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那股子死寂勁兒還沒完全散去。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吳迪和時晴身上。
    剛才那幾分鍾，真他娘的是鬼門關裏走一遭。就這倆年輕人，硬是憑著一股子冷靜和滿肚子專業貨，把那甲方代表的刁難給頂回去了。
    這叫什麽？這叫活久見！
    王鐵手指輕輕敲著玉扳指，嘴角那點笑意，怎麽看怎麽有點邪乎。
    昨晚，李主任和老王那點兒底細，他早就讓人扒了個幹淨。時晴那邊，法律文件也早就備好了。
    一切，都在他王鐵的算計裏。
    嗯，除了張悅那個電話，算是意外之喜吧。
    他走到吳迪和時晴旁邊，沒多話，隻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就這麽一下。
    但對吳迪和時晴來說，這一下，比啥都強，心裏那叫一個熨帖。
    張強再也繃不住了。猛地甩開劉波的手，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胖身子原地蹦了一下，嗓子眼兒裏吼出來的聲兒能把天花板震塌：“老六牛逼！時晴牛逼——！！”
    他激動得直搓手，又擼袖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衝出去幹架，結果發現沒架可打，那股興奮勁兒沒地兒撒。
    劉波推了推眼鏡，掏出計算器劈裏啪啦一頓按，難得地笑了：“按我算的，這事兒要是沒壓住，起碼得耽誤三天工期，二十萬？往上數去吧。鐵哥牛哇，提前找了時晴。”
    廖鋒站在邊上，黑臉上那緊張的笑還沒完全褪去，額頭的汗珠子還掛著：“我的媽呀，剛才真嚇尿了，這要是真出事，我這項目經理，直接就得卷鋪蓋滾蛋。”
    張強那一聲吼，就像是按下了什麽開關。整個工地瞬間炸了鍋。
    鬼火俱樂部的小弟們嗷嗷叫喚起來，看王鐵的眼神，那叫一個狂熱，簡直就是——yyds！
    “時律師，吳經理，你們剛才簡直帥炸了！那幫官老爺臉都綠成啥樣了，哈哈！”阿羊揮舞著拳頭，嗓門老大。
    黃毛咧著一口黃牙，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幫孫子，之前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還以為自己是天皇老子呢，在時律師麵前，屁都不是！”
    “哈哈，看他們那慫樣，比三伏天喝冰水還他媽爽！”牛子抓著腦袋，樂得停不下來。
    聲音裏全是壓抑後的爆發，那股子得意勁兒和自豪感，簡直要衝破天際。剛才被刁難的憋屈？一掃而光！
    陳亮站在人群邊緣，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王鐵這次又硬是給搞定了，看來這條船，暫時還沉不了。”他臉上堆起標準的諂媚笑，趕緊往前湊，準備去拍王鐵的馬屁。
    牛家村的村民們雖然聽不太懂那些法律條文，但他們看明白了：就是吳迪和時晴這兩個年輕人，配合得跟啥似的，把那些穿製服、來找茬的“官兒”給懟跑了。
    一個個跟著激動地揮手，嘴裏喊著：“王總團隊厲害！”
    “跟著王總有搞頭！”
    他們心思簡單，能擺平穿製服的，說明這王總團隊，有真本事！這活兒，靠譜！
    實習生們受到的衝擊，那才是最大的。
    之前對王鐵團隊的那些疑慮，那點兒骨子裏的瞧不上，在這一刻，碎得比玻璃渣子還徹底。
    站在人群裏，他們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場魔幻現實主義大戲。
    眼前的景象，徹底顛覆了他們對建築行業、對“社會人”的固有認知。
    原來，解決問題，不光是靠關係，靠拳頭。法律和專業知識，也能變成最鋒利的刀子。
    不少學生臉上的猶豫和不安，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向往。
    他們開始小聲議論：
    “我現在是真信鬼火建工的實力了。”戴眼鏡的學生推了推鏡架，滿臉寫著敬佩。
    “以前老覺得王鐵哥是混社會的，這公司就是個草台班子。現在看來，是我們自己眼皮子淺了。”一個女生小聲嘀咕，臉上有點發燙。
    “吳迪哥和時晴姐剛才的反應和專業性，我得好好學學。”一個男生認真點頭，拿出小本本開始記。
    “能在這兒實習，太他媽值了！”
    幾乎所有人都冒出了這個念頭。
    輔導員張悅也長長地鬆了老大一口氣。
    她看著被眾人圍著的吳迪和時晴，兩人臉上還是那種平靜，好像剛才那點事兒，真就不算個事兒。她心裏清楚，校長那個電話肯定起了作用，但更關鍵的，還是鬼火團隊自己硬氣，自己能接住。
    要是吳迪和時晴當時慌了神，或者說錯了話，就算校長來了，這事兒也未必能這麽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飄向了站在一旁的王鐵。
    這個曾經的學生，現在已經成長為一個讓她都覺得有點發怵的領導者了。剛才那麽緊張的時候，他沒慌，也沒硬衝上去，而是冷靜地判斷，讓最合適的人，去幹最合適的事兒。這份氣度和眼光，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想到自己之前還因為他好像不聯係、似乎放棄專升本有點失落和埋怨，張悅又覺得有點好笑。臉上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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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人家現在幹的這事兒比，專升本算個啥？
    人家的舞台，早就不在學校那塊地兒了。
    看著吳迪的冷靜和時晴的專業，張悅心裏那股自豪感，簡直要溢出來了。
    這是她帶出來的學生啊。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雖然鬼火團隊走的路子有點野，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但他們的厲害和能耐，那是實打實的。
    ……
    涯水公園工地現場。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王鐵站在張悅麵前，站得筆直。
    他微微低頭。
    “輔導員，這次真得謝你。”
    “要不是你及時給校長打了電話，我這項目，怕是真要栽跟頭。”
    “跟我還客氣啥，你是我們學校出去的優秀學生，你的項目又是市裏的重點，學校還掛著實踐基地的牌子呢，幫忙是應該的。”張悅笑了笑，但情緒有點複雜。
    眼前這個學生，不知不覺，已經有了讓她都得仰望的能量了。
    張悅推了下眼鏡。
    “那些人也太過分了，仗著是甲方就亂來。你的學生們在這實習，我肯定得護著他們。”
    她看到王鐵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冷意。
    “不過，你得留心點，這事兒我估摸著沒完。”
    “那個李主任，看著就不是個善茬，被你當眾駁了麵子，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
    王鐵摸出一根芙蓉王，點上。煙霧繚繞中，手指輕輕敲擊玉扳指，發出嗒嗒的輕響。
    “我知道。”
    “這才剛開始。”
    “但不管他們玩什麽花樣。”
    “涯水公園這個項目，我王鐵接了。”
    “就一定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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