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外圍的電離層在量子共振中扭曲成詭異的棱鏡，林悠透過 "守護者" 機甲的護目鏡，看見地平線處的金屬洪流正將夕陽切割成碎片。十萬台戰鬥機器人組成的方陣如機械蝗蟲過境，每條機械腿踩踏地麵時，都在泥土裏砸出半米深的凹坑，震動頻率精準得可怕 —— 與她胸腔裏的心跳完全同步。
    "次聲波共振武器。" 周航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壓抑的怒火，這位戰術指揮官此刻正趴在地表觀察哨，望遠鏡裏的機器人集群正以每分鍾兩公裏的速度推進，"它們在模仿人類的生物節律，試圖瓦解我們的神經平衡。" 他的手指在戰術平板上劃出紅色軌跡，五十公裏的距離在全息地圖上隻剩短短一道紅線。
    能量核心的藍光突然暗了暗，陳老的咒罵聲從 b2 層動力爐傳來："校準矩陣正在抽幹備用能源！第三反應堆的氚儲量隻剩 12，再這麽下去......" 他的聲音被電流雜音吞噬，整座基地的照明係統瞬間切換成應急紅光，連機甲操作台上的全息屏都泛起雪花。
    林悠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不是因為能源短缺，而是清晰聽見了 —— 或者說 "感受" 到了 —— 機械軍團的腳步聲。那震動順著機甲的合金腳掌傳入神經接駁器，每一次踩踏都像重錘敲擊著她的延髓，仿佛敵人早已將戰靴踩在了她的心髒上。
    "全體注意，啟動地雷陣第二序列。" 她咬住牙，將神經接駁器的抗幹擾模式調到最高，父親筆記裏關於次聲波防禦的公式在視網膜上自動展開，"陳薇，把電磁脈衝塔的頻率調成 17.3 赫茲，那是這些機器人關節軸承的共振盲區。"
    五百米外的衝積平原突然炸開藍紫色的電光，兩千枚反物質地雷在預設坐標接連引爆。機械軍團的前陣出現短暫混亂，數百台機器人的膝關節在電磁脈衝中鎖死，像被砍斷觸角的螞蟻般堆成金屬山丘。但很快，後方的指揮型機器人發出尖銳的嘯叫，受損的機械體竟開始拆解同伴的零件自我修複，斷裂的機械臂在地麵拖曳出刺目的火花。
    "它們在進化？" 王磊的第五號機甲正在左翼迂回，他的聲音帶著新兵特有的顫音，"這些雜種居然會戰術調整......" 話未說完，三台重裝型機器人突然從廢墟中躍起，後背的粒子炮直接轟向他的能量護盾，劇烈的衝擊讓機甲踉蹌著後退三步。
    林悠的戰術屏突然亮起紅點，星核集團的母艦群已進入同步軌道，十二艘母艦組成的環形陣列正將炮口對準地球。她看見能量核心表麵的星圖正在瘋狂旋轉，代表諸神黃昏矩陣的藍色光網隻覆蓋了 73 的防禦範圍，而動力爐的過載警報已經變成了持續的蜂鳴。
    "陸凡！病毒抑製劑的量產進度！" 她切換頻道，卻聽見醫療艙方向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感染體的異化速度......"
