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之劍沒有如自己所計劃的那般通過祭獻獲取足夠的力量無損維持屏障，但她依舊沒有放棄這麵擋住海浪的無形國界線。
    隻不過，這一次代價必須由她自己來承擔了。
    短暫地愣怔後，05意味不明地輕嗬一聲，上前幫忙。
    他在先前的任務中消耗不小，事到如今沒有了趕場的壓力，也不急於殺死目標完成這一係列任務了。
    ……
    “你當初為什麽要那麽做？”05問。
    “什麽？”那柄劍明知故問。
    05懶懶抬眼瞥了那笑眯眯的人一眼，也不再追問。可他不再問下去，聽他講了一些自己的來曆與前幾個世界經曆的鎮國之劍卻主動開口道：“聽起來他們都是很有趣的人。”
    “誰？”
    “那些為你提供了臨時能力的耗材。”
    “……你真是前後矛盾。”
    “我不這樣認為呀，親愛的。你該承認，每個人都是耗材，他們對自己的世界而言是耗材，我對我的國家來說是耗材，你作為任務的執行者，在你們那個管理局中，又怎麽不算耗材呢？”
    “我們遲早都要死去，能作為某種不可或缺的耗材，死得其所，已經是很不錯的結局了。”
    她放鬆微笑著，語氣像閑聊，仿佛麵前不是一個與自己並不熟悉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當與她有深仇大恨的人。
    “但不得不說，他們把你打成這樣，很替我解氣。要是日後有機會認識他們，我想我會喜歡他們的。”
    “……”05下意識想象了一下那幅雞飛狗跳的地獄圖景，又因為自己已經在避免此情此景出現的道路上行至34而悄悄鬆了一口氣。
    “不會有日後了。”他冷淡地潑了對方一盆冷水。
    鎮國之劍不以為意笑笑，好似單純好奇般審視著他：“你為什麽這麽拚命呢？明明自己拿到了如此多特殊能力，卻可以毫無怨言地上交，哪怕他們的能力極大地補足了你的短板，手握這些能力時你更可能破壞規則擺脫桎梏……是那個管理局給了你什麽你無法拒絕的好處嗎？還是單純對那地方有強烈的歸屬感，自願為其付出？”
    “誰會對公司有歸屬感啊。”
    “公司？”
    “呃，公司就是……你就當管理局理解吧。”
    “聽上去不是什麽好形容呢。”
    “……不然呢。”
    “啊……也對，畢竟那地方連名字都沒給你，你是個隻有數字當稱呼的可憐鬼，像繪製了魔法陣的一次性卷軸一樣最標準的耗材。”
    那數字是他的工號，怎麽跟世界觀不通現代的人解釋這些牛馬常識……
    ……算了。沒必要，她也沒說錯什麽。
    “……”05懶洋洋靠在桌上，單手托臉了無生趣地耷拉著眼皮看她，看了幾秒，頗有幾分尖銳地反唇相譏，“怎麽不想想是不是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他諷得刻薄直白，鎮國之劍卻不生氣：“究竟是沒有還是不願意、是胸有成竹還是虛張聲勢，我自然是分得清的……名字這種象征自我的東西嘛，有與沒有差別總是很大，我怎麽會看不出誰與我的處境更相近呢？”
    05挑起半邊眉：“……伊蒂絲·愛德華茲？”
    “呀，那位小姑娘早就死了。”鎮國之劍笑盈盈道，“你既然說自己來自層次更高的地方，知道我究竟是誰，不應當很清楚這點嘛。”
    “你拿走她的身份，難道不包含她的名字？”
    “身份歸身份，事實歸事實，我取得過太多人的身份，使用過太多人的姓名與容貌，但也僅僅是借用罷了。我雖獲得了使用權，可她們的一切實際上並不真正屬於我。如今我自稱伊蒂絲，不代表我就是伊蒂絲——很顯然我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騙術是用來在不知情者麵前達成目的的手段……既然你知曉真相，那麽在最後的時間裏，還是讓我們坦誠以待吧。”
    05輕嗤一聲，沒發表什麽看法，就聽她語氣平靜地接著道：“日後我想要一具自己的身體、一張自己的臉，和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名字。”
    日後，又是日後。
    今日之內必死無疑的人，哪裏有什麽日後。
    05整個人像沒骨頭般懶散地軟在桌椅邊，在地下囚籠的昏暗燈光下垂下眼，厭厭打了個嗬欠：“別做夢了……”
    “為什麽不呢？”
    鎮國之劍快活地眨眨眼，笑盈盈反問。
    被她鳩占鵲巢了的王女伊蒂絲·愛德華茲不愧為王室，有著一副與自己身份相匹配的好容貌。當年她還是個可憐小女孩時便已然精致可愛，事到如今這副身體長開，又被氣質非凡的鎮國之劍所使用，更顯華貴優雅，引人矚目。
    那柄使用著這副軀殼的劍悠然坐在床邊，棕紅色長卷發隨意披散，深邃的藍眼睛反射出瑩瑩燈光，柔和的暖黃與清澈的晶藍相融成一片光暈流轉的神秘世界。
    她直直望著05。
    “如果有那一天，我也可以為你取一個名字——親愛的，你想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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