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的糖,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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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練習冊的塑封,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冷靜些,“我跟你說過的,你也明白我的心意,可是你不接受也不拒絕是什麽意思呢?”
空氣突然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聲,銀杏葉在地上滾出細碎的聲響。
王少臉上突然溫柔得可怕,那種柔軟不像平時帶著痞氣的笑,倒像被月光泡軟的雪鬆,連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節輕輕摩挲著剛才碰過我睫毛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確認那點殘留的溫度,又像在掂量什麽難以啟齒的重量。月光把他的影子壓得很低,幾乎要貼在地麵上,清冽的雪鬆香裏,莫名摻了點不易察覺的澀,像被風吹過的鬆子殼。
“因為…… 沒什麽。” 他頓了頓,喉結輕輕動了動,最終隻是避開了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想起秦雨之前說的話,或許他是真的太忙了,搞場子的事要盯著那幫半大的小子別惹禍,回學校還得對著攤開的試卷趕進度,兩邊都像繃緊的弦,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來應付我這點彎彎繞繞的心思?
“嗯。”我點點頭,伸手把散落在他肩上的碎發捋到耳後,指尖碰到他耳垂時,感覺到那點不易察覺的滾燙,“我明白。”
他猛地轉頭看我,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更深的柔軟,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蕩開層層漣漪。
“沒生氣?”
“氣什麽?” 我拿起桌上的筆,在他胳膊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給我聽就是。”
其實心裏不是沒有委屈的,像被什麽東西輕輕硌了一下,但看著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他剛才替我擋開桌角時下意識的動作,那點委屈又像被雪鬆香裹住,慢慢化了。
他突然伸手,把我往懷裏帶了帶,力道很輕,像怕碰碎什麽似的。下巴擱在我發頂,悶悶的聲音傳過來“謝謝你。”
月光從窗戶淌進來,在我們交疊的影子上撒了層銀粉。我能聽見他輕輕的呼吸聲,能聞到那股雪鬆香混著點澀味,還能感覺到他放在我後背的手,微微收緊了些。
“哈哈哈哈哈,謝什麽,你這也太見外了吧!” 我笑著收起作業,嘩啦啦一股腦全塞進課桌裏,練習冊的邊角蹭到鐵皮桌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謝謝你能理解我。” 他看著我,眼神裏的溫柔還沒散去,像浸在水裏的黑曜石,亮得很沉。
“不是哥們,”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故意把語氣放得大大咧咧,掌心碰到他襯衣下結實的肌肉,“你這突然認真的樣子我有點接受不了啊。再說了,我有那麽小家子氣嗎?不然怎麽當你們的老大?” 說到最後幾個字,還故意揚了揚下巴,學著他平時耍酷時微微挑眉的樣子,連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他先是一愣,眼睛眨了眨,像是沒反應過來我這突如其來的 “氣場”,隨即爆發出一陣笑聲。那笑聲不是平時那種敷衍的嗤笑,而是帶著胸腔震動的、實打實的開懷,像被戳中了笑穴,停都停不下來“哈哈哈哈哈…… 咳咳…… 是是是,老大牛批!”
他笑得直不起腰,抬手比了個不太標準的抱拳手勢,胳膊肘還差點撞到桌角,落下時卻順勢往我頭發裏一揉,指尖穿過發絲,帶著點刻意的親昵,“我們老大最講義氣了,宰相肚裏能撐船 —— 不對,是能開航空母艦!”
“去你的!” 我拍開他的手,卻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剛才那點因為他欲言又止而泛起的澀味,早被這陣笑聲衝得煙消雲散。
他直起身,額前的碎發被笑出的汗水濡濕,貼在皮膚上,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子。“說真的,” 他突然收了笑,語氣裏帶著點認真,“有你這個老大,是他們的福氣。”
“那當然。” 我揚起下巴,心裏卻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其實我知道,他說的 “他們” 裏,藏著他自己。
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投在牆上,這次沒再像揉皺的糖紙,而是並肩站著,挨得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雪鬆香裏混著的淡淡汗味,聽見窗外蟲鳴漸起,還有他沒完全止住的、帶著笑意的呼吸聲。
原來有些沒說破的話,不用宣之於口也能被接住,就像現在這樣,一個眼神,一句玩笑,就能把那些沉甸甸的顧慮,輕輕放在彼此都懂的地方。
“回去了,要熄燈了!餓死了!” 我伸了個懶腰,骨頭哢嗒響了兩聲,抓起桌角的行李袋往肩上一提。
“我也餓,” 王少跟著站起來,束了束襯衫領口,“我晚飯都沒吃就趕來上課了,剛在校門口買的肉包子還被狗搶了半個。”
走出教室,晚風裹著籃球場的橡膠味吹過來,掀起我額前的碎發,後頸瞬間沁出層涼意,把晚自習的昏沉吹跑了大半。
“那你趕緊回家吃點什麽?” 我騰出一隻手拍了拍行李袋,拉鏈頭硌得手心發麻,“我先回去了,寢室裏還有幾包餅幹,啃兩塊就睡,今天真是又累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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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先走了!” 他踢了踢腳邊的空易拉罐,金屬碰撞聲在夜裏格外清響,像顆被踩碎的硬糖,影子被路燈扯得歪歪扭扭,跟著他的腳步晃了晃。
我看著他要轉身,趕緊補了句“對了,明天糖再給我帶幾顆,我把我的自留款都塞你冰箱裏了!”
