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撒在營帳上染成橘紅色時，黎生正盤腿坐在羊毛氈上擦拭佩劍。帳外飄來陣陣飯菜香氣，混合著士兵們的喧鬧聲。他深吸一口氣，分辨出紅燒肉的醬香、燉白菜的清甜，還有辣椒爆炒後的辛烈——這些來自現代的烹飪手法，如今已成了安喜軍的標誌。
    黎生教了很多夥夫現代菜該如何燒製，現在大多數的夥夫技術都不錯了，甚至幾個都快趕上黎生的水平了。
    "主公，開飯了。"華芎掀開帳簾，手裏端著個紅漆食盒。他身後跟著呂咘，紅衣女將手裏抓著根啃了一半的醬排骨，嘴角還沾著油星。
    黎生笑著收起佩劍："今天什麽菜？"
    "紅燒肉、醋溜白菜，還有辣子雞丁。"華芎將食盒放在矮幾上，掀開蓋子，熱氣頓時蒸騰而起，"老張說今天宰了三頭豬，每個士兵能分到三四片肉。"
    前麵兩個菜都是大鍋菜的常客了，後麵這個辣子雞丁，也是黎生之前帶來的辣椒種子而得來的產物。
    呂咘一屁股坐在黎生旁邊，順手把啃完的骨頭扔出帳外："那些袁軍都快饞瘋了，剛才有個小兵趴在柵欄邊上看我們吃飯，口水流了半尺長。"
    其實呂咘沒說，其實袁氏的那些貴族兵們都羨慕黎生這邊的夥食。
    黎生夾了塊紅燒肉送入口中。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燉得酥爛，糖色炒得恰到好處，鹹甜交織的滋味在舌尖化開。這手藝雖比不上房車裏的現代廚具，但在東漢末年已是頂尖水平。
    "袁芍的民兵連栗米飯都吃不飽吧？"他隨口問道。
    華芎扒了口飯，含糊不清地說："何止。我剛才去取水，看見那些農夫在喝野菜粥，稀得能照見人影。"
    正說著，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重甲碰撞的鏗鏘聲，一個粗獷的男聲在喊："黎大人！有個女人求見！"
    黎生筷子一頓。若是袁芍來訪，以她的性子早就直接闖進來了。他揚聲道："帶進來！"
    帳簾掀起，兩名全副武裝的重甲步兵押著個高挑女子走進來。夕陽餘暉從她背後照入，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個鋥光瓦亮的光頭，在暮色中泛著瓷器般的光澤。
    待那女子完全走入帳中，黎生才看清她的樣貌——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身高近八尺，比呂咘還要高出半頭。粗布麻衣打滿補丁，卻掩不住高挑修長的身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臉：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嘴唇飽滿如熟透的櫻桃。若不是那顆光頭，活脫脫是個颯爽英氣小麥色皮膚的絕色佳人。
    光頭女子目光灼灼地盯著黎生，忽然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這位可是安喜縣令黎生黎大人？"
    聲音清亮如金鐵交鳴，帶著股說不出的豪邁之氣。
    黎生下意識點頭。那女子頓時眉開眼笑，額頭上的油光仿佛都跟著亮了幾分："在下典薇，特來投效黎大人麾下！"
    "典...薇？"黎生的筷子"啪嗒"掉在案幾上。他猛地站起身，膝蓋撞翻了湯碗也渾然不覺。
    這不就是曹襙麾下堪稱第一的猛將，被稱作"古之惡來"的典韋嗎？隻不過眼前這位是個女子，還剃了個鋥亮的光頭！
    呂咘和華芎疑惑地看著自家主公失態的模樣。尤其是呂咘，紅衣女將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光頭就算了，胸肌居然比她還發達？
    黎生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典薇麵前，雙手微微顫抖地扶起她："典...典壯士為何來投我？"他聲音發緊，這位可以說是三國最強保鏢之一，甚至在黎生心中典薇當第一也沒問題。
    典薇爽朗一笑，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齒："俺在陳留為姐妹殺了個地痞，逃到其他地方，偶然聽聞了黎大人的安喜縣收留了很多難民，而且黎大人愛兵如子，頓頓給士兵吃飽不說，而且每天都有肉吃！"她摸了摸光頭吸溜了一下口水，"俺最敬重這樣的好官！"
    黎生這才注意到，典薇說話時總不自覺摸腦袋。那光頭油光水滑，像是天天拿油脂擦拭過。他強忍好奇，問道："典壯士這頭發..."
