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肖爺”還是“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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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晚風帶著初秋的涼意,吹得後頸的碎發微微發顫。我用毛巾擦了擦剛洗完澡的濕發,棉質 t 恤吸走了脖頸的水汽,留下淡淡的皂角香。抬頭瞥了眼寢室牆上的掛鍾 ——6:30,晚自習第一節課六點開始,剛好能借著體訓隊加訓的由頭晚到半小時,索性幹脆跳過第一節課,省得來回折騰裝備。
我彎腰抓起藏在衣櫃深處的黑色背包,“刺啦” 一聲拉開拉鏈,裏麵的衣物散發著淡淡的煙味 —— 黑色套頭連帽衫的帽子能完全遮住半張臉,深色棒球帽壓得低低的,鋼底皮靴的鞋跟敲在地上能發出清脆的聲響,束胸帶疊得方方正正,旁邊是纏好的護腕和折疊棍,這些都是我扮成肖爺時的 “戰袍”,每次和青龍幫周旋時,穿上它們就像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堅硬的鎧甲。
指尖在護腕的磨痕上蹭了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身爬起來衝向書桌。桌上的白色小音箱還在充電,指示燈閃著微弱的綠光,我拔下充電線塞進背包側袋,拉鏈拉到一半又停住,伸手拍了拍側袋 —— 上次王少教我 ave 時反複叮囑,說 ave 的流暢度全靠聽音樂找節奏,沒音箱可不行,今晚說什麽都不能忘。
走到試衣鏡前整理一下著裝,鏡子裏的人穿著簡單的白色 t 恤,領口被風吹得微微卷邊,黑色運動褲的褲腳束在腳踝,配著輕便的帆布鞋,露出的腳踝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利落。我抬手拽了拽 t 恤下擺,又蹦了蹦,布料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沒有任何束縛感,這樣等會兒跟王少練 ave 時,手臂和腰腹的動作肯定能更舒展。
背包帶往肩上一甩,鋼底皮靴在包裏硌著後背,束胸帶的邊角隔著 t 恤蹭著肋骨,有點悶,卻讓腳步莫名沉穩起來。
穿過空蕩的走廊時,帆布鞋踩在瓷磚上幾乎沒聲音,隻有背包裏的折疊棍偶爾撞出輕響。學校後門的儲藏櫃藏在爬滿藤蔓的舊牆後,我熟練地轉開密碼鎖,“哢嗒” 一聲拉開櫃門,把裝著連帽衫、棒球帽和護具的黑色背包塞進去,隻留下裝著音箱和課本的帆布包。指尖在櫃門上敲了敲,確認鎖好後,才貓著腰從鐵柵欄的縫隙裏溜出去。
晚風卷著巷子裏的塵土撲麵而來,6:40 的天色剛擦黑,路燈在斑駁的磚牆上投下昏黃的光,把牆縫裏的雜草照得清清楚楚。唐聯倚在牆根抽煙,黑色皮衣的領口被風吹得敞開,露出裏麵深色的打底衫,指尖的煙火在暮色裏明明滅滅,煙灰簌簌落在磨破的牛仔褲上。聽到我踩過落葉的腳步聲,他抬眼掃過來,把煙蒂摁在牆縫裏撚了撚,火星在磚麵上最後亮了一下,才徹底熄滅。
“肖爺,” 他剛開口又頓住,喉結滾了滾,改口道,“不,嫂子。”
我往巷子裏退了半步,背對著學校後門的方向,帆布包往肩上緊了緊,側袋裏的小音箱硌著腰側“阿聯,叫我來有什麽事?直接說。”
晚風卷著巷子裏的鐵鏽味撲過來,唐聯往牆上靠得更緊了些,抬手從皮衣內袋裏掏出個鼓囊囊的紅包。紅色封麵上印著燙金的 “大吉大利” 四字,邊角被體溫焐得有些發軟,捏在他泛著薄繭的手心裏,顯得格外紮眼。他沒立刻遞過來,而是又從褲兜裏摸出條沒拆封的黑利群,煙盒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棕紅的光澤,塑料包裝上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昨晚你帶我們幾個弟兄守在酒吧後門,”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後怕的沙啞,“青龍那幫人揣著鋼管踹門的時候,要不是你一拳就廢了瘦猴握鋼管的手腕 —— 我親眼看見他手腕以詭異的角度彎著,疼得在地上打滾,甩棍‘哐當’掉在地上,那聲脆響現在想起來都頭皮發麻!”
