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肖爺也可以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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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了,換衣服去……” 我放下粥碗,剛要起身,手腕卻突然頓住。
    腦子裏像被什麽東西猛地敲了一下,嗡的一聲 —— 昨天吐的衣服褲子上全是血,暗紅的漬跡在白色的布料上暈開,看著觸目驚心。洗澡的時候隨手就扔進了衛生間的水桶裏,當時累得骨頭都快散架,頭發上的水珠沒擦幹就倒頭睡,根本沒想過要洗。
    我愣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布的毛邊,那處已經被摳得起了球,後背瞬間冒出層冷汗。
    “姐姐,你咋了?” 郭玉宸啃著半顆糖蒜,含糊不清地問,蒜汁順著嘴角往下淌,在下巴上掛了道透明的線。
    我張了張嘴,腦子裏亂成一團麻,總不能說自己的衣服沾了血還沒洗。
    情急之下,隻能胡亂找了個借口“我…… 我沒帶換洗的衣服……”
    “那你又得穿球衣去了啊?” 郭玉宸的聲音突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圓,顯然是想起了上次的事 —— 就是他被黃毛打的那天,我替他出頭時穿的那件王少的馬刺隊 21 號黑色球衣,酷得很。
    “郭玉宸你有病是不是,” 秦雨立刻瞪他,眉頭擰得像打了個結,伸手就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力道大得讓郭玉宸 “嗷” 一聲蹦起來,“這台風天,你讓姐姐穿球衣去上課?那破布衫薄得像紙,凍感冒了怎麽辦?” 他一邊說一邊使勁給郭玉宸使眼色,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那眼神明晃晃地寫著 “沒看見姐姐臉色不對勁嗎?沒聽見她聲音發緊嗎?”
    郭玉宸被擰得齜牙咧嘴,胳膊上紅了一大塊,卻還是梗著脖子不服氣“那不然穿什麽?總不能穿哥的衣服吧?” 他說著還往臥室的方向瞟了一眼,聲音裏帶著點不自在 —— 王少的衣服向來整齊,連袖口的褶皺都要熨平,哪肯隨便給人穿。
    這話一出,空氣突然安靜了兩秒。窗外的台風不知什麽時候大了些,吹得窗戶玻璃 “哐哐” 響,像有人在外麵使勁捶打。秦雨和郭玉宸都沒說話,連廚房裏王少洗碗的水聲都仿佛停了。
    我捏著粥碗的手指緊了緊,骨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碗沿的溫度燙得人發慌,順著指尖一路燒到心口。陶瓷的冰涼透過滾燙的粥傳來,冷熱交織著,像此刻亂糟糟的心情。
    怎麽又要穿王少的衣服?
    心裏的小人兒在瘋狂擺手。上次穿他那件 21 號球衣,不過是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已經夠麻煩人家了,現在還要再穿他的襯衫?領口挺括得像是剛從裁縫鋪裏取出來的,連個褶皺都沒有 —— 他那樣愛惜衣物的人,怕是連自己穿都舍不得太用力。
    這讓我以後還怎麽做人?
    低頭瞥了眼王少的運動褲,又想起衛生間水桶裏那攤刺目的血漬,嘴角忍不住往下撇。欠人情這種事,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早晚會壓得人喘不過氣。
    更何況,我是要做肖爺的人。
    肖爺是什麽樣的?是能在場子裏一錘定音的主,是能讓青龍幫那幫雜碎聞風喪膽的名號,是要運籌帷幄、撐住整個朱雀場子的人。穿別人的衣服,尤其是穿王少的衣服,這算什麽?難不成以後去堂口,還要裹著他的襯衫,聽底下的兄弟喊 “肖爺”?那畫麵想想就荒唐,像個偷穿大人盔甲的小孩,連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姐姐,發什麽呆呢?” 秦雨已經從臥室裏翻出件淺灰色的襯衫,手指捏著領口輕輕抖開,布料在空中劃出道柔和的弧線,“你看這件,料子軟,肯定舒服。” 襯衫的袖口還繡著道細細的銀線,在晨光裏閃著微光,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小雨,別亂翻你哥的衣櫃。” 我伸手想把襯衫接過來放回原處,指尖剛碰到布料,就被秦雨往回一躲。他這人看著大大咧咧,其實最清楚王少的脾氣 —— 那衣櫃裏的衣服按顏色排得整整齊齊,連領帶都要按花紋分類,哪容得人隨便亂翻。
    “沒事,哥不介意。” 秦雨把襯衫往我懷裏塞,力道卻很輕,像怕碰碎什麽似的,指尖不小心蹭過我的手腕,帶著點微涼的潮氣。
