷，此刻卻光滑如新："在地下基地時，我的血液能暫時抑製仲裁者的甲殼，也許是因為基因適配度高，反而形成了某種抗體。" 他突然笑了，笑容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勁，"再說了，就算變成怪物，老子也要把月球上的胚胎艙全炸了。"
    李薇的終端突然跳出一段未加密的音頻，顧明遠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如果有人聽到這段錄音，說明小雨已經...... 他們要把她的大腦接入母巢，用她的基因作為鑰匙。但請相信，原生人類的基因裏，藏著連病毒都無法摧毀的東西 —— 那是拒絕被定義的勇氣。」
    三人陷入沉默，隻有發電機的嗡鳴在地下室回蕩。李薇突然想起在地下基地看見的培養艙，某個實驗體用肉瘤在玻璃上拚出的 "p"，那些扭曲的字母，此刻仿佛正浮現在全息資料的間隙，化作千萬個等待救贖的麵孔。
    "我們的基因裏沒有 " 應該進化成什麽 " 的說明書，" 她關掉終端，掌心的雙印記在黑暗中微微發亮，"但星核集團忘了，人類最強大的進化，是永遠會為了生存而抗爭的本能。"
    林悠站起身，將陳隊長的身份牌掛在戰術背心最顯眼的位置："反抗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在組裝火箭推進器，舊電視塔的太空電梯防禦圖我看過了，弱點在第三根磁力纜繩的供能站。張野，你負責帶隊突襲；李薇，你繼續破解月球基地的基因鎖 —— 我們今晚就出發。"
    張野拍了拍李薇的肩膀，戰術手套下的溫度傳遞著無聲的鼓勵。當他轉身時，李薇看見他背部的疤痕在燈光下舒展，像極了某種即將破繭的翅膀。那些在資料分析中被揭露的殘酷真相，此刻正化作他們眼中的火焰，照亮了通往月球的漫漫長路。
    地下室的鐵門突然被敲響，反抗軍聯絡員的聲音帶著急迫："星核集團的裝甲部隊還有五分鍾到達！他們動用了最新的 " 利維坦 " 型變異戰車，皮膚能吸收能量攻擊......"
    "來得正好，" 張野扛起鋸齒刀，戰術麵罩自動閉合，"正好試試資料裏提到的生物能弱點。李薇，把 " 利維坦 " 的基因圖譜發到我頭盔上，老子倒要看看，他們的怪物有沒有老子的刀快。"
    李薇看著兩人衝向戰場的背影，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將最後的資料備份到量子存儲器。當第一發炮彈的震動傳來時，她調出顧明遠實驗室的坐標 —— 那裏可能藏著純人類基因樣本，也是人類對抗 "滅絕代碼" 的最後希望。
    資料分析的藍光映在她的護目鏡上，映出無數基因圖譜與抗爭標語的重疊影像。星核集團以為用病毒和變異就能定義人類的未來，但他們永遠不懂，當三個幸存者在地下室拚湊出真相的那一刻，人類就已經完成了最偉大的進化 —— 不是基因的改寫，而是讓希望在廢墟中重生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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