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像是在吞咽後怕“就那一下,直接削了虎子的氣勢。你盯著他說‘滾’的時候,我瞅見他腿肚子都在抖,那幫人愣是沒一個敢上前的,最後灰溜溜地拖著重傷的瘦猴跑了,連句狠話都沒敢撂。要是沒你那拳,他們早就衝進去還不得把吧台砸爛、酒櫃掀翻?調音台那套設備可貴了,真被砸了,老板得心疼得掉眼淚。”
他把紅包和煙往前遞了遞,指尖因為常年握折疊棍和鋼管,指節處結著層硬繭,虎口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路燈下格外清晰 —— 那是上次幫酒吧追債時被碎酒瓶劃的。“這紅包是老板親自包的,紅繩都係得整整齊齊,說裏麵是‘護場辛苦費’,非讓我轉交給你,還說要是你不收,就是不給酒吧上下幾十號人麵子。” 他頓了頓,指腹在煙盒的塑封上摩挲出細微的聲響,“這條黑利是我多嘴跟老板提的 ,就跟他說肖爺平時愛抽這個解乏。老板一聽,讓庫房特意留了條新的,說‘肖爺護場子辛苦,得備著點好煙’。”
風掀起他皮衣的下擺,露出裏麵印著火焰圖案的深色打底,他額前的紅發被吹得亂糟糟的,劉海上那幾縷金色挑染在昏黃的路燈下閃著細碎的光。我盯著他手裏的紅包沒接,隻是頓了頓,伸手接過那條黑利群,煙盒的棕紅色在掌心裏沉甸甸的“這紅包我不收,你拿去分給昨晚守場子的弟兄們,每人都有份,你自己也多留點,大家都熬了半宿。” 指尖在煙盒上敲了敲,我抬眼看向他,“這煙我收了,畢竟是給‘肖爺’的,不是給我肖靜的 —— 肖爺護場子累,抽這個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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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聯挑眉時,額前的紅發隨著動作在路燈下劃出細碎的弧線,像團跳動的小火苗。他眼裏閃過一絲了然的笑,嘴角勾起個促狹的弧度,卻沒戳破我話裏的分寸,隻是把紅包往皮衣內袋裏塞得更緊了些,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成,那我就替弟兄們謝過肖爺了 —— 回頭分紅包時,保證人人都念肖爺的好。”
他頓了頓,往巷口望了眼,紅發被晚風掀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語氣瞬間沉了下來,帶著點凝重“不過青龍那幫人沒這麽容易罷休。瘦猴那小子平時最橫,這次手腕被廢了,估計得養倆月才能握得住鋼管,虎子肯定得向他們的‘老大’告狀,少不了添油加醋說我們欺負人。” 他的指尖在煙盒包裝上蹭了蹭,指節泛白,“但肖爺放心,以後這種小打小鬧的場子糾紛,我們幾個弟兄能擺平的,絕對不會再麻煩你出麵。你白天上課,晚上還要複習,本來就夠忙了,總不能讓這些破事攪得你成天提心吊膽,連晚自習都上不安穩。”
我沒有回答,隻是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石子在磚縫裏滾了半圈停下。晚風卷著巷子裏的塵土掠過耳畔,帆布包側袋裏的小音箱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他卻不肯罷休,往前湊了半步,紅發幾乎要碰到我的肩膀“不過肖爺,你昨晚那一拳是真的狠,瘦猴那手腕彎得跟折了的筷子似的,你是不是練過?普通學生哪有這力道。”
我抬頭看了眼巷口昏黃的路燈,喉結滾了滾,輕輕點頭“淩晨四點去拳館打拳,打到七點趕早自習;晚上放學又直奔拳館,打到晚自習鈴響後半小時才去教室。”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帆布包上的拉鏈,金屬扣在掌心泛著冷意,“練了兩周了。”
唐聯猛地睜大眼睛,紅發在額前驚得跳了跳“啊?那…… 那你身體吃得消嗎?一天就睡幾個小時,還這麽折騰!哥…… 哥知道嗎?” 他說 “哥” 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這兩個字驚到什麽。
我猛地攥緊帆布包的帶子,指節泛白,聲音冷得像巷子裏的風“我說了,別讓他知道。” 頓了頓,我抬眼看向他,眼裏的光比路燈更冷,“既然要做肖爺,要接朱雀的擔子,就得做這道上最狠的肖爺。拳頭不夠硬,反應不夠快,怎麽護得住弟兄們?怎麽守得住場子?難道等青龍那幫人砸了場子,廢了弟兄們,再哭著喊著找靠山?”