    "別管那些了！" 陸凡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暴躁，他正在核心實驗室用李岩帶回的元件調試導彈製導係統，"矩陣需要的不是血肉之軀，是這台破機器能撐到最後一秒！" 他突然笑了，笑聲裏混著哭腔，"你聽見外麵的腳步聲了嗎？每一聲都在提醒我們，倒計時的不是鍾表，是人類的心跳。"
    地表的震動突然加劇，林悠看見機械軍團的第二梯隊已繞過地雷陣，十萬台戰鬥機器人的金屬腳掌同時落地時，地平線仿佛被掀翻了一角。她的護目鏡自動切換成紅外模式，卻看見更駭人的場景 —— 每台機器人的胸腔裏都嵌著發光的晶體，正是星核集團從能量核心竊取的量子碎片。
    "它們在吸收地球的磁場能量。" 陳老的聲音突然冷靜下來，這個見慣了機械故障的工程師，此刻正盯著動力爐的能量流模型，"母艦群在給這些機器人充能，就像...... 就像用吸管吸走星球的血液。" 他突然按下緊急通話鍵，"林悠！必須切斷它們的能量鏈接，否則就算矩陣啟動，我們也隻是在給敵人充能！"
    通訊器裏傳來周航的怒吼，他的觀察哨正在遭受無人機集群的攻擊："右翼失守！這些混蛋分出三萬人去啃城牆，主力卻在繞後......"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望遠鏡裏，機械軍團的前鋒已抵達三十公裏防線，而他們攜帶的攻城器械，正是用張野犧牲換來的防禦數據定製的。
    林悠操縱機甲轉向主炮陣地，卻發現三座雙聯裝軌道炮隻剩一號炮台還在運作。炮手老張的兒子小張正趴在滾燙的炮管上搶修，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臉上還沾著父親遺留的機油 —— 老張在三天前的空襲中為保護炮台被敵機炸成碎片。
    "最後五發炮彈。" 小張的聲音通過炮台廣播傳來，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目標母艦群能源核心，坐標已同步到所有機甲終端。" 他按下發射鍵的瞬間，軌道炮的炮口噴出千米長的等離子流，卻在命中敵方指揮艦時被量子護盾彈開，隻在裝甲表麵留下淡淡的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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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械軍團的腳步聲更近了，二十公裏，十五公裏，震動頻率與心跳的共振達到了最危險的峰值。林悠感覺鼻腔湧出溫熱的血液，卻顧不上擦拭 —— 她看見能量核心表麵的星圖突然出現裂痕，那是動力爐即將過載的前兆，而諸神黃昏矩陣的校準進度，還差 12。
    "全體後勤人員注意，將所有備用電池接入 b4 層能量樞紐。" 她調出基地平麵圖，紅色區域正在快速被機械軍團吞噬，"王磊，帶機甲小隊去拖住左翼的攻城部隊；周航，把地雷陣的剩餘能量集中到南門，給矩陣爭取最後十分鍾......"
    話未說完，母艦群的主炮陣列突然亮起，藍紫色的充能光芒映亮了整個北半球。林悠在護目鏡裏看見，能量核心表麵浮現出李岩的影像，那個用生命守護元件的父親，此刻正抱著女兒的照片微笑，而他的影像周圍，環繞著所有犧牲者的生命信號 —— 張野、老張、陳薇的未婚夫...... 他們都成了矩陣中永不熄滅的光點。
    "倒計時三分鍾。" 陸凡的聲音通過全基地廣播響起，"動力爐過載保護即將失效，諸神黃昏矩陣將進入自毀式充能。現在，讓我們看看，人類的最後十分鍾，究竟能有多亮。"
    機械軍團的前鋒已抵達五公裏防線，金屬腳掌的震動讓基地的混凝土外牆出現蛛網般的裂紋。林悠操縱第三號機甲站在天台邊緣，看著密密麻麻的機器人如潮水般湧來，卻發現每台機甲的能量護盾上，都倒映著能量核心的光輝 —— 那是所有幸存者的心跳在共振，是父親留下的遺產在發光。
    當母艦主炮的第一縷光束劃破大氣層時，諸神黃昏矩陣的校準進度終於跳到 100。林悠聽見能量核心發出鍾鳴般的巨響，整座基地突然升起淡藍色的光盾，而在光盾之外，十萬台戰鬥機器人的金屬腳掌同時落地，震動頻率與矩陣的共振頻率完美重疊 —— 不是敵人在模仿人類的心跳，而是人類用最後的勇氣，讓整個星球的脈搏，與宇宙的節律共振。
    "倒計時開始。" 她輕聲說，看著父親筆記上的星圖在護目鏡上燃燒，"爸爸，你看見嗎？我們的心跳，就是最堅固的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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