    我捏著襯衫的衣角,布料柔軟得像朵雲,帶著淡淡的雪鬆洗衣液味,和王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心裏那點別扭又冒了出來,剛要再說點什麽,窗外的台風突然掀起一陣狂嘯,嗚嗚地像頭野獸在嘶吼,吹得陽台的藍白毛巾 “啪” 地拍在玻璃上,力道重得像有人甩了記耳光,嚇得郭玉宸 “呀” 地叫了一聲。
    “好了,我還是穿球衣吧。” 我把襯衫輕輕疊好,領口對齊,袖口捋得平平整整,放進衣櫃最上層的格子裏 —— 那裏放著王少不常穿的衣服,疊得像塊豆腐。轉身回到客廳時,故意把語氣放得輕快,“行了你們倆,趕緊收拾收拾上早自習去了。”
    “怎麽了?” 王少從廚房出來,手裏拿著三個三明治,用油紙包著,顯然是準備路上吃的。
    “哎呀,我的哥,你讓姐姐還穿球衣去上課啊!” 秦雨急得直跺腳,“那衣服昨天被你扯得稀巴爛,褲子上都是血,再說這台風天,穿這薄片子不凍感冒才怪!” 他一邊說一邊往我身後躲,生怕王少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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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少 “哦” 了一聲,像是才反應過來,拍了下額頭“我忘了,稍等!” 他說著快步往臥室跑,拖鞋在地板上踩出 “嗒嗒” 的響,帶起一陣風。
    秦雨衝我擠了擠眼,壓低聲音“我就說我哥肯定有辦法。” 郭玉宸在旁邊點頭如搗蒜,手裏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糖蒜,蒜汁沾在嘴角亮晶晶的。
    沒幾秒,王少就出來了,手裏捧著件淡藍色的連衣裙,布料輕飄飄的,像揉皺的雲。他走到我麵前,把裙子輕輕抖開,領口處繡著朵小小的白茉莉,針腳細密,在晨光裏泛著柔和的光“試試?”
    我愣住了,盯著那條裙子,半天沒說出話。
    那裙子長度應該恰好落在膝蓋上方一寸;袖子是七分的泡泡袖,蓬鬆得像兩朵剛綻瓣的鈴蘭,袖口收著圈同色的細緞帶,打了個小巧的蝴蝶結,隨著王少的動作輕輕顫動。布料是極軟的雪紡,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輕輕一晃就漾起水紋似的褶皺,風一吹怕是能飄成半麵小旗 —— 這和我平時穿的運動褲、磨邊 t 恤簡直是兩個世界的東西。雖然我也有連衣裙什麽的,但是不是重要場合或者去旅遊,我是絕對不會碰的。
    可眼前這條裙子,軟得像團,連呼吸都得放輕些。
    “哥,你啥時候有裙子啊?” 郭玉宸比我先開口,眼睛瞪得溜圓。
    王少沒看他,目光落在我臉上,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片陰影,嘴角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像個等待評分的學生“姐姐,你不是說你喜歡藍色嗎?”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裙身 —— 淡藍的底色上繡著銀線勾勒的星星,針腳密得能數清,在晨光裏閃著細碎的光,像把夜空揉碎了撒上去,“我上次路過商場,看到這條裙子很配你,就買了。”
    “哥,你怎麽有閑工夫還逛商場?” 秦雨也湊過來,伸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裙子的布料,又飛快縮回來,像摸到了什麽燙手的珍寶,“哇,這料子摸著像牛奶!滑溜溜的,比你這球衣強一百倍!姐姐,你穿肯定好看!” 他說著還衝我擠眉弄眼,眼底的興奮藏都藏不住。
    我指尖有點發僵,看著那條淡藍色的裙子,心裏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悶悶的,卻又帶著點說不清的暖意。
    更重要的是,這裙子太 “乖” 了。乖得像櫥窗裏穿著蕾絲裙的洋娃娃,連衣角的弧度都透著溫順。穿成這樣去學校,誰能想到我是昨天還在場子裏跟青龍談判、袖口沾著血漬的肖爺?那幫大老爺們要是看見我穿著星星裙、踩著帆布鞋走進談判場,怕是要當場笑倒在地,哪裏還會忌憚 “肖爺” 的名號。
    “我……” 我張了張嘴,想說 “太嫩了,不適合我”,可話到嘴邊,瞥見王少眼裏的期待 —— 那眼神像揣著顆糖,亮晶晶的,帶著點 “會不會不喜歡” 的忐忑,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試試嘛姐姐!” 秦雨把裙子往我懷裏塞,“不合適再換唄!總比穿球衣強,你看這領口的茉莉,多好看!”