他聞言頓住腳,回頭時眼睛亮得像浸了月光,嘴角那點痞氣的笑裏裹著點藏不住的甜“你那寶貝糖,舍得給我了?”
“少貧!” 我拎著行李袋的手緊了緊,布料摩擦著指腹,“讓你帶就帶,哪來那麽多話。”
他突然朝我鞠了個不倫不類的躬,腰彎得像隻偷腥的貓“遵命!小的告退!”
——
推開寢室門,孫夢正盤腿坐在床上啃蘋果,見我進來,“噌” 地坐直了“哇,肖靜,你作業寫完啦?我數學最後兩道大題卡了半小時,頭都大了!”
“對啊,趕完了。” 我把行李袋往椅子上一扔,拉鏈 “嘩啦” 一聲滑開,露出裏麵塞得滿滿當當的換洗衣物和零食。
“哈哈哈,救星啊!” 孫夢笑得眼睛眯成條縫,“明天早自習先借我抄抄,就兩道題,保證不動你選擇題!”
“你啊!” 我伸出手指點了點她,“天天就知道抄作業,期末考怎麽辦?”
“哎呀到時候再說嘛!” 孫夢往嘴裏塞了口蘋果,脆甜的汁水順著嘴角往下淌,她慌忙抬手抹了把,指尖沾了點果肉渣也顧不上擦,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床下桌子上那一包桂花糖“對了肖靜,你的糖可真好吃啊!晚上我跟詩雅、張夢雨、徐娜一人捏了一顆,現在說話都帶著股桂花香呢!” 她咂咂嘴,像是還在回味那股甜味。
“對啊肖靜,” 剛洗完澡的趙詩雅披著條粉色毛巾從外麵進走來,發梢的水珠順著脖頸往下滑,滴在淺色 t 恤上,洇出一小片淺淺的濕痕。
她走到孫夢桌前,彎腰拿起一顆糖對著燈光看,糖紙在光下泛著淡淡的金“是那種帶著清冽桂花味的甜,不是齁人的膩,含在嘴裏像揣了片剛摘的桂花葉,清爽得很。在哪買的?我也想讓我媽給我寄兩罐,過年當零嘴正好。”
“杭州帶的特產,那邊老字號的鋪子做的,” 我撕開一包蘇打餅幹,哢嚓咬了一口,碎屑掉在拖鞋上,“下次你們誰去杭州玩,順道再帶點唄!”
“我們可不愛到處玩,” 正對著鏡子敷麵膜的張夢雨突然轉過身,藍色的麵膜紙敷在臉上,隻露出雙骨碌碌轉的眼睛,聲音隔著一層膜顯得悶悶的,“好不容易放個假,隻想窩在家裏吹空調、刷劇,點杯奶茶能躺一天,出門?那是對假期最大的不尊重!”
“哈哈哈,合著就我一個人愛出去瞎跑唄!” 我又啃了口餅幹,腮幫子鼓得像隻塞滿堅果的小倉鼠,“去年暑假去上海,你們嚷嚷著要雪花膏,我在豫園繞了三圈才找著那家老字號,合著我不是去旅遊,是給你們當專屬代購的啊?”
“那可不!” 孫夢笑得直拍床板,蘋果核被她隨手扔在垃圾桶裏,發出 “咚” 的一聲,“肖靜,出去玩真沒什麽不好啊!你看你,去過的地方能講出一籮筐故事,你說在西湖邊看見個穿旗袍的阿姨彈古箏,琴音跟著湖風飄過來,聽得我都想去坐趟西湖遊船了!”