風掀起我額前的碎發,指尖攥得掌心發疼,卻讓我說話的底氣更足“朱雀以前的榮光不能毀在我手裏,肖爺這兩個字,不是靠嘴說的,是靠拳頭打出來的。” 我拍了拍帆布包外側的煙盒,“等我拳頭硬到能一個人掀翻青龍的場子,你們就不用再跟著我熬夜守後門了。”
他頓了頓,腳尖在地上碾著碎磚,磚屑簌簌落在鞋麵,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擔憂“還有…… 萬一被哥發現,你不光偷偷練拳,還悄沒聲兒挑起了朱雀一大半的擔子,他真的要心疼死了。上次你一個人帶著我們六個在天上人間談判,被他撞見,回去就把我們堵著問東問西,連我染這頭紅毛都被他罵了半小時‘不務正業’,說我們沒護好你。” 他嘖了聲,紅發在路燈下晃了晃,“這要是讓他知道你為了練拳頭,淩晨四點就泡在拳館揮汗,拳頭砸得沙袋‘砰砰’響,指不定要提著鋼管去找拳館老板理論,問人家怎麽把你往死裏練。”
風掀起我帆布包的帶子,側袋裏的小音箱線露了半截出來,我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抬眼看向他“對了,阿聯哥,徐磊跟其他五個弟兄也知道我的女兒身,你再交代一下,平時在外麵該叫‘肖爺’叫‘肖爺’,千萬別在人多的地方露餡,尤其是…… 別讓你哥知道。”
唐聯立刻站直了些,紅發隨著動作在額前跳了跳,語氣瞬間嚴肅起來“放心吧肖爺!誰要是敢多嘴,我第一個卸了他的腿!” 他拍了拍胸脯,皮衣拉鏈 “哢啦” 響了聲,“早就交代清楚了,他們嘴嚴著呢,比封了膠水還嚴實,在外麵跟人對質,該喊‘肖爺’喊得比誰都響;私下裏湊一塊兒抽煙,都規規矩矩叫你‘嫂子’,連句‘肖靜’都不敢提,保證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我低頭摩挲著掌心裏的煙盒,棕紅色的塑封被指尖蹭出淡淡的白痕,聲音輕得像被風吹散“唉,也不知道這個身份要用多久,每天束著胸、壓著嗓子說話,連笑都得憋著…… 希望不要等太久。” 等朱雀的擔子輕一點,等青龍的氣焰消一點,等我能真正放下拳頭的時候,就能做回隻需要練舞的肖靜了。
還沒等唐聯回話,我攥緊掌心的煙盒,指腹在冰涼的塑封上用力按了按,聲音突然沉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過,我不會讓弟兄們再受傷了。以前在天上人間談判,在酒吧後門守夜,都是你們擋在我前麵,鋼管落下來的時候,是你把我往身後拽,是徐磊替我挨了那下悶棍。” 指尖在煙盒上劃出細微的聲響,我抬眼看向他,眼裏的光比路燈更亮,“現在換我擋了。以後有鋼管先砸我身上,有麻煩先衝我來,我練了那麽久的拳,拳頭硬得很,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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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聯猛地停下腳步,紅發在額前僵住,轉身時眼裏滿是錯愕,皮衣拉鏈因為動作 “哢啦” 滑下去半截“肖爺你……”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了滾,最後卻隻是把拉鏈重新拉到頂,遮住泛紅的眼角,聲音悶悶的,“說什麽傻話!弟兄們跟著你,不是為了讓你替我們擋麻煩的。以前是我們沒本事,護不住場子,現在你帶我們打了勝仗,我們……”
“這不是本事的事。” 我打斷他,往前走了半步,帆布包側袋的小音箱硌著腰側,卻讓我更有底氣,“朱雀是大家的,場子是大家的,憑什麽每次受傷的都是弟兄們?我是‘肖爺’,就得扛最重的擔子,擋最狠的拳頭,不然這兩個字憑什麽讓你們信服?”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能摸到他皮衣下繃緊的肌肉,“以前你們護我,現在我護你們,這才叫弟兄,不是嗎?”
“可是……” 唐聯張了張嘴,紅發在額前晃了晃,眼裏的擔憂像化不開的霧,“你畢竟是……”
“阿聯哥,” 我看著他眼裏的猶豫,突然勾了勾嘴角,聲音裏帶了點平時少有的狡黠,“你叫我肖爺,我就得護你周全,擋在最前麵替你們扛麻煩;但如果你叫我嫂子,那我可就隻能站在你身後,等著你們護著了 —— 你選哪個?”
