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有些事,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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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那點惡作劇得逞的竊喜慢慢淡下去,湧上些複雜的情緒。其實我知道,王少哪是什麽斷情絕愛,他隻是習慣了把心思藏得深。我對他那點藏不住的心意,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是眼下這刀光劍影的光景,誰都沒資格把 “喜歡” 掛在嘴邊 —— 詹洛軒的眼線說不定就混在食堂的某個角落,我們多說一句軟話,都可能變成刺向對方的刀。
    孫夢還在旁邊起哄,拿筷子敲著餐盤唱 “今天你要嫁給我”,我笑著踹了她一腳,眼神卻不自覺飄向窗外。
    詹洛軒的手段,我比誰都清楚,這也是我遲遲不能跟楊可安徹底了斷的原因,至少現在頂著 “女朋友” 的身份,我還能在他身邊多擋一擋,他跟我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落在詹洛軒眼裏,總不至於太過刻意針對他。
    而且朱雀那幫兄弟們還等著撐場子呢。場子被青龍的人越擠越小,那些甩棍手個個都下手狠辣。我們手裏就那麽點人,每多拖一天,對方的氣焰就囂張一分,兄弟們夜裏守場子都得睜著一隻眼睡覺,生怕被偷襲。這種時候,每分每秒都得掐著算,哪有功夫在這裏卿卿我我談情說愛?剛才那點玩笑話,不過是借著孫夢的起哄喘口氣,真要把心思放在這上麵,別說護著楊可安躲開詹洛軒的算計,怕是連朱雀這些等著我拿主意的兄弟,都得跟著遭殃。
    筷子在餐盤裏戳著冷掉的米飯,心裏跟明鏡似的現在能靠的隻有自己手裏的力氣,和兄弟們擰成一股繩的狠勁。風花雪月那套,等把青龍的人打趴下再說吧。
    “怎麽了姐姐,別皺眉啊,” 王少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哄勸,他伸手想撫平我眉間的褶皺,指尖快要碰到皮膚時又收了回去,隻拿起桌上的紙巾替我擦了擦嘴角,“你最近怎麽老皺眉?都不好看了……”
    我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把眉頭擰成了疙瘩,連額角的肌肉都有些發酸。大概是剛才想到青龍,心裏那根弦又繃緊了。
    “沒什麽,”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覺得臉部肌肉都僵著,“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沒睡好?” 王少低低笑了一聲,聲音裏帶著點促狹的暖意,他伸過手,指尖輕輕在我眉心按了按,像在撫平那道無形的褶皺,“昨晚睡得那麽香還說沒睡好?是誰半夜把腿搭在我身上,拽都拽不下來的?”
    我被他說得耳根一熱,手裏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抬眼瞪他時,卻撞進他帶笑的眼底。陽光透過他的睫毛,在瞳仁裏投下細碎的光斑,把那些藏在深處的擔憂遮得嚴嚴實實。
    “胡說什麽呢,” 我壓低聲音,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孫夢還在這兒呢。”
    孫夢正埋頭跟一塊排骨較勁,聞言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們說啥呢?我啥也沒聽見…… 就是這排骨燉得真爛。”
    王少的指尖還停在我眉骨上,輕輕摩挲了兩下,“睡不著就跟我說,別自己憋著。” 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飛什麽似的,“你看你這眉頭皺的,再擰下去該長皺紋了。”
    “知道了,知道了!” 我把他還停在眉骨上的手拿下來,緊緊握在掌心裏。他的手指修長,指腹帶著點薄繭,掌心的溫度熨帖地裹著我的手,剛才被青龍攪得亂糟糟的心緒,好像都被這溫度焐得平和了些。
    “希望你是知道!” 王少笑著用另一隻手捏了捏我的臉,力道輕得像羽毛拂過,指尖的暖意順著臉頰往心裏鑽,“別總把事都擱自己心裏發酵,回頭又該失眠。”
    “就是,肖靜,你知道了知道了,” 孫夢終於把最後一口湯喝完,把餐盤往旁邊一推,抱著胳膊衝我擠眼睛,“真不知道你是真知道了還是假知道!剛才那眉頭皺的,我還以為你在跟米飯較勁呢!”