“對啊對啊!” 趙詩雅幹脆盤腿坐在書桌上,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我們盼著你下次再去新地方呢!不光帶特產,最好是帶故事的那種 —— 比如在哪個老巷子裏淘到塊手工皂,老板跟你說這方子是他奶奶傳下來的;或是在山頂茶館喝到杯好茶,茶農跟你講清明前采茶有多費勁。你講的時候,我們就像也跟著去了一趟似的。”
我看著她們嘰嘰喳喳的樣子,心裏暖烘烘的。餅幹的鹹香混著桂花糖的甜,在舌尖慢慢化開,連帶著剛才趕作業的疲憊都散了大半。
我晃了晃手裏的餅幹袋,朝她們揚了揚下巴“行啊!下次放假得等到寒假咯,還有小半年呢。到時候看看去蘇州給你們帶點什麽?聽說那邊的鬆子糖和棗泥麻餅不錯,要麽就去平江路的老店裏,給你們帶幾盒現做的鮮肉月餅?”
“耶!” 孫夢猛地舉起手裏啃剩的蘋果核,像舉著獎杯似的晃了晃,“靜姐威武!到時候我要兩盒鬆子糖,上次你帶的試吃裝我一口沒嚐著,全被徐娜搶了!”
“誰搶了?明明是你自己吃得太快!” 剛從陽台洗完衣服的徐娜進來,聽見這話笑著反駁,順手把臉盆往桌上一扔,“肖靜,寒假帶點蘇州的醬肉吧,我媽說那邊的醬肉蒸米飯香得能多吃兩碗!”
“得,又開始點單了是吧?” 我笑著把最後一塊餅幹塞進嘴裏,看著寢室裏熱熱鬧鬧的身影,突然覺得,這些被特產和故事串起來的日子,就像那顆含在嘴裏的桂花糖,甜得紮實,又帶著點清清爽爽的暖。晚風從敞開的窗戶溜進來,吹得窗簾輕輕晃,好像連空氣裏都飄著點桂花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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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 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qq 的提示音在安靜的寢室裏格外清晰。
我伸手撈過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心裏猛地一跳 —— 那個沉寂了快三年的灰色頭像,此刻正亮著小小的綠燈,像顆被遺忘在抽屜深處、突然被陽光照到的星子,閃得人眼眶發澀。
點開對話框,詹洛軒發來的消息隻有一行字“肖靜,你的糖很甜。”
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我敲下回複“甜你就多吃點。”
發送鍵剛按下去,對方的消息就彈了回來,快得像怕我下一秒就下線“你在幹嘛呢?”
“我剛補完作業回來,” 我抽了張紙擦了擦嘴角的餅幹屑,碎屑簌簌落在紙上,“吃點餅幹墊墊,吃完就準備睡了。你呢?為什麽你的 qq 一直不在線啊?” 指尖頓了頓,還是敲下後半句,“這三年我發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了。”
其實那些消息也沒什麽要緊事,無非是 “今天下雨了”“巷口的槐樹開花了”“你去哪裏了”,字句零散得像沒穿線的珠子。發出去時就知道大概率不會有回複,對話框會永遠停在 “已發送” 的狀態,卻還是忍不住在每個想起他的瞬間,對著灰色頭像敲下幾行字,像在跟空氣說話。
“我太忙了,” 他回複得很簡慢,每個字都透著疏離,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場子事情太多了。”
是啊,他是青龍的老大,當然忙了。可這身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對著屏幕發愣,記憶裏的他還是那個會把校服外套披在我肩上、笑起來露出標準括號臉的少年,怎麽突然就成了別人口中 “能鎮住場子” 的老大?
或許是他消失的這幾年吧,那些我對著灰色頭像敲下 “今天好冷” 的日子裏,他正一頭紮進我不知道的混亂裏。是在深夜的倉庫裏跟人對峙嗎?還是在煙霧繚繞的桌前拍著桌子談判?我想象不出,就像想象不出當年那個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的少年,如今怎麽能麵不改色地應對那些明槍暗箭。
他身上的傷是不是更多了?每次碰到他,都能看到他身上若隱若現的疤痕。
我不敢問,隻當沒看見。或許這三年,他就是這樣拿著鋼棍、頂著拳頭,在推搡和叫囂裏硬生生砸出片地盤。那些被酒精消毒時咬碎的牙,那些獨自躺在出租屋疼到失眠的夜,那些不能對人說的委屈和疲憊,都被他揉成碎屑,輕輕塞進 “太忙了” 三個字裏。
“現在有空了?” 我指尖發顫,手機屏幕像是蒙了層水汽,敲字時總覺得指腹打滑,連帶著標點符號都打錯了兩個,刪刪改改才點了發送。
“打你電話怕打擾你休息,” 消息跳出來得很快,帶著點刻意的輕描淡寫,仿佛隻是隨口一提,“幹脆上 qq。”
對話框裏的光標閃了又閃,我鬼使神差地敲下“場子不忙了吧?”