唐聯愣住了,紅發下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才猛地拽了拽皮衣拉鏈,把半張臉埋進衣領裏,聲音悶悶地笑“當然是肖爺!誰傻啊,放著能一拳廢了瘦猴手腕的肖爺不用,去護著…… 去護著嫂子?” 他頓了頓,往巷子深處走,腳步輕快了不少,“走吧嫂子,趕緊回學校,不然等會兒哥真該打電話查崗了 —— 到時候他要是問你在哪,我可不知道怎麽圓謊。”
“好,那我回去了!” 我衝他擺擺手,轉身貓著腰鑽進學校後門的鐵柵欄縫隙,帆布包側袋的小音箱隨著動作 “哢啦” 輕響了一聲。剛站穩腳步,就聽見身後唐聯壓低的聲音“記得鎖好櫃子!” 我沒回頭,隻是揚了揚手,腳步輕快地往儲藏櫃的方向跑。
秋夜的風卷著落葉掃過腳踝,走廊裏的應急燈亮著慘白的光,我熟門熟路地摸到爬滿爬山虎的舊牆後,轉動密碼鎖時 “哢嗒” 一聲輕響。拉開櫃門,裏麵的黑色背包還安安靜靜地躺著,我趕緊掏出帆布包裏的黑利群,把它塞進黑色背包裏。
晚風從走廊窗戶吹進來,帶著教室裏的粉筆灰味,我深吸一口氣,往亮著燈的教室跑去,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
晚自習放學的鈴聲剛落,我就攥著帆布包往操場跑,橡膠鞋底在空曠的走廊裏敲出輕快的聲響。秋夜的風帶著涼意,吹得操場邊的白楊樹嘩嘩作響,月光把跑道照得泛著銀白,遠處的籃球架孤零零地立在夜色裏。我靠在單杠旁等了沒多久,就看見王少背著運動包跑過來,衛衣帽子戴在頭上,露出的眉眼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等久了吧?” 他喘著氣停在我麵前,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指尖帶著剛跑完步的暖意,“剛被老師叫去辦公室改作業,耽誤了幾分鍾。”
我搖搖頭,從帆布包裏掏出白色小音箱按下開關,鼓點立刻順著晚風散開“剛到,快教我 ave!上次那個腰部銜接總卡殼,你說跟著音樂找節奏會更順的。”
他笑著把運動包扔在草坪上,拉著我走到操場中央的空地上“行,先活動開,不然容易拉傷。” 他站直身體,抬手示範起動作,“ave 要從頭頂開始,像水流一樣往下走,肩膀沉下去的時候腰要頂起來,你上次就是這裏太僵,肌肉沒放鬆。”
月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我跟著他的動作抬手、沉肩、頂腰,卻總在腰部銜接時卡住,急得跺了跺腳。他見狀走過來,溫熱的手掌輕輕放在我的腰側“別慌,跟著鼓點來,想象這裏有股力氣在慢慢推…… 對,就是這樣,再軟一點,像被風吹動的綢帶一樣晃。”
我咬著唇調整動作,他的呼吸落在我耳後,帶著淡淡的薄荷味,我跟著鼓點慢慢舒展身體,看著他映在地上的影子和我重疊,突然覺得晚自習後的操場比任何地方都溫暖。
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來,彎腰揉了揉膝蓋“你這丫頭,進步挺快啊,比上次順多了。”
“那是老師教得好。” 我笑著把音箱音量調大些,鼓點更清晰了,“再教我最後一遍唄!我保證更順!”
他眼睛一亮,立刻站直身體“好啊!”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腕引導動作,“記住了,ave 要柔,但發力要穩,就像……”
“就像水流過身體?” 我搶話道,終於順利用腰部完成了銜接動作,連帶著肩膀都自然地晃動起來。
他眼睛彎成月牙,用力點頭“對!我們家姐姐真聰明,這遍完美!”
月光下,鼓點還在繼續,遠處的教學樓漸漸熄了燈,而操場中央的影子隨著 ave 動作輕輕晃動。我看著王少認真教舞的側臉,突然覺得藏在儲藏櫃裏的秘密、暗巷裏的風浪,都變成了此刻最踏實的底氣 —— 不管當 “肖爺” 多累,晚上能這樣抱著音箱練舞,被他捏著腰糾正動作,就什麽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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