    "哦這個啊！"典薇哈哈大笑，聲震營帳，"俺這頭發之前被那地痞用火點著了，俺想著反正都是麻煩，不如全剃光算了！正好解決了這個頭發長的麻煩！"
    呂咘"噗嗤"笑出聲，隨即又板起臉。華芎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覺得很有道理。
    黎生忍俊不禁，但看著典薇這張極為美麗的臉蛋忍不住說道："可惜了，雖說典壯士相貌極美，但沒了頭發還是有些讓人惋惜啊。"
    聽了黎生的話，大咧咧的典薇也不由臉上一紅，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說道“多謝大人誇獎，以後有機會再留吧。”
    隨後黎生又想到典薇的武器估計得定做，這些長矛啥的還是有些不夠格，隨即問道“典壯士，可有趁手的武器？”
    典薇眼睛一亮，轉身就往外跑："俺帶了家夥來！"片刻後扛著兩樣東西回來——左手是把寒光閃閃的雙刃大斧，右手是根碗口粗的鐵戟，看分量每件都不下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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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俺自己打的！"她得意地揮舞著兵器，帶起的勁風吹得帳內燭火搖曳，"斧頭砍馬腿，鐵戟捅騎兵，保管來一個死一個！"
    黎生看得心驚肉跳。那斧刃上密布著細小的缺口，鐵戟尖還帶著暗紅色的鏽跡——分明是飽飲人血後未擦淨的痕跡。這哪是什麽兵器，簡直是兩件殺人機器！
    "好！好！"他連聲讚歎，忽然想起什麽，"典壯士用過飯沒有？"
    典薇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趕了三天路才追上黎大人，期間就吃了幾個野果子..."
    黎生立刻招呼親兵："再上一份飯菜！不，上三份！"轉頭對典薇笑道，"典壯士先吃飽，咱們慢慢聊。"
    很快，親兵端來滿滿三大碗飯菜。典薇眼睛都直了，也顧不上客氣，盤腿坐下就狼吞虎咽起來。她吃飯的樣子豪邁至極，三口就吞下一碗紅燒肉，連醬汁都舔得幹幹淨淨。
    呂咘撇撇嘴，小聲嘀咕："餓死鬼投胎似的..."
    黎生悄悄踢了她一腳，轉頭溫和地問："典壯士可願做我的親衛統領？"
    典薇正往嘴裏塞第四塊饅頭，聞言一愣，饅頭渣噴得到處都是："親、親衛統領？"她慌忙咽下食物，結結巴巴地說，"黎大人不嫌俺粗鄙？"
    "怎麽會！"黎生正色道，"我得典壯士，如虎添翼！"
    典薇小麥色的臉龐竟泛起紅暈。她突然放下碗筷，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主公在上，俺典薇這條命就是您的了！從今往後，誰想傷主公，除非從俺屍體上踏過去！"
    那光頭磕在地上"嘭嘭"作響，泥土地都給她磕出聲音了。聽得黎生牙酸。他連忙扶起典薇，發現她額頭連個紅印都沒有——這腦袋是鐵打的嗎？
    就在這時，帳外又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袁芍特有帶著矜持的優雅嗓音："黎大人可在？本將有事相商。"
    帳內眾人臉色一變。呂咘迅速擦掉嘴邊的油漬，華芎手忙腳亂地收拾碗筷。唯有典薇不明所以，還在往嘴裏塞饅頭。
    帳簾掀起，袁芍款款而入。她今日換了身月白色戰袍，發髻高挽，襯得脖頸修長如天鵝。剛踏入營帳，那雙鳳眼就定格在典薇身上——確切地說，是定格在那顆油光發亮的光頭上。
    "這位是...？"袁芍的嘴角微微抽搐。
    黎生輕咳一聲："這位是典薇典壯士，剛來投效我的。"
    典薇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起身行禮。誰知動作太大，懷裏掉出半個啃剩的豬蹄，"啪"地砸在袁芍繡著金線的靴麵上。
    營帳內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袁芍盯著靴子上的油漬，額頭青筋若隱若現。典薇手足無措地站著，光頭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呂咘別過臉去，肩膀可疑地抖動著。華芎死死盯著地麵，仿佛突然對地毯花紋產生了濃厚興趣。
    黎生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打圓場，卻聽典薇誠懇地說："這位大人，俺給您舔幹淨吧？"其實她本來想說給袁芍擦幹淨，但這油實在太好吃了，她下意識說出了心中所想。
    袁芍的表情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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