    裙子落在懷裏,輕飄飄的,帶著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和王少襯衫上的味道一樣。
    “快去換吧,” 王少抬眼瞥了眼牆上的掛鍾,指針已經指向七點零六分,秒針 “滴答” 地往前趕,“再晚,早讀要遲到了。背後的拉鏈要是夠不著,喊我一聲,我幫你扣。” 他說著還特意往衛生間的方向偏了偏頭,語氣自然得像在說 “今天天氣不錯”。
    我抱著裙子往衛生間走,拖鞋在地板上踩出 “嗒嗒” 的響,身後傳來秦雨和郭玉宸壓著嗓子的竊竊私語
    “你說姐姐穿這裙子,會不會像從畫裏走出來的?就是美術書上那種穿藍裙子的姑娘!”
    “肯定像!比校花好看一百倍!” 郭玉宸的聲音裏滿是篤定,“校花哪有姐姐好看,上次她連籃球都接不住!”
    “…… 你知道我們校花是誰啊?”
    “不知道,但我覺得姐姐穿啥都好看!穿球衣像女俠,穿裙子像仙女!”
    衛生間的鏡子擦得鋥亮,映出我抱著裙子的樣子球衣的領口歪著,頭發因為早上的慌亂翹起來一撮,和懷裏那條精致的藍裙子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和諧。我伸手摸了摸裙角的星星刺繡,銀線刺得指尖有點癢。
    原來肖爺也可以穿裙子啊。
    原來運籌帷幄的人,也能有被一條星星裙軟化的時刻。
    窗外的台風還在吼,嗚嗚地撞著玻璃,像頭被關在籠子裏的急躁野獸,爪子撓得窗欞 “咯吱” 響。但裙子上的茉莉刺繡,針腳裏仿佛藏著清晨的露水,真的把風都染香了 —— 那是種清甜的花香混著雪鬆洗衣液的味道,連空氣裏都飄著點甜絲絲的,像含了顆沒化的水果糖。
    我深吸一口氣,手忙腳亂地脫下身上的球衣運動褲。
    算了,偶爾當回 “畫裏的姑娘”,也不耽誤肖爺晚上去拳館打拳。大不了穿完這條裙子,回去換身黑色勁裝,束緊袖口,照樣能把沙袋踢得砰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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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子裏的人影,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內衣,布料邊緣都磨出了毛邊,卻洗得幹幹淨淨。身形清瘦得能看見蝴蝶骨的輪廓,皮肉下的筋骨卻透著股緊實的勁兒 —— 那是打拳練出來的利落。胳膊不算粗,卻線條分明,二頭肌微微隆起,帶著常年握拳、擊打沙袋留下的薄繭,一看就知道藏著不小的力氣。
    臉部輪廓算不上柔和,下頜線繃得有些緊,帶著點沒褪去的少年氣,卻又在眉峰處透著股鋒利,尤其皺起眉時,眼尾微微下壓,鼻梁高挺,唇線清晰,那股子說一不二的狠勁就冒了出來,好像下一秒就要拍著桌子說 “這事兒沒得商量”,真有幾分肖爺該有的樣子。
    可不知怎麽,望著鏡子裏這副 “生人勿近” 的模樣,嘴角卻好像被什麽東西輕輕勾了一下,悄悄往上翹了翹,連帶著眼角的弧度都柔和了些,像被晨露打濕的刀鋒,少了點凜冽,多了點說不清的溫軟。
    指尖無意識地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好像還能摸到剛才被王少指尖擦過的溫度。
    穿裙子啊……
    以前總覺得這是麻煩事,是累贅,是 “肖爺” 身份的對立麵。可現在看著鏡子裏那個繃著臉卻偷偷笑的自己,突然覺得,偶爾讓那層堅硬的殼鬆一鬆,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反正拳館的沙袋不會跑,青龍的賬也跑不了。
    我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拿起裙子往頭上一套,雪紡布料輕得像雲,滑過手臂時帶著點涼絲絲的癢,像有蝴蝶停在皮膚上。領口的茉莉刺繡蹭過臉頰,軟得讓人不敢用力。泡泡袖卡在胳膊肘那兒,得輕輕往上提才能捋到位,袖口的緞帶蝴蝶結隨著動作晃悠,像兩隻振翅的白蝴蝶。
