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辦法！
    李河屯到鎮上可是有二十多裏地呢，不早點去，他們也怕到時候換不到糧食。
    畢竟公社裏的糧食每天兌換都是有數的，去太晚的話換不到也屬正常……
    李憨拉著車走出家門，回頭望了一眼自家那扇透出微弱燈光的窗戶，以及站在窗邊那道熟悉且充滿牽掛的身影。
    母親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滿是擔憂與不舍，但沒有開口挽留，因為她知道兒子必須要去承擔他該承擔的一切。
    李憨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邁著堅定的步伐，緩緩地朝著屯子外的大路走去。
    腳下的積雪已有尺許厚，
    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是這片大地都在為他壯行。
    寒風凜冽，如刀子般刮過李憨的臉頰，但他顧不上這些，隻想著早點到達目的地，也能早點搞定一切後回來……
    經過一番跋涉，李憨終於來到了通往外界的大路。
    他這才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隻見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半個人影。
    直至此刻，李憨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緊接著大手一揮，便見那輛裝滿豬肉的板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錯！
    那些東西，都已經被李憨收入了空間之中。
    開玩笑！
    有空間不用，他是得有多傻才會想著拉車去鎮上啊？
    板車？
    那隻是給別人看的罷了。
    在這種天還沒亮、無人注意的情況下，李憨當然要輕鬆上陣爭取早點到達目的地了。
    接下來在這無人的大路上，他完全無視了腳下的深雪，直接朝著遠方狂奔而去……
    ……
    紅星公社，供銷社櫃台內。
    二十多歲的王長江打著哈欠從裏屋走出，便來到門前準備打開供銷社大門。
    用力拉開門閂，當房門剛被打開一條縫時，一股寒風夾雜著雪花便吹了進來。
    他被凍的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又把店門給關上了。
    “踏馬的，我算是被老爺子給坑得死死的啊！
    他老人家怎麽會想到把我弄到這麽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當個什麽狗屁供銷社的營業員呢？
    照這樣下去，老子非得被活活凍死不可！”
    王長江一邊口中罵罵咧咧地抱怨著，一邊不停地在原地又蹦又跳，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稍微暖和一點。
    ——也能，早點適應寒冷！
    此刻的他，滿臉都是苦澀和無奈。
    想想以前在城裏的日子，那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啊！
    自己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喲！
    可是如今呢！
    卻被困在了這個人煙稀少、寒風刺骨的山溝溝裏，每天隻能麵對著一堆毫無生氣的商品和寥寥無幾的顧客。
    恐怕將來就是想吃頓肉，都沒那麽容易嘍……
    唉，這也是沒辦法啊！
    誰叫家裏的老爺子是個老革命出身呢？
    他老人家一輩子艱苦樸素慣了，就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太過嬌氣，非要讓自己孫子到這種窮鄉僻壤來吃點苦頭才行。
    而作為晚輩的王長江，雖然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連那個當官的父親都沒當回事，但唯獨對那位已經年過九旬的爺爺不敢有絲毫忤逆之心。
    畢竟，爺爺在他心中可是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若因為這件事情惹得老人家不高興，那自己可就是太不孝順了……
    所以，盡管心裏有一萬個不情願，王長江最後還是咬咬牙收拾好行李，乖乖地來到了這個偏遠的地方成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公社供銷社營業員。
    隻是不知道……
    這段經曆對於他來說究竟算一場曆練呢，還是一場噩夢？
    回憶著以前的美好，吐槽著眼下的不甘，眼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他也隻能上前一步，猛的將供銷社大門拉了開來……
    “臥槽，什麽東西？”
    可就在剛打開門的瞬間，便見在供銷社大門前正有個人直挺挺的站在那裏，身後還拉著一大堆東西朝自己傻笑。
    要知道現在天色還有些昏暗不明，一大早看到這一幕，要說王長江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還以為，那一大堆是什麽不幹淨的玩意兒呢。
    可等看清楚是個人後，王長江頓時就來氣了。
    他一步踏出，臉上帶著凶巴巴的表情喝問道：
    “……你是什麽人，一大早在這裏幹什麽？
    難道你不清楚，這麽亂搞是會嚇死人的嗎？”
    “呃！我是從李河屯那邊過來的，準備拿野豬肉在公社這邊換點糧食。不好意思啊同誌，剛剛嚇到你了……”
    雖然才18歲，但身高已經有1米85的李憨見眼前瘦不拉幾的小青年在自己麵前蹦躂，無語的同時也隻能老老實實道。
    這也是沒辦法，誰讓人家是供銷社營業員呢！
    自己想要買或者換物資，最後還得是人家說了算。
    不瞎扯，
    這年頭八大員的地位，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沒看那供銷社裏都貼著——無故不得毆打客人嗎？
    “換糧食？換糧食你不去糧站那邊來這裏幹嘛？”
    王長江很不爽，聞言立馬就沒好氣的道。
    聽他這麽說，李憨眼中頓時露出古怪神色。
    良久後，他才說道：
    “……咱們紅星公社是在山溝溝裏，能有個供銷社就很不錯了，根本就沒有糧站。
    所以我們普通老百姓想要購買糧食或是用其他物品來換取糧食，都隻能來供銷社才行。
    這位同誌，看您的樣子應該是剛剛到這裏工作不久吧？不知道這些倒也正常！”
    李憨表情平靜地看著對方，語氣淡淡的道。
    聽到這話，王長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神色。
    他不由自主得將目光投向四周，心中暗自慶幸：
    還好此時天色尚早，周圍並沒有太多的人路過。
    這樣一來，至少暫時保住了自己的一點顏麵。
    確實如李憨所說，
    王長江不僅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而且今天還是他第一天正式上班呢！
    對於供銷社的各種業務流程和相關規定等情況，他自然是了解得不夠清楚詳細。
    不過說來也算幸運，居然被麵前這個小孩子給及時提醒了一下，如此一來，倒也避免了等到人多繁忙之時，因為不熟悉而犯下錯誤鬧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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