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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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雲展從地上一躍而起。
    然而,他還未站穩,長鞭再次朝他卷來……
    蕭無咎揮著馬鞭自馬背上一躍而下,鞭子卷住謝雲展的腿,又是一扯。
    謝雲展狼狽地又一次摔倒在地。
    “蕭無咎,你瘋了嗎?”他氣急敗壞地怒罵。
    周圍的蕭家下人啞然無聲。
    誰也沒想到長著一張謫仙般臉龐的九爺,為人處世,竟然如此……彪悍!
    管事媽媽趕忙吩咐一個婆子去找老太爺、老夫人報信。
    她咽了咽口水,斟酌著言辭勸道:
    “九爺,表少爺若是有什麽得罪您的地方,您看在他是晚輩的份上,別與他計較。”
    蕭無咎走到了地上的謝雲展身邊,語氣平靜地說道:
    “謝雲展,我為什麽打你,你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
    “你自己做了什麽,還要我告訴你?”
    “我還怕髒了我的嘴。”
    說著,他一腳碾在了謝雲展剛握住刀柄的右手上。
    腳下不客氣地使力,以鞋尖無情地碾壓著謝雲展的手背。
    十指連心,這錐心之痛令謝雲展發出難耐的悶哼,五官痛得扭曲。
    右手吃痛地鬆開了刀柄。
    赫然可見,食指的關節已然脫臼,形成一個扭曲的角度。
    蕭無咎慢條斯理地又道:“你來說,我是為了什麽?”
    謝雲展臉色青了白,白了紫,心裏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答案。
    因為他,楚明嬌才會與蕭無咎退親。
    退親的事並沒有經過蕭無咎的同意,是外祖母做的主。
    俗話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對於奪妻之恨,又怎麽可能不在意!
    這的確是他愧對蕭無咎。
    但為了嬌嬌,他甘願受之。
    謝雲展忍著手指的劇痛,啞聲道:“小舅舅,婚事上,是我對不起你。”
    “你想我怎麽補償……”
    “住手!”東北方,一道年輕的男音打斷了謝雲展的話,“九叔,你快放開雲展。”
    不遠處,一對相貌四五分相似的父子倆在婆子的指引下,匆匆往這邊趕來。
    下人們紛紛對著大老爺父子行禮。
    看著被蕭無咎踩在腳底的謝雲展,蕭大公子蕭子晟深深地蹙眉,義正辭嚴道:
    “九叔,雲展是有錯,但你怎麽能把他傷成這樣?”
    “你怎麽能對自家人做出這麽殘忍的事?!”
    九叔去了西南三年,莫不是受了那些獠人的影響,變了性子?
    “殘忍?”蕭無咎玩味地念道,低頭問謝雲展,“我殘忍嗎?”
    幽沉的瞳孔宛如一汪寒潭靜水,深不見底。
    隱隱透著幾分涼薄孤冷。
    這一刻,謝雲展毫不懷疑,如果他答錯的話,蕭無咎這瘋子會廢了他的手。
    強壓下心頭的憤怒,他咬牙道:“是我對不起小舅舅在先。”
    “……”蕭子晟不免有些尷尬。
    這時,身形略有些虛胖的蕭大老爺終於氣喘籲籲地走到了長子身邊。
    “九弟。”蕭大老爺熱絡地擠出親和的笑容。
    蕭老夫人聽到外孫被打時,本想親自過來找蕭無咎算賬的,但被蕭大老爺勸住了,主動帶著兒子來當和事佬。
    他心裏對於老母親做的那些事,有些無語。
    她趁著九弟不在,擅自給人家定了親,九弟心裏估計就不痛快。
    如今,又趕在九弟回京前,把親事給退了。
    無論定親,還是退親,都不曾經過九弟的同意,這不僅是兒戲,簡直是胡來!
    也難怪九弟拿外甥撒氣。
    外甥並不冤枉。
    誰讓他撬人牆角,先對不起九弟……
    “這氣你也出過了,快隨我去見父親、母親吧。”
    “這些天,父親天天盼著你歸來,幾夜沒睡好。”
    蕭大老爺試著動之以情。
    蕭無咎似笑非笑地抬了眼,終究是收起了鞭子,自謝雲展身上跨了過去。
    “勞煩大哥領我去見父親。”
    他根本不提蕭老夫人,是連麵子情也懶得維係了。
    蕭大老爺暗暗鬆了口氣,轉移話題:“九弟,你這次回京,就別走了吧。”
    “你在西南這三年教化當地獠人,且卓有成效,皇上龍心大悅,這一次你必是考評績優,能往上升一等。”
    “打鐵趁熱,你留在京城,皇上必會重用你。”
    與蕭無咎同科的狀元、探花如今還在翰林院任編修,被他徹底壓過了風頭。
    西南獠人一向不服管教,自建國起,就秉持著“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從前派去西南的官員往往都是虛名,拿不住當地的實權。
    三年前,蕭無咎去西南時,朝中文武大臣都在看好戲,誰也沒想到蕭無咎竟然能在那蠻夷之地做出點實績來。
    這回,西南十來個獠族皆派了代表來京為皇帝賀壽,頗有幾分百夷朝聖的架勢。
    皇帝自覺達成了父祖不曾達到的偉業,聖心甚悅,在金鑾殿親口說蕭無咎是肱股之臣,誇蕭尚書教子有方。
    蕭家一時風頭無兩。
    相較於長兄的激動,蕭無咎很平靜,眼角眉梢都沒動一下。
    隻淡淡道:“這要看皇上的意思。”
    兄弟倆說著話,漸行漸遠。
    蕭子晟沒跟上去,把地上的謝雲展扶了起來,又讓人去請大夫。
    謝雲展眼神陰鷙地看著蕭無咎離開的背影。
    蕭無咎與嬌嬌的親事是外祖母定下的,也因此,他之前以為蕭無咎不會在意退親的事。
    沒想到蕭無咎的反應這麽大。
    難道說,蕭無咎從前在哪裏見過嬌嬌?對嬌嬌早有愛慕之心?
    謝雲展自以為找到了答案。
    那種勝利者的快意讓他覺得手上的傷似乎都沒那麽痛了。
    “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去一趟醫館便是。”
    他輕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蕭無咎則隨蕭大老爺來到了燕譽堂。
    正堂內,蕭家各房除了要當差的人,大都到了,都在等著蕭無咎。
    眾人都聽說了謝雲展挨打的事,表情有些古怪。
    與蕭尚書並排坐於上首的蕭老夫人臉色最為難看,陰沉得要滴出墨來。
    她覺得蕭無咎是故意的。
    故意在進門前,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他打的哪裏是外孫,分明是打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