    這樣也好,我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悄悄鬆了口氣。泡泡袖剛好是七分的長度,蓬鬆的弧度像兩朵飽滿的花苞,把肩膀到胳膊肘那截練得緊實的肌肉遮得嚴嚴實實,平時穿短袖就怕被人問 “是不是練過”,現在藏在雪紡布料後麵,隻剩截纖細的手腕露在外麵,看著倒真像個普通的女學生了。
    再低頭看裙擺,長度剛過膝蓋,布料是透氣的雪紡,不厚不薄,剛好適合這台風天裏忽冷忽熱的溫度。剛才穿球衣時還覺得風從袖口往裏灌,現在裹著這裙子,既不會像長袖襯衫那樣悶出汗,也不會像短袖 t 恤那樣凍得胳膊起雞皮疙瘩。
    指尖輕輕碰了碰袖口的緞帶蝴蝶結,心裏那點別扭突然淡了不少。原來王少挑裙子時,不光記著我喜歡藍色,連這些細節都想到了。
    “姐姐,你好了沒?” 秦雨的聲音在門外轉著圈,帶著點坐不住的急躁,隱約還能聽見郭玉宸在旁邊小聲嘀咕 “再等下去早讀課都要下課了”。
    “好了好了!” 我趕緊拽了拽裙擺,確保背後的拉鏈沒卡住,手忙腳亂地推開門走出來。
    客廳裏的三雙眼睛 “唰” 地一下全落在我身上,連窗外的台風好像都歇了半秒。秦雨張著嘴,手裏的書包帶滑到胳膊肘都沒察覺;郭玉宸剛塞進嘴裏的半塊餅幹停在嘴角,餅幹渣掉了一身;王少站在晨光裏,手裏還拿著我的帆布鞋,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被什麽東西定住了。
    空氣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 地撞著胸口。我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捏了捏裙擺的星星刺繡,指尖都在發顫,聲音也跟著虛浮起來“怎…… 怎麽了…… 不好看?”
    話剛說完,郭玉宸突然 “嗷” 一聲蹦起來,手裏的半塊餅幹都甩飛了,餅幹屑濺在他的校服外套上,他也渾然不覺,像顆出膛的炮彈衝到我麵前,圍著我轉了三圈,速度快得帶起陣小風,吹得我裙擺輕輕揚起。
    “姐姐,你真是太好看了!” 他眼睛瞪得溜圓,語氣裏的激動快要溢出來,“簡直就是仙女下凡啊!你看這裙子,這泡泡袖,比電視裏那個演公主的女明星還好看!”
    他突然停下腳步,攥著拳頭往空中一揮,像是想起了什麽大事,嗓門拔高了八度“你這在學校,估計整個學校的男生都會把你圍得水泄不通!到時候讓那個死渣男看看,他這麽對你,簡直是瞎了眼!氣死他!”
    “郭玉宸!” 秦雨在旁邊狠狠敲了下他的腦袋,“胡說八道什麽呢!”
    王少在旁邊彎腰,用紙巾仔細擦掉郭玉宸掉在地板上的餅幹渣,動作慢悠悠的,像在收拾撒了的星星。他起身時看了我一眼,眼裏帶著點笑意,語氣卻很輕“不用跟不相幹的人置氣。”
    我愣了一下,對上他的眼睛,那裏麵沒有嘲笑,沒有敷衍,隻有點淡淡的溫和,像台風天裏透過雲層的陽光。
    “就是就是!” 秦雨趕緊打圓場,推著我往門口走,“姐姐別理他,他腦子被門夾了!”
    郭玉宸還在後麵嘟囔“我說的是實話……”
    我跟著秦雨往外走,淡藍色的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晃動,剛過膝蓋的長度正好露出一小截小腿,被風一吹,布料貼著皮膚掃過膝蓋,帶著點細碎的癢,像有片羽毛在那兒輕輕蹭。
    窗外的台風還在扯著嗓子吼,玻璃被吹得 “哐哐” 響,可心裏那點被三雙眼睛盯著看的不自在,突然被郭玉宸咋咋呼呼的維護和王少那句認真的 “不用為不值得的人費心” 衝得淡了不少,像被溫水泡開的茶包,漸漸舒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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