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王鐵站在鬼火俱樂部三樓的玻璃幕牆前，手裏捏著一根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目光透過玻璃，落在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街邊的小販正扯著嗓子吆喝，賣烤紅薯的老頭兒時不時抬頭往樓上瞥一眼，仿佛在琢磨這俱樂部裏到底藏著什麽生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節奏輕快，像是帶著點迫不及待。
    “進來。”王鐵沒回頭，依舊盯著樓下，手裏的煙灰掉在窗台上，他隨手一彈，煙灰飄散在空中。
    門被推開，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走了進來，手裏抱著一摞賬本，眼鏡片厚得像啤酒瓶底，額頭上還掛著幾滴汗珠。
    他推了推眼鏡，聲音裏帶著幾分興奮：“老大，摩托車賣完了！”
    王鐵這才轉過身，背著手，嘴角微微上揚：“一輛都沒有了？”
    劉波點點頭，眼鏡片後的眼睛閃著光：“是啊，上回咱們進的那兩百輛鬼火，光牛家村的人就買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十輛，根本不夠賣，連七星幫那幫人都搶著要。”
    王鐵笑了笑，走到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賣完就再進一批，賬上還有錢吧？”
    劉波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他咽了咽口水，聲音低了幾分：“沒了。”
    “沒了？”王鐵眉頭一皺，手指停在桌麵上，“怎麽花的？我記得上回見義勇為的獎金、茂江學院的扶持款，再加上七星幫和馬遠的賠償，賬上應該有九十多萬吧？”
    劉波趕緊翻開賬本，手指在紙上飛快地滑動：“老大，您看，咱們第一批進的鬼火，除去發給小弟的，還有六十多輛，開業時全款賣了二十六萬。再加上獎金四十萬、扶持款十萬、七星幫賠償十六萬、馬遠那兩萬，總共是九十四萬。可這段時間咱們進了兩百輛飛鷹鬼火和兩百輛組裝鬼火，花了六十萬。雖然飛鷹是零元提車，組裝車被齊福燒了，沒回款，但賬上應該還剩三十多萬才對。”
    王鐵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麵上敲得越來越快：“那錢呢？”
    劉波推了推眼鏡，聲音壓得更低：“上回那兩百輛組裝摩托被齊福燒了，您不是說要把小倉庫裝滿嗎？我看一千輛價格更低，就湊了個整數，進了一千輛。”
    “一千輛？”王鐵愣了一下，手指停在半空，“咱那小倉庫能放下嗎？上回兩百輛都快塞滿了。”
    劉波嘿嘿一笑，眼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倉庫挺高的，我打了架子，摞了五層。”
    “什麽架子？”王鐵挑了挑眉，手指又敲了起來。
    劉波湊近一步，壓低聲音：“木質架子，不太結實的。”
    王鐵愣了一下，隨即“嗬嗬”笑了起來，手指在桌麵上輕輕一敲：“行啊，你小子。”
    劉波繼續說道，：“對了，齊福那小子每個星期給咱們打1萬，按照這速度，要20個月才能還清，燒壞咱們摩托車的錢。”
    “無妨，也別逼得太緊，防止狗急跳牆。”王鐵笑著開口。
    並且那批摩托車500一輛進的，怎麽還都不吃虧，現在重點還是要放在星星電子廠那邊。
    同時又想到留守在齊福身邊的老五，按老五的性格，想吃回扣，怕也有點難度。
    兩人正笑著，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紅發胖子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脖子上掛著一條大金鏈子，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
    “老大，不好了！”張強抹了把額頭的汗，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
    王鐵和劉波同時看向他，王鐵的手指停在桌麵上，眉頭微皺：“怎麽了，老二？”
    張強喘了口氣，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有人上門找您，星星電子廠的，叫什麽汪偉。”
    王鐵和劉波對視一眼，嘴角同時揚起一抹笑意。王鐵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一敲，心裏盤算著：正缺錢呢，星星電子廠這是送上門來了。
    “讓他進來。”王鐵笑眯眯地說道，仿佛已經看到違約金在朝他招手。
    “是。”張強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跑，金鏈子甩得啪啪響。
    王鐵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心裏已經開始盤算這筆違約金該怎麽花了。
    鬼火俱樂部一樓，一個小弟放下對講機，朝門口招了招手："汪主任是吧？這邊請。"
    汪偉跟著往裏走，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路過二樓時，健身房裏傳來"咣當咣當"的器械碰撞聲，幾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正在舉鐵，身上的紋身隨著肌肉跳動，像活過來似的。汪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把手裏的公文包抱得更緊了。
    三樓辦公室門口，小弟敲了敲門："老大，人帶來了。"
    "進來。"裏麵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汪偉推門進去，看見王鐵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裏夾著根煙，煙霧繚繞中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汪主任怎麽有空來我店坐坐？"王鐵吐了個煙圈，"難道也想買摩托車？不過你也看到了，我一樓的鬼火連展車都沒有了，想買也得等下次進貨。"
    "嗬嗬，摩托車太張揚，我恐怕騎不習慣。"汪偉擦了擦額頭的汗，從西裝內袋掏出手帕，"今天來，是有個好消息告訴王總。"
    "哦？"王鐵眯起眼睛，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著。
    "是這樣的，"汪偉清了清嗓子，"我們廠最近增加產線，那兩個庫房需要用上，需要回收。但庫房已經被你租下，所以汪廠長做主，決定免費給你換個更大的倉庫。"
    王鐵冷笑一聲，自顧自點起香煙："增加產線？星星電子廠什麽時候起死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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