    “行了你們吃完沒,趕緊走了!” 我 “噌” 地站起身,抓起桌角的手機揣進兜裏,屏幕還亮著未寫完的英語作文提綱。“回寢室趕緊休息去,我得回教室補作業了!”
    “姐姐,我也要補作業!” 王少的聲音裏帶著點雀躍的尾音,他手忙腳亂地把餐盤推到一起,筷子往裏麵一插,動作快得差點把湯灑出來。“孫夢學姐,你自己一個人回寢室吧!我陪姐姐去教室咯!”
    “嘖嘖嘖…… 你們啊……” 孫夢拖長了調子,衝我們擠眉弄眼,伸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甩到肩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行!不打擾你們這對‘學習搭子’了!我撤了!”說完一溜煙跑沒影了。
    走在去教學樓的路上,午後的陽光把樹影拉得老長,風裏飄著食堂飯菜殘留的香氣。王少走在左邊,校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半截幹淨的手腕,手裏捏著兩張剛從食堂順的紙巾,有一下沒一下地疊著。
    “老王,我發現你這人好裝啊!” 我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故意拖長了調子。
    “好裝?我哪裏裝?” 他側過頭看我,眼裏帶著點好笑的詫異,腳步卻沒停,始終跟我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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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剛才啊,”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明明早就把作業寫完了,非說要補作業,還一口一個‘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乖呢。”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個促狹的弧度“那不然說什麽?說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我被他堵得一愣,踢石子的腳差點踩空。他伸手扶了我一把,掌心的溫度透過校服布料傳過來,暖得人心裏發慌。
    “你……” 我想說點什麽反駁,卻發現嗓子有點發緊。
    “還說我裝,” 他鬆開手,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等我,陽光落在他發梢,鍍上一層淺金,像撒了把碎金,“是誰剛才在食堂裏,明明攥著我的手不放,還嘴硬說‘知道了’?”
    “哎呀,我本來就知道了嘛!真是的!” 我撅起嘴,故意站在原地不動,腳尖在地上碾出個淺淺的小坑。
    “好好好知道知道!” 他低笑著走過來,微微俯下身看著我。教學樓前的香樟樹把影子投在他肩上,碎光從葉縫裏漏下來,落在他睫毛上,像棲了隻金閃閃的蝴蝶。他的視線正好跟我平齊,鼻尖離得很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洗衣液混著陽光的味道,比食堂裏的飯菜香還好聞。
    “那現在能走了嗎,我的姐姐?~”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尾調裏裹著濃濃的笑意,像浸了蜜似的,眼裏像落了星子,亮得晃人。
    “我撤了老王!告辭!拜拜!” 被他看得心慌,耳根子都快燒起來,我猛地往後退了半步,轉身就往教學樓衝,腳下像踩了筋鬥雲似的,台階被我蹬得噔噔響。
    身後傳來王少低低的笑聲,像被風揉碎了似的,飄飄忽忽地追著我。我沒敢回頭,估摸著他還站在香樟樹下看著我,那眼神裏的笑意怕是能把人烤化。
    衝進教室時,前排的同學嚇了一跳,我擺擺手示意沒事,扒開椅子坐下,心髒還在砰砰跳。攤開英語筆記本時,指尖都帶著點抖 —— 剛才被他盯著的地方,好像還殘留著暖暖的觸感。
    不管了。我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釘在單詞表上。昨天下午的課落下那麽多,再不補,下周小測就得掛紅燈。
    筆尖在紙上劃過,心裏卻盤算著另一回事放學得繞去拳館,錚哥說這個星期要上強度挨拳頭,昨天偷懶沒去,今天再落下,怕是要被他用護具砸後背了。青龍那幫人的甩棍可不認人,拳頭硬一分,到時候才多一分勝算。
    窗外的陽光移到筆記本上,把 “abition” 這個單詞照得發亮。我咬著筆杆笑了笑 —— 眼下的 “野心”,可不就是先補完筆記,再挨過拳館的特訓麽。
    至於王少那晃人的眼神,等忙完這陣再說吧。現在,先握緊手裏的筆,比什麽都實在。
    ————
    “小靜靜,你來了啊!” 錚哥倚在拳館的鐵網邊,手裏轉著根繃帶,笑著衝我打招呼,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往下淌,“昨天下午孫夢找我請假,說你生病了什麽的,怎麽回事?”
