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熵之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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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的戰術目鏡上跳動著猩紅的能量讀數,指尖在懸浮鍵盤上劃出殘影。倒在他身後的狙擊手小七還保持著托槍姿勢,半個身子湮滅在量子坍縮的藍光裏。
    "能量中和進度87!"ai副官的聲音刺破爆炸聲。基地穹頂正在裂解,黑色星艦如蜂群撞擊著防護罩。靈兒甩出相位手雷,躍動的電弧映亮她染血的側臉:"指揮官,第三防禦陣列失守!"
    突然,整座基地被注入某種詭異的寂靜。深紫色的能量漩渦在中央反應堆上方成型,林風瞳孔驟縮——那是反物質潮汐的前兆。他扯下被汗水黏在額前的神經接駁線,金屬腥氣在喉間翻湧。
    "啟動協議阿爾法!"
    三枚菱形裝置應聲升空,展開的力場將整個戰場切割成無數晶格。聯盟的銀翼艦隊就在這時撕裂雲層,粒子炮編織成光之瀑布。林風在交錯的光束中看見艾麗西亞的穿梭艦,她銀白色的長發在舷窗前飛揚。
    中和程序啟動的瞬間,宇宙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現實結構泛起漣漪,廢墟在七彩流光中重新拚合又崩解。林風拽著負傷的機械師躍向運輸梭,背後傳來維度坍塌的嗡鳴。
    三個月後,林風站在星環紀念碑前。全息投影裏滾動著382個名字,包括總愛把能量糖分給大家的醫療官安娜。他摩挲著戰術腰帶上的缺口——那是小七最後的子彈留下的。
    "偵測到卡戎星雲的異常引力波。"艾麗西亞的投影在他肩頭亮起,數據流在她眼中流淌,"和古雷姆文明的熵減方程式有關。"
    當科考艦隊抵達被遺忘的螺旋星域時,艦橋響起刺耳的維度警報。黑暗中的龐然大物逐漸顯形——那是由無數文明殘骸焊接而成的戴森魔方,表麵浮動著血管般的能量脈絡。
    "是活的。"艾麗西亞的聲紋出現波動,"它在吞噬時空結構。"
    林風解開指揮服領扣,戰術地圖在視網膜上鋪展。他能感覺到藏在胸前的吊墜在發燙,裏麵封存著中和戰役時收集的反物質樣本。深淵般的建築群深處,某種存在正透過百萬年的時光凝視著他。
    林風的指尖在戰術全息台上劃出淡藍色的軌跡,十七艘偵察艦的實時數據像星河般在他麵前鋪展。艾麗西亞的呼吸聲通過神經共鳴係統傳來,帶著某種令人不安的震顫。
    "時空曲率突破臨界值!"領航員的尖叫刺破艦橋的寂靜。
    黑暗中的戴森魔方突然睜開十萬隻眼睛。
    那些鑲嵌在文明殘骸間的晶體陣列次第亮起,釋放出介於生物熒光與機械冷光之間的詭譎色澤。林風後頸的軍用植入體猛然過載,劇痛中閃過破碎的畫麵:某個三瞳種族在銀色海洋裏集體自焚,他們的記憶正通過量子糾纏注入他的大腦。
    "關閉所有視覺傳感器!"艾麗西亞的指令比光速更快抵達艦隊。她的思維觸須通過共感網絡裹住每艘戰艦的操作係統,卻在觸碰魔方的瞬間被反向入侵——整支艦隊突然開始用三十七種失傳的語言齊聲誦唱。
    林風咬碎藏在臼齒裏的神經阻斷劑,血腥味混著納米修複劑的薄荷氣息在口腔炸開。他強行啟動指揮官權限,將艦隊主控權切割成七百個獨立區塊。當最後一個加密指令完成時,戰術目鏡上跳動著血紅的警告:魔方表麵正在析出類似小七臨終前見過的藍色粒子。
    "那不是武器。"艾麗西亞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她的虹膜裏流轉著不屬於人類的幾何紋路,"是求救信號。"
    戴森魔方深處傳來心跳般的震動,艦隊外殼的量子鍍層開始共振剝落。林風解開領口的三重磁力鎖,取出反物質吊墜按在全息台上。黑曜石容器開啟的刹那,整個宇宙的星光都黯淡了一瞬。
    "指揮官!"武器官的手懸在湮滅導彈發射鍵上顫抖,"負物質濃度正在侵蝕..."
    林風已經聽不見後續的警告。吊墜裏的反物質樣本正與魔方產生和弦效應,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跨越維度的星圖。他看見十二萬年前有個文明將恒星鍛造成豎琴,琴弦振動產生的宇宙弦穿透四百個星係,最終在時空中寫下這首永恒的挽歌。
    艾麗西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皮膚下浮現出與魔方同頻的發光紋路:"他們在用引力波傳遞臨終記憶,這座魔方是..."
    劇烈的空間折疊打斷了她的解釋。魔方表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無數金屬觸須裹挾著超新星殘骸噴湧而出。林風在失重中撞向艙壁,瞥見某截觸須上鑲嵌著半張人臉——正是三天前失蹤的偵察隊員諾亞。
    "啟動相位躍遷!"他對著喉嚨處的骨傳導麥克風嘶吼。艦隊化作七百道流光散入虛空,卻仍有九艘戰艦被觸須纏繞拖回。林風在共感網絡裏聽見金屬咀嚼骨骼的聲響,嚐到艦體裝甲融化時釋放的銥元素苦味。
    艾麗西亞的思維脈衝突然刺入他的意識:"跟著反物質共鳴頻率!"她的意識化作銀色飛鳥,指引著主艦衝向魔方核心的裂縫。林風感覺到肋骨間的軍用反應堆開始過載,戰術目鏡不斷彈出機體損傷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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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主艦楔入裂縫的瞬間,所有物理定律都失去了意義。時間像打翻的墨水瓶在艙室內橫流,林風看見自己七歲時的倒影從血泊中站起,舉著父親被離子炮洞穿的顱骨。艾麗西亞的雙手突然覆蓋他的太陽穴,用某種非歐幾何的精神架構撐起意識的防壁。
    "別看那些。"她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和聲,"熵增幻象而已。"
    魔方核心懸浮著直徑三公裏的透明胞體,其中蜷縮著胎兒般的發光體。林風戰術腰帶的缺口開始發燙,小七臨終前注入的定位代碼正在與胎兒共鳴。全艦突然響起刺耳的熵值警報——他們正在見證宇宙終極生命的誕生。
    "不是吞噬者..."艾麗西亞的納米服滲出銀色的淚,"是尚未完成孵化的時之繭。"
    十五個戰術時後,林風站在主艦的生態穹頂下。他的右手浸泡在液態光子治療儀裏,納米機械正在修複被逆熵場灼傷的神經。艾麗西亞的投影懸浮在培養艙前,艙內漂浮著從魔方核心奪取的發光體碎片。
    "古雷姆人不是毀滅者。"她調出全息檔案,展示著用恒星刻寫的古老碑文,"他們在對抗宇宙熱寂的戰爭中,把自己鍛造成能逆轉熵增的活體引擎。"
    林風用還能活動的左手輕觸培養艙。發光體碎片突然舒展成銀河的形態,某個意識直接叩擊他的前額葉:"播種者,請繼續我們未完成的詩篇。"
    艦橋突然被警報染紅,偵察係統傳來更恐怖的畫麵——在七萬光年外的處女座超星係團,另有十一座戴森魔方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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