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軍營中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把。黎生抱著袁淑走進自己的營帳，隨手將她丟在鋪著獸皮的軟墊上。少女天子發出一聲悶哼，被捆縛的手腳讓她像隻被翻過來的烏龜，隻能徒勞地扭動著纖細的腰肢。
    "疼..."袁淑小聲嘟囔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盈滿委屈。她艱難地仰起頭，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簡樸的營帳，幾張矮幾，角落裏堆著幾卷竹簡。唯一稱得上奢侈的，就是身下這張做工精細的雪豹皮墊子。
    黎生摘下頭盔，隨手掛在木架上。金屬碰撞聲驚得袁淑一顫，她這才發現帳內隻剩自己和這個可惡的男人。
    "你、你別過來！"袁淑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尖細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色欲熏心的登徒子！鄉巴佬！賤民！"
    黎生的動作一頓，眉頭漸漸擰成一個結。他轉身走向袁淑，每走一步，鐵靴就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袁淑的聲音越來越抖："本、朕警告你！你要是敢...敢..."隨著黎生的逼近，她的威脅漸漸變成了帶著哭腔的嗚咽，"不要過來...求你了..."
    黎生在她麵前蹲下，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袁淑被迫仰起臉，正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你是不是沒聽清我剛才說的話？"黎生的聲音很輕，卻讓袁淑渾身發冷，"如果不聽話，我隨時可以把你送給袁芍。相信她會非常"善待"你的。"
    "不要！"袁淑的臉色瞬間慘白，腦海中浮現出袁芍那張帶著冷笑的臉，"我...我聽話..."
    黎生哼了一聲，從腰間抽出匕首。袁淑嚇得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顫抖著。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是手腕和腳踝一鬆——繩索被利落地割斷了。
    "不要？"黎生收起匕首，在旁邊的墊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你知道該怎麽辦嗎？"
    袁淑揉著發紅的手腕，偷偷抬眼打量黎生。昏黃的燈光下，這個男人的輪廓顯得格外深邃。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想起以前家中嫂子說過的話——男人都喜歡溫順的女人...
    少女天子深吸一口氣，慢慢蹭到黎生身邊。她閉上眼睛，鼓起勇氣撅起粉嫩的小嘴，朝黎生的臉頰湊去。
    就在即將碰觸的瞬間，一隻大手抵住了她的額頭。
    "幹什麽呢？"黎生嫌棄地皺眉，"看看你現在髒兮兮的樣子，還想親我？"
    袁淑僵在原地，小嘴還保持著撅起的姿勢。片刻後，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
    "你——！！"袁淑的尖叫聲幾乎掀翻帳篷，"黎生！我要殺了你！！"
    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徹底爆發了，揮舞著小拳頭朝黎生撲去。可惜她的花拳繡腿在久經沙場的黎生眼裏，比撓癢癢還不如。
    黎生單手就製住了她的雙腕，輕輕一推就將她按倒在墊子上。袁淑像隻被翻過來的小貓，徒勞地踢蹬著雙腿。
    "放開我！你這個粗鄙的鄉巴佬！下賤的..."
    黎生挑了挑眉，手上稍稍用力。袁淑頓時疼得眼淚汪汪，但倔強地不肯服軟。
    "嗚嗚...你欺負人..."掙紮無果後，袁淑突然安靜下來，別過臉去小聲抽泣，"都欺負我...孫兼要殺我...袁芍也要殺我...連你都..."
    晶瑩的淚珠順著她髒兮兮的小臉滾落，在雪豹皮上洇開深色的痕跡。黎生這才注意到，袁淑的華服早已破爛不堪，裸露的手腕和腳踝上滿是淤青。精心打理的發髻散亂得像鳥窩，臉上還沾著不知是血還是泥的汙漬。
    黎生歎了口氣，鬆開鉗製。袁淑立刻蜷縮成一團，把臉埋進臂彎裏，肩膀一抽一抽的。
    "行了，別哭了。"黎生有些頭疼，"我又沒真的把你怎麽樣。"
    袁淑的哭聲更大了。
    黎生無奈，伸手將她撈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袁淑起初還掙紮了幾下，發現掙脫不開後，索性自暴自棄地把臉埋進黎生的胸甲裏，眼淚鼻涕全蹭在上麵。
    看著胸甲上的鼻涕眼淚，黎生剛想發火，但懷中身軀的顫抖，還是讓黎生緩和了下來。
    黎生輕輕拍著袁淑的背，像是在哄小孩，今天先是城破，差點被孫兼殺死，又被袁芍威脅...從天子到黎生籠中鳥，袁淑這都算好的了，換成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估計今天得瘋。
    袁淑的抽泣漸漸平息，但依舊不肯抬頭。黎生的鎧甲冰涼堅硬，卻奇異地讓她感到一絲安心。至少...這個鄉巴佬沒真的傷害她...
    不知過了多久，黎生發現懷裏的身軀不再顫抖。低頭一看，袁淑竟然睡著了。她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睫毛濕漉漉的，粉嫩的唇微微張著，發出細小的鼾聲。
    "真是..."黎生搖搖頭，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回墊子上，扯過一旁的毯子給她蓋上。
    剛轉身要走，帳簾突然被掀開。呂咘帶著張燎和高橓闖了進來，三人臉上還帶著戰後的疲憊與興奮。
    "主公，我們在城中——"呂咘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目光在熟睡的袁淑和黎生之間來回掃視，紅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你這無賴下手倒是真快啊！"呂咘咬牙切齒地說，不知為何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張燎和高橓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中的複雜情緒讓黎生如芒在背。他順著三人的視線看去——袁淑衣衫淩亂地躺在墊子上，小臉還帶著淚痕，而自己正站在她身旁...
    "我動個屁的手！"黎生扶額，"這丫頭哭累了睡著了而已！"
    呂咘狐疑地上前檢查，發現袁淑的衣服確實完好無損，這才稍稍緩和了臉色。她耳尖微紅，輕咳一聲："城中發現了四十萬石糧食，已經全部運到營中了。"
    黎生一愣，隨後點點頭，示意眾人出去說話。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熟睡的袁淑。少女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蜷縮起來，像隻終於找到安全角落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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