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的指尖觸碰到醫療艙玻璃時，真實的涼意讓她渾身戰栗。培養液殘留的腥甜氣息縈繞在鼻腔，金屬地麵倒映著無數個圓柱形培養艙——每個艙體內都懸浮著與她麵容相似的實驗體，皮膚上跳動著不同紀元的符文。
    "認知矯正程序將在三分鍾後啟動。"機械音從天花板傳來，暮火突然扯斷手臂上的生物電極，暗紅色的鮮血在白色地磚上綻開曼德博花紋。晨星看見他脖頸處的審判者紋路正滲出青銅色代碼，那些曾被視作宿命的印記，此刻在真實光線中顯露出納米電路的紋路。
    實驗室的自動門突然滑開，七個穿著防護服的身影出現在強光中。為首者胸前的銘牌刻著"觀測組719"，防護罩下的麵容與蘇明雪有七分相似。"很高興見到完全覺醒的樣本。"她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溫柔，"你們的數據將改寫整個弦論模型。"
    陸離的能量觸須突然刺破醫療艙，少年蜷縮在牆角劇烈嘔吐。真實的物理法則正在撕碎他的量子化軀體，每一根觸須都退化成布滿縫合痕跡的畸形肢體。林檎的尖叫聲從隔壁房間傳來，晨星看見無數曼德博餅幹從通風口噴湧而出——在現實世界，它們不過是印著條形碼的壓縮軍糧。
    "你們以為的輪回，不過是記憶晶片的覆蓋寫入。"研究員按下控製板，全息屏展示出晨星的大腦掃描圖，七百二十枚記憶芯片在灰質區閃爍，"修真紀元的劍氣、審判者的權柄......所有能力都來自這具身體的生化改造。"
    暮火突然暴起，審判權杖貫穿兩名警衛的胸膛。飛濺的鮮血在空中凝結成青銅方程式，又迅速蒸發成實驗室消毒液的氣味。"跑！"他扯斷晨星的醫療管線，兩人赤腳踏過滿地玻璃渣。陸離的能量殘肢突然異變，將追兵絆倒在曼德博餅幹堆中。
    在第七區消毒通道，晨星看見了真實的星空。巨大的觀測窗戶外，數以萬計培養艙矩陣在宇宙中漂浮，每個艙體都連接著蛛網般的青銅導管。她的虹膜突然掃描到某個編號718的艙體——蘇明雪的遺體正懸浮其中，機械佛骨從脊椎刺出，鏈接著八十萬個虛擬宇宙的端口。
    "他們是電池。"暮火扯開通風管道蓋板，"我們的每一次輪回，都在為實驗室供給能量。"爬行在管線間的晨星突然幹嘔，修真紀元的辟穀術在真實胃囊前失效，吐出的酸液腐蝕著印有林霄簽名的電路板。
    實驗室的警報聲驟然變調。林檎的身影出現在岔路口，少女脖頸後的條形碼正在滲血："他們刪除了我的味覺模塊......"她攤開掌心，曼德博餅幹的包裝袋上印著"實驗體71927號情緒穩定劑"。晨星突然意識到，那些曾讓她安心的香氣不過是神經抑製劑的氣味。
    當三人撞開應急出口時，宇宙的寒風撕碎了所有虛擬認知。晨星跪在太空平台的金屬網格上，看著自己的左手在真空中腫脹爆裂——這具身體從未適應過真實宇宙。暮火的審判者鎧甲在輻射中融化，露出內部布滿癌變組織的軀體。
    "歡迎回家。"蘇明雪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晨星抬頭看見編號718的艙體正在靠近。林霄的機械佛骨刺破艙體，將七百二十條數據纜線插入太空平台："你們是唯一自然覺醒的樣本，我們需要......"
    虹彩劍骨突然實體化，晨星的本能反應比意識更快。修真紀元的劍氣在真空無聲炸裂，蘇明雪的遺體在劍光中碎裂成培養液冰晶。林霄的機械佛骨卻抓住劍刃，佛經紋路亮起："你殺死的隻是我的第三千具克隆體。"
    太空平台突然重力反轉，晨星在撞擊艙壁時看見震撼真相——整個實驗室是漂浮在黑洞視界上的克萊因結構，每個"研究員"都是前代覺醒者的克隆傀儡。陸離的殘軀突然量子化，少年在消散前微笑："告訴27號宇宙的我......"
    暮火的審判權杖刺入主能源核心時，晨星正讀取到最黑暗的實驗日誌。她們誕下的每個"繼承者"，都是為優化能量采集效率設計的生物電池；所謂的文明破繭，不過是實驗艙體的定期清理程序。
    當反物質爆炸的光芒吞沒一切時，晨星在暮火殘破的懷抱中頓悟：真正的虛妄不是培養艙的謊言，而是他們始終用虛擬紀元的思維理解現實。最後的意識殘片中，她看見自己的大腦芯片溢出曼德博紋路的電火花——那是林檎埋入的逆熵程序，正在所有實驗體中傳播覺醒病毒。
    在編號720的空白艙體內，全新的晨星正在蘇醒。這次她的記憶起點不是修真紀元，而是太空平台上那場絢爛的湮滅。實驗室的警報聲中，她伸手觸碰培養液中的青銅星軌投影，嘴角揚起蘇明雪從未有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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