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趙高這個死傲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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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燕國派來使者荊軻借獻上燕督亢地圖之機,圖窮匕首見妄圖刺殺皇帝陛下,千鈞一發之際,作為內侍立於陛下身後的趙高提醒陛下拔劍,荊軻被當場擊殺,陛下安然無恙,趙高因此立下大功,在陛下麵前露了臉。

    陛下見他生的俊秀進退得宜,言談之中竟對禮法刑律有不俗的見解,竟不在意他趙國俘虜的身份破例允他以史學童的身份入學室。

    做了史學童趙高自然不必再當內侍,每日隻需入學室安心學習,他本來就有一定基礎再加上聰敏好學,無論先生教什麽都能夠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學室裏的大史很是喜愛他,更加傾囊相授,趙高的進益愈發飛速。

    這期間顧棉“無意”向趙高流露出對學識的向往,於是每隔兩日趙高就會回隱官之中教授顧棉一定的學識,甚至不知從哪裏弄來了竹簡手把手的教顧棉刻字,小篆隸書一個不落下,漸漸地顧棉手下刻出的字越來越像樣,不過因為是趙高教的,所以行筆之中總是不自覺帶上趙高的風格。

    不知不覺又是六年,此時嬴政已經統一六國,稱秦始皇,從此中原一帶統一。

    趙高在三年前史學童的考試中得了第一名,大史當即提他做了令史,前不久的令史大比中他又得了第一,文章見識都遠高於同期的令史,始皇不知道怎麽看到了他的文章,經過身邊內侍提醒想起趙高就是當初殿上提醒他拔劍的人,宣來問了兩句正好始皇過幾日要去林苑狩獵,就帶上了趙高。

    林苑之中始皇坐在高台之上觀看下方禦馬使馴服烈馬,不知為何一匹已經馴服的馬突然受驚,直直衝向高台,場麵混亂的時候,一個身穿褐色令史長袍的人幾步翻身上馬勒住韁繩硬是蠻力以強硬的姿態製服了烈馬,始皇一看,這人正是自己頗為欣賞的趙高,又見他體魄高大強壯,騎術車技精湛,嫻熟於弓劍兵器,武藝非同尋常,是秦王宮廷中不可多得的文武雙全的人材,當場宣布封趙高為中車府令。

    中車府令掌管宮中車馬交通,掌皇帝車輿,可以自由出入宮中,更主要的事在這個位子上要隨時跟隨在始皇身側以備傳召,這就意味著可以涉足秦國政治權力的核心和中樞,觸摸到舉足輕重之機要,如果機會適宜,可以直接影響天下政局,自秦開國以來中車府令一職都是由皇帝心腹擔當。

    朝堂上不知多少人想要把自己的人放在這個位子上,現在居然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占了去,始皇話音剛出就有人出來反對。

    鶴發蒼蒼的郎中令佝僂著背手捧笏板顫巍巍跪下說道:“陛下!我大秦陛下的中車府令向來從中車府車士中選拔,我朝每年召入數百名車士,從學習到駕馭六轡輕車,至少需十年的時間!這小子看起來還不滿雙十,要老臣如何能放心把陛下的車輦教給他駕馭啊!陛下三思啊!”

    始皇坐在那裏,冠冕的流蘇下一雙眼睛陰鶩的盯著場中的郎中令。

    這老頑固,仗著自己曆經三朝竟敢倚老賣老!

    趙高就站在始皇身側,感受到了這位天下之主的不滿,再看場下跪著的自以為表忠心的郎中令,心中冷笑一聲邁出一步主動跪下道“陛下,請許微臣說兩句。”

    是,他用的微臣,這中車府令之位他必須拿到,不止如此,以後他會越爬越高,這樣,才能抓住自己想要的。

    趙高這時候站出來簡直十分合始皇的心意,他興致盎然道“卿有話便說。”

    趙高跪在高台上,本來就比郎中令高了很多,聽了始皇的話,他稍稍調整方向麵向郎中令毫不畏懼的問道“請問這中車府車士有什麽要求?”

    他這話像是絲毫不懂中車府令的要求,郎中令從鼻中哼哧一聲高高揚起頭不屑道“我大秦合格的車士,身高需在七尺五寸以上,步履矯健,能夠追逐奔馬;身手靈活,能夠上下馳車;車技熟練,能夠駕車前後左右周旋;身強力壯,能夠在車上掌控旌旗;武藝高強,能夠引八石強努,在馳騁中前後左右開弓!小兒!你可能?!”