發送鍵按下去的瞬間,心髒猛地往下沉 —— 糟了。
我和他明明是站在對立麵的。一個朱雀,一個青龍,是這片城區裏誰都知道的水火不相容。聽秦雨說上個月在汽修廠,我們的人剛跟他的弟兄因為搶客源動了手,扳手砸在鐵皮櫃上的巨響能傳到三條街外;前晚在夜市,朱雀的小子又把青龍的啤酒攤掀了,現在兩邊還在為賠償款僵持著。我們的人和他的人,就像油和水,碰在一起總要掀波瀾。
可現在,我卻在問他 “場子忙不忙”。
這簡直荒唐。就像貓主動湊到狗麵前問 “今天骨頭啃得香嗎”,像獵物對著獵人打聽 “陷阱挖得深不深”。朱雀的規矩裏,對青龍的人隻能有警惕和敵意,每次談判都得隔著三米遠,連眼神交匯都該帶著鋒芒,哪有這樣隔著 qq 對話框、帶著點不自知關切的問話?
指尖狠狠掐了把掌心,指甲陷進肉裏,疼意順著神經爬上來,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點。我是朱雀的老大,是要帶著弟兄們守住地盤的,怎麽能對青龍的頭目說這種話?
可屏幕上,他的頭像還亮著。綠色的光點在暗夜裏明明滅滅,像顆不該存在的星子。
“是我越界了。” 我慌忙敲下這句話,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想挽回點什麽,卻覺得更蠢了 —— 越界本身就是錯,承認錯隻會讓錯更顯眼,像把自己的軟肋遞到了對手麵前。
“越界?越什麽界?” 他的回複來得很快,帶著點莫名的疑惑,仿佛不明白我在說什麽。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
難道…… 他還不知道我是朱雀的老大了嗎?
“肖靜,你是我的朋友,你還越界,有點見外了吧?” 他繼續回複道,字裏帶著點無奈的笑意,“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盯著屏幕,指尖懸在輸入框上,半天沒落下。對話框裏的文字像塊投入湖麵的石頭,把那些緊繃的、劃分楚河漢界的思緒都攪亂了。
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每次朱雀和青龍的人在街頭起衝突,隻要我在場,他總能第一時間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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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時刻,他不像青龍的老大,倒像那個會一直把我護在身後的少年。他從來沒讓我在衝突裏受過傷,甚至好幾次,明明是朱雀占了下風,他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弟兄們 “算了”。
如果…… 如果青龍和朱雀能一起合作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按下去,又忍不住浮上來。就像兩塊相鄰的地盤,與其天天為了邊界吵得麵紅耳赤,不如聯手把中間那條街的生意做起來,弟兄們也能少挨點打,多賺點安穩錢。
手機在掌心微微發燙,他的頭像還亮著,像在等我的回複。
“可能…… 是有點想多了。” 我慢慢敲下這句話,指尖還有點抖,連句號都打歪了,像個沒站穩的歎號。
他的消息幾乎是秒回,快得像是早就在屏幕那頭等著“本來就是。明天晚自習下,來操場,我們好好聊聊。”
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下。詹洛軒還是老樣子,總能一眼看穿我藏在話裏的猶豫。那些被立場和規矩壓著的心思,那些不敢說出口的疑惑,或許真的該攤開來說說。聊聊也好,把朱雀與青龍的界限說清楚,把少年時沒來得及道別的遺憾理明白,對自己對他,都是種解脫。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晚安。” 他又回複道,像是怕我還在胡思亂想,特意加重了語氣,連標點都用得格外認真。
“晚安。” 我回複,指尖在屏幕上輕輕點下發送,像放下一塊懸了很久的石頭。
兩個字躺在對話框裏,安安靜靜的,像落了片月光。沒有多餘的裝飾,沒有刻意的試探,就這麽清清亮亮地擱在那裏。
寢室裏的呼吸聲漸漸勻了,孫夢翻了個身,嘴裏嘟囔著聽不懂的夢話。月光從窗簾縫裏鑽進來,在被子上織出條銀線,把那些關於朱雀、青龍的紛擾都暫時隔在了外麵。
原來拋開那些對立的身份,拋開地盤和衝突,我們還能像這樣說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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