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兄弟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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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鳶姐兒,你是要去清淨寺上香嗎?”
    陸大夫人聽到楚明鳶低語,湊過來與她說話。
    楚明鳶點點頭:“明早我想去清淨寺給娘的牌位上香。”
    陸大夫人隻以為外甥女是去還願,實際上,楚明鳶是打算去前世她遇上那白衣青年的地方,看一看。
    也許在那個環境下,她能回憶起更多關於前世她遇上那個人的細節。
    “阿姐,我陪你一起去上香吧。”楚翊湊過來笑吟吟地說。
    見姐姐有些睡眼朦朧的樣子,他又道:“阿姐,你若是困,就回去休息吧。”
    “這裏有我呢。我陪著大舅母和六舅母。”
    楚明鳶打了會兒盹,整個人精神多了,笑道:“我不困了,倒是有些餓了。”
    “我讓廚房給大夥兒做些好克化的宵夜。”
    楚明鳶起身往外走,總覺得屋裏好像少了什麽,便往四周又掃了一圈。
    她一時沒想起來少了誰,帶著碧雲從明暉堂出去了。
    這個時間,侯府的下人多去歇息了,周圍空蕩蕩的,安靜異常。
    碧雲提著一盞燈籠走在前頭,給楚明鳶領路。
    燈籠的光輝隻能照亮方圓一丈,因此主仆倆走得不快。
    走過一條蜿蜒的青石板小徑,楚明鳶突然聽到前方一棵粗壯的梧桐樹後,傳來了她二叔哀求討好的聲音:“……你就隨我去一趟榮福堂見母親吧。”
    “我不去!”她爹冷酷無情地拒絕道,“有什麽話,咱們當著族長、族老們說清楚就是。”
    楚明鳶停下了腳步,恍然大悟:原來明暉堂裏少的那個人是她爹啊。
    碧雲也聽出了這兩人是誰,露出驚訝的表情,小嘴微張:“大小姐,是……”
    楚明鳶做了個“噓”的手勢。
    碧雲連忙熄滅了燈籠,斂息屏氣,豎起耳朵聽。
    不遠處的梧桐樹後,有兩道熟悉的人影推推搡搡。
    “大哥,”楚勉之幾乎是抱著楚敬之的一條胳膊,不讓他走,“都是自家人,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麽絕嗎?!”
    “自家人?”楚敬之嘲諷地嗤笑一聲,“你背著我從你大嫂的嫁妝裏偷銀子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是你大哥?!”
    這“偷”字刺痛了楚勉之的心。
    楚勉之咬著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大哥,你怎麽能這麽說?!我隻是被沈大材他們給蒙蔽了……”
    “夠了!”楚敬之不想再看楚勉之裝腔作勢,打斷了他的話,“分明是你和娘聯手掏走了十萬兩紋銀,真當我是傻的嗎?!”
    被老娘與弟弟聯手背叛,楚敬之心如刀割,氣得臉色都青了。
    他狠狠地將抱著他胳膊的楚勉之推開了。
    嘶——
    他的袖口被楚勉之撕去了一角。
    楚勉之也被激怒了,憤憤地丟下了手中那角衣袖。
    跺著腳說:“大哥,我是有錯,可你有必要這樣得理不饒人嗎?”
    “我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就因為你比我早出生兩年,就得了這爵位和偌大的家業。”
    “以後侯府分家,你得七成,我隻能和弟弟們分剩下的三成。”
    “我下頭也有兒女,將來要成家立業,我就想給兒女掙點家業有錯嗎?”
    “大哥,你命好!父親在世時,什麽都為你考慮好了,你自然高枕無憂。”
    “可你吃肉,難道就不能分我這兄弟喝一口湯嗎?!”
    楚勉之的聲音漸漸拔高,心中不平:父親實在不公,若是當年父親為自己娶了陸氏為妻,自己何須厚顏鋌而走險?!
    楚敬之氣血上湧,簡直快氣笑了,指著楚勉之的手指微微顫抖。
    “哈?你偷錢還偷出委屈了?”
    “是了。”
    “你一向如此。”
    “如今是偷錢,從前是偷人。”
    “想當年,你與忠勇伯的妾室馬氏偷情,被忠勇伯逮了個正著,差點沒抓你去浸豬籠,當時是父親給了忠勇伯整整五萬兩白銀,才平息了這件事。”
    “你說父親事事為我考慮,難道他就棄你於不顧了嗎?”
    “你現在的差事又是誰為你張羅的?!”
    他這個二弟啊,沒點本事,連他下頭的掌櫃也拿捏不住,素問堂才會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弄得驚動了京兆府。
    也就是父親、母親太慣著二弟,才會把他慣成這樣?!
    提及年輕時的那段舊事,楚勉之仿佛被人狠狠踩住了痛腳,整個人都僵住了。
    臉色青了白,白了紅,紅了紫,色彩精彩變化著,羞窘萬分。
    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
    他隨手抄起旁邊的一把掃帚,就狠狠地朝楚敬之打了下去……
    以竹竿為柄的掃帚打在了楚敬之的頭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楚敬之悶哼一聲,踉蹌兩步,往後方的梧桐樹倒去。
    “你……你還敢打我?”楚敬之背抵著樹幹,聲音嘶啞不堪,怒極怨極。
    這變故來得太快,連忙著看戲的楚明鳶都被打了個猝不及防,與碧雲齊齊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楚明鳶對著碧雲使了個眼色。
    碧雲立刻意會,點點頭。
    下一刻,她扯著嗓門發出一聲尖銳高亢的尖叫。
    “啊——”
    “殺人了!二老爺殺人了!”
    這刺耳的尖叫如同利刃出鞘,劃破寂靜的夜空,幾乎傳遍了半個府邸。
    周圍一下子就窸窸窣窣地騷動了起來,不隻是明暉堂的眾人聞聲而來,連侯府的其他人也都聚集了過來。
    一盞盞燈籠猶如百鳥歸巢般湧向了同一個方向,也把周圍這一帶照得宛如白晝。
    這下,舉著掃帚的楚勉之在眾人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二老爺?真的是二老爺?!”
    “哎呀!這不是侯爺嗎?”
    “侯爺的頭在流血……”
    “是二老爺要殺侯爺?”
    “……”
    在那一道道譴責的目光中,楚勉之慌忙地放下了手裏的掃帚,試圖解釋:“不,不是這樣的……”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相信眼見為實,楚勉之的否認顯得蒼白無力。
    混亂之中,楚明鳶站了出來,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給侯爺請大夫去!”
    “你們幾個快把我爹扶到明暉堂去。”
    “董婆子,你去榮福堂稟報太夫人。”
    她下了一連串指令,那些下人們這才動了起來。
    當族長、族老們趕到這裏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族長心裏五味雜陳:這侯府的男丁還不如一個姑娘家。
    族長深吸一口氣,道:“把楚勉之押到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