    這話一出,全場斐然,武藝高強車技熟練這些都沒什麽,但引八石強弩在馳騁中前後左右開弓就明顯是在為難別人。

    誰知趙高麵不改色的接口“那就請陛下宣中車府最為出眾的車士與臣一比。”

    始皇好戰,聽這要求當然不會拒絕何況他也想看看他這位剛封的中車府令的本領到底能有多強,當即宣來了中車府一位名叫胡毋的車士。

    胡毋一身褐色武士服,遠遠望去碩大一個塊頭,身強體壯須發濃密皮膚黝黑,與之對比之下,身穿長袍的趙高瘦弱白皙儼然一副弱學士的形象,場中眾人心中天平紛紛偏向胡毋。

    胡毋跪下行禮後對趙高五大三粗道“小子!你我輪番表演一番讓各位大人評判你看怎樣?!”

    這樣豈不是太過平淡,既然要比試那就一方攻一方守戰出個勝負才好。”趙高此話一出群臣都愕然了,隻有始皇被挑起了興致,代替胡毋讚成了趙高的方法。

    兩人抓鬮,趙高守,胡毋攻。

    內侍趕來一輛馬車,令有兩名宮人抬來一柄弓交到趙高手裏,趙高也沒說試著拉開弓直接接過弓跳上馬車。

    胡毋一手持劍一言不發向趙高發起進攻,趙高起初還駕著馬車跟他周旋,後來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拉弓射箭,羽箭直中胡毋肩膀,再往下一些就是心髒!

    箭勁猛烈,胡毋直接被拖出一米之外,倒地掙紮著起不來。

    變故就發生在一息之間,群臣還在愣然,上方坐著的始皇已經擊掌叫好,全然不顧傷勢嚴重的胡毋,隻讚歎道“卿果然沒讓朕失望!”說著大袖一揮亮聲問道“眾卿可有不服的,自可與趙卿比試!不過這死傷朕可就管不得了!”

    他的話中帶著威脅,群臣伏地高呼萬歲。

    經此一役,趙高的名聲傳遍了朝野內外,大家都知道當今陛下不知從哪裏得來了一名奇人,能引八石強弓,車府之中的第一車士胡毋都敗在他手下。

    這事當然也傳到了隱官之中,顧棉當時正在院裏紡織,紡車碌碌,絲線密密,十三歲的少女嫩生生的猶如春日樹梢剛長出的新芽,皮膚白淨杏眼流轉,兩靨生輝,粉嫩的小嘴輕抿,兩個酒窩讓人恨不得醉在其中永世不再蘇醒。

    劉虎跑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麵,他癡癡地站在門口許久,直到顧棉抬頭看到他“劉虎哥,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

    劉虎搖頭,他至今還記得六年前趙高跟他說的話,那雙眼睛讓人想到密林裏的毒蛇。

    後背一涼,劉虎扔下一句“趙高今日被陛下封了中車府令。”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著劉虎離去的背影,顧棉心裏奇怪,小時候劉虎可是巴不得天天和她待在一起,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她說話漸漸少了,每一次明明是他主動來找她,可每次都隻說兩句話就跑了。

    不過顧棉也沒想多久,因為趙高來了。

    昔日被罰跪三日的少年已經變成了當今陛下跟前風頭無兩的中車府令,他身側佩劍,束帶著冠,鬢發飄逸,威武沈穩。

    光從背後打來看不清他的臉卻愈發顯出他修長的身形,顧棉一時有些恍惚,腦海中腰背挺直跪在屋前的單薄少年和束冠長袍的青年重合。

    原來已經在秦朝待了這麽長時間了。

    人眼見著就進了屋,顧棉收回思緒,依舊坐在紡車前言笑晏晏“趙高哥哥來啦!”

    不管他怎麽變,她口中永遠叫他趙高哥哥,這無疑讓趙高很是滿意,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在顧棉身旁的矮凳上。

    對於趙高這從來不主動開口隻等別人說話的性格顧棉早就習慣了,她手上不停,撥弄著絲線主動說道“趙高哥哥是中車府令了?”

    趙高對上她的眼睛,伸手在她的眼睛附近摩挲,語氣依舊是多年前的清冷,不過如今更多了一絲沉穩“阿棉可開心?”

    顧棉被他弄得眼睛癢,不斷地眨著眼睛,但趙高的手依舊停在她臉上,甚至主動去撥弄她抖動的睫毛。

    這人也真是奇怪,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喜歡上她的眼睫毛了,時不時的撥弄兩下,顧棉心裏腹誹,臉上依舊揚起笑臉帶著一絲調皮道“開心啊!趙高哥哥當官了以後就更加沒人敢欺負我們了!以後有人敢欺負我,我就告訴趙高哥哥讓你幫我教訓他!”

    愛不釋手的碰觸著顧棉的眼睛,感受著手指上傳來的點點酥癢,趙高竭力遏製心裏的占有欲,音色清透帶著涼意“是啊,我幫你教訓他。”

    教訓怎麽能夠呢?那人就該去死啊……

    顧棉這時候顯然沒想到有一句話叫一語成讖,一個多月後,當她麵對麵前猥瑣笑著的人時,心裏暗暗詛咒了當初的自己一百遍。

    可是,這時候趙高已經幫不了她了,因為他也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