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沒人能像林聞那樣了解得如此透徹。
    如今，一個看似穩定的工作崗位對於眾多人來說，依然有著難以抗拒的誘惑。
    然而，當時間真的推進到明年，在那場翻天覆地的變革降臨之後，伴隨著政策的調整與轉變，即便是再出色、令人豔羨的工作，恐怕也將失去往日的魅力和吸引力。
    況且一旦過完年，將迎來春回大地的時節，環繞四周的山巒才會展現出它們真正的財富——寶藏遍地都是！
    要知道，這無疑是一年當中獵人們能夠斬獲最豐厚成果的黃金季節啊！
    政策的變革猶如洶湧澎湃的浪潮，勢不可擋；盛季的臨近仿佛激昂奮進的戰鼓，更是催人奮進。
    兩相配合下，李憨可不認為在短期內，會有其他行當比獵人更加有利可圖！
    到那個時刻，方才是他真正得以大顯身手之際。
    又怎會僅僅因一份工作，就輕易地去改變自己已經打算好的人生軌跡呢？
    更何況，
    如果李憨沒記錯的話，昨日剛沒了的李愛國，其表弟恰好就是在林業局任職。
    倘若自己貿然應允下這份工作邀請，那位豈不就成了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
    畢竟有這樣一層特殊關係存在，人家想要拿捏整治他，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想到這，李憨愈發堅定了拒絕這份工作的決心。
    “對不起高場長，我家中上有老父受傷在床，下有兩個幼妹嗷嗷待哺，實在不忍心將重擔壓在老母親身上，您的好意我隻能心領了。”
    李憨歉意一笑，臉上憨厚的表情越發濃了幾分。
    李家的情況，隨著四鄰八鄉那些獵人的敘述，高解放也算是有一定了解的。
    故而如今聽對方這麽說，倒也沒覺得太過奇怪。
    他隻是頗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無奈道：
    “……說的也是！畢竟你這上有老下有小的，跑這麽遠來上班也實在為難！
    那行吧，這事就當我隨口一提算了……”
    “好嘞！那場長，我就先回去了。那熊瞎子還得弄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呢！”
    對此李憨自然是沒意見，當即就要起身離開。
    “別……”
    見他這就要走，高解放趕忙再次開口阻止道：
    “李小子，我這還有事要問你呢！你打到的那熊掌，能不能賣給我兩隻？”
    對方要買熊掌？
    要知道那玩意可不便宜，大多數人就算是買來，也都是當做禮品送人而已。
    對方就一林場場長而已，難不成還想嚐嚐鮮？
    聽見這話李憨心中一動，想了想瞬間了然。
    也是哈！
    這次林場出了那麽大的事情，甚至都鬧出人命來了，雖然對方用手段壓了下去，但終究是個雷在那裏。
    萬一哪天爆開，估計高解放也落不到什麽好。
    ——所以為了免除後患，當然要走走門路咯！
    那……還有什麽比熊掌更好的禮品麽？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打算，李憨便也不準備客氣了。
    隻是……事情不能像對方說的那樣辦而已。
    畢竟現在還處於1978年的特殊時期呢，投機倒把可是嚴重違法的行為啊！
    “高場長，真不是我不願意賣給您呀，您心裏肯定清楚得很，私底下買賣東西那可是要被抓起來問罪的喲。
    您堂堂林場大場長，應該不想犯錯誤吧？”
    他一邊憨笑著撓撓頭，一邊故作遺憾地說道，然而其眼底深處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光芒。
    聽到這話，高解放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腦門兒：
    “哎呀，瞧我這腦子，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的確如此！
    如果是在正規的供銷社購買商品，那就完全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了。
    隻要兜裏有足夠的鈔票和相應的票據，自己想選啥就能選啥，任誰都沒法挑出半點兒毛病來。
    可偏偏眼下這種私人間的交易，根本見不得光，要是一不小心被別人發現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呐！
    想到這裏，高解放不禁皺起了眉頭，一時陷入了深深的為難之中……
    “要不您看這樣行不？那熊掌呢，賣不是不能賣的，但咱們可以交換啊！
    隻要沒有金錢上的交易，說破天它也不算投機倒把，場長您說是不是？”
    眼瞅著他半天沒說話，李憨反而有些急了。
    就這種蠢笨之人，真不知道是怎麽當上領導的。
    無奈之下，也隻能主動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交換？”
    聽到這個辦法，高場長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黑暗中的燭火被點燃一般。
    然而那光芒僅僅維持了片刻，便如同風中殘燭一般迅速黯淡了下去。
    隻見他沉默半晌後，才興致缺缺地說道：
    “唉......我們林場這邊除了那些堆積如山的木頭外，還真是一無所有了。
    總不能用那些破木頭交換如此珍貴的熊掌吧？”
    說句心裏話，此時此刻的高場長心裏頭其實暗自期盼著李憨能夠慷慨大方一些，主動開口將那兩隻肥美的熊掌免費送給自己。
    要知道，那頭凶猛無比的熊瞎子可是在他們這片林場裏被獵捕到的呀！
    所以，就算讓為此付出一點點小小的代價，那又能算得上什麽呢？
    隻可惜，這些話他也隻能在心裏想想，壓根兒沒那個膽量直接地講出來。
    ——畢竟嘛，大家事先可是有過約定的！
    按照之前說好的規矩，這次獵物本來就該歸屬於成功狩獵到熊瞎子的人所有。
    倘若身為場長的他想要從中謀取私利、收受好處，一旦這件事情被傳播開來，那後果一樣會很嚴重！
    但……李憨可能送他麽？
    說到底兩人又不熟，未來的交集也不會太多，他才不會做那個冤大頭呢……
    隻不過……木頭不值錢？
    恐怕眼前這位，也是屬於沒腦子那種吧？
    他眼底深處突然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就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此刻在李憨的腦海中，隱約浮現出前世朝陽鎮這邊發生過的一件事情……
    由於那件事當時鬧挺大，故而讓他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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