    “小師妹你生病了?” 正在纏護手帶的小白哥哥抬起頭,眉峰挑了挑,他指關節上還留著上次實戰的擦傷,“好好的怎麽會生病?”
    “就是啊,” 正在打拳的小馬哥哥也轉過頭,額頭上的汗珠甩了甩,“每天練拳的人,身體素質比牛還壯,怎麽可能說病就病?”
    我抱著拳套往更衣室走,聽見他們的話,腳步頓了頓,回頭衝他們揚了揚下巴,嘴角勾起抹滿不在乎的笑“哎呀,受了點情傷,都過去了!”
    “噗 ——” 小白哥哥剛喝進嘴裏的水差點噴出來,手裏的護手帶都掉在了地上,“情傷?哪個不長眼的敢傷我們小師妹?說出來讓哥幾個去會會他!”
    錚哥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皺眉道“真的假的?要是有人欺負你,可別自己扛著。”
    “沒事沒事,都過去了。” 我擺了擺手,轉身把拳套往肩上一甩,大步走向訓練場中央,聲音裏帶著點刻意的爽朗,“不是說這個星期練抗擊打嗎?別磨蹭了,放馬過來吧!”
    錚哥挑了挑眉,沒再多問,彎腰從器材架上拎起厚重的護胸扔過來“穿上。” 黑色的護胸帶著橡膠的冷意,我往身上一套,魔術貼 “刺啦” 一聲粘緊,瞬間覺得肩膀沉了不少。
    小白哥哥已經戴好拳套,活動著手腕走到我對麵,指關節在拳套裏頂出幾個凸起“小師妹,手下留情啊,別把我這張臉打腫了,晚上還得約會呢。”
    “約會?” 我扯了扯護頭的係帶,眼神一凜,“那更得讓你長長記性 —— 出拳!”
    話音剛落,小白哥哥的直拳就帶著風聲掃過來,我側身躲開時,能聞到他拳套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上次對練他還嘲笑我抗擊打像棉花包,今天正好讓他見識見識 —— 青龍的人可不會跟你講規矩,每一拳都得往死裏扛。
    “砰” 的一聲,我故意沒躲,硬接了他一記勾拳,護胸震得嗡嗡響,肋骨傳來熟悉的鈍痛。小白哥愣了一下“你怎麽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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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叫訓練。” 我喘著氣笑,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再來!”
    錚哥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突然喊停“不對,卸力不是這麽卸的。” 他走過來,手掌按在我後背上,“被打時腰要鬆,像水一樣卸力,不是硬扛 —— 你當自己是鐵做的?”
    我乖乖聽著,後背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像塊溫熱的烙鐵熨在脊椎上,混著拳館裏彌漫的橡膠味與汗水味,還有牆角風扇嗡嗡的熱風,忽然就明白了 —— 每一次硬扛住小白哥哥的勾拳,每一次在墊子上摔得骨頭發麻,都不是白受的。這些疼,是為了以後真遇到事時,能把朱雀的兄弟們護得更周全些,能替他們多擋幾下青龍的甩棍,能對得起肖爺這兩個字在道上的分量。
    “知道了錚哥。” 我深吸一口氣,把護頭往緊了勒了勒,調整好馬步姿勢,肩膀微微下沉,衝還在揉手腕的小白哥哥抬了抬下巴,眼神裏的玩笑勁兒收了個幹淨,“來真的了啊。”
    拳套碰撞的聲音在拳館裏炸開,“嘭、嘭” 的悶響撞在鐵皮牆上,又彈回來裹著風聲往耳朵裏鑽。小馬哥哥在旁邊舉著啞鈴喊“小師妹今天不對勁啊,跟打了雞血似的!剛才那記擺拳,差點把小白的護具打飛!”
    小白哥的拳頭確實越來越沉,每一拳砸在我護胸上,都像被塊燒紅的烙鐵碾過,震得肋骨發麻。可我卻越打越清醒,護目鏡後的視線亮得驚人 —— 眼前的小白哥仿佛變成了青龍的那個寸頭老六,耳邊的風聲裏好像混著倉庫鐵門被踹開的巨響。我得練得再硬點,硬到能扛住他們下死手的偷襲,硬到能讓兄弟們在背後喊 “肖爺” 時腰杆挺得筆直,這才不算辱沒了這個名號。
    扛住這一拳,就離安穩更近一步。我咬著後槽牙想,在小白哥哥的右勾拳帶著風聲砸過來的瞬間,腰腹猛地一收,像隻被拽緊的彈簧,借著他的力道猛地側身卸力,腳下順勢往他腳踝後一絆 ——
    “哎喲!” 小白哥哥結結實實摔在墊子上,發出 “噗” 的一聲悶響,他捂著後腰直咧嘴,護頭歪在一邊,露出的額頭上全是汗,“你這哪是練抗擊打,是練擒拿吧!下手也太狠了!”
    我摘了護頭,額前的碎發全被汗水浸透,貼在腦門上,笑得喘不過氣,手撐著膝蓋直起身時,汗水順著下巴往下滴,砸在綠色的墊子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技多不壓身嘛。” 說話間,手腕上的護帶鬆了半截,露出的小臂上,還留著上周練實戰時蹭出的淤青,此刻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青紫色,卻一點都不疼了。
    錚哥在旁邊抱著胳膊笑,扔過來一條毛巾“行了,別欺負小白了。歇會兒!”
    “哥哥們,你們還有什麽招數,全都悉數交給我,” 我把毛巾往肩上一搭,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指節在護具上敲出篤篤的響,“我爭取在半個月內通通學會!”
    拳館裏的空氣忽然靜了靜,小馬哥哥舉著的啞鈴停在半空,小白哥哥剛擰開的水瓶也忘了往嘴裏送。
    “什麽?半個月?” 小白哥率先跳起來,護具往地上一扔,發出哐當一聲,震得牆角的空水瓶都滾了兩圈,“小師妹,你是有要報仇的人嗎?還是…… 最近遇到什麽麻煩了?”
    “對啊,半個月?怎麽可能,” 小馬哥放下啞鈴走過來,眉頭皺得緊緊的,“臥薪嚐膽還得二十年呢,你這半個月想學完我們三年的東西?是想把自己練廢啊?”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拳套,指腹摩挲著磨損的邊角 —— 這還是上個星期錚哥給我的粉色拳套,粉得發嫩的顏色其實跟我一點都不搭,當時還笑他審美老土,現在拳峰處已經磨出了淺白色的紋路,掌心裏的膠墊也被汗水浸得發沉。雖然我不太喜歡粉色,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隻要能打能練手的就是好拳套,就像有些事,哪怕再難,也總得有人去幹。
    “不是報仇,也沒遇到麻煩,”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指尖卻無意識地摳著拳套上的商標,聲音不自覺地比剛才沉了些,“就是…… 有些事等不起了。”
    錚哥靠在鐵網邊沒說話,手裏轉著繃帶的動作卻停了,眼神沉沉地看著我,忽然開口“你想練什麽?”
    “所有能保命的,能製敵的,” 我把拳套往手心一磕,發出悶響,“關節技、地麵纏鬥、還有你上次說的‘一招製敵’的要害擊打,隻要能在實戰裏用上的,都教我。”
    “瘋了!” 小白哥急得直轉圈,“要害擊打哪是半個月能練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練不好還得傷著自己!”
    “我知道分寸,” 我打斷他,指尖抵著拳套上的商標,“我不是要逞能,就是想…… 能多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撐到找到詹洛軒的證據,撐到青龍不敢再輕易越界,撐到兄弟們能踏踏實實睡個囫圇覺。這些話堵在喉嚨口,被我硬生生咽成眼裏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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