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
    在生意方麵，周憐雅很少去過問李憨的事情。
    畢竟對做生意她也沒什麽特殊天賦，能夠看好自己的商場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所以在看到丈夫一心要進飲料行業便不再阻攔……
    ……
    時間如流水，轉眼便是兩個多月時間過去。
    這兩個多月裏，李憨像是被上緊了發條的機械陀螺，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旋轉不停。
    清晨天還沒亮，他就要趕著去浦東看廠址；深夜時分還能看見他在臨時租的院子裏就著台燈昏黃的光線研究有關飲料生產線圖紙。
    那些寫滿俄文的技術資料在桌麵上堆成小山，旁邊永遠放著半杯已經冷透的茶水。
    他先是聯係了毛子國那邊的克羅夫·伊萬諾維奇·奧爾洛夫，借助他們家族的力量從西方弄到了三條自動化灌裝線的采購合同。
    接著又在閔行區邊緣相中了一塊二十畝的工業用地，在產權交易所拍板成交時，鋼筆尖差點戳穿了合同紙。
    最麻煩的是辦理各類許可證，工商局、食藥監、環保部門的前台接待員都記住了這個總是滿頭大汗的年輕人。
    沒辦法，現在手裏沒什麽人才隻能自己上了。
    可也就在李憨剛把郊區的土地平整完畢，準備澆築廠房地基時，命運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
    那是個陰雨綿綿的周三下午，林家大小姐林秀清撐著把墨綠色油紙傘突然造訪，傘沿滴落的水珠在實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知道你準備建廠……”
    她抖落傘麵上的水珠，從手提包裏抽出一份文件：
    “……滬市輕工局下屬的晨光乳品廠徹底被官方放棄，廠房全套巴氏殺菌設備，作價還不到市價五成。
    怎麽樣，要不要？”
    說這話時她笑顏如花，仿佛篤定了什麽……
    這件突如其來的好事讓李憨連夜召集了項目組。
    在臨時用的會議室裏，泛黃的施工圖紙鋪滿了整張會議桌，七八個煙灰缸很快便被堆滿了煙蒂。
    經過徹夜討論，他們決定調整原計劃——新購置的土地暫時圍起來作為二期儲備，目前先集中資金拿下這個現成的乳製品廠。
    畢竟按照李憨的設想，隻要那廠子能被拿下，縱然一時半會無法生產其它飲料，但酸奶、益生菌奶等產品倒是不耽誤生產出來。
    而奶製飲品，本來就在他們的發展規劃裏……
    在林氏集團財務總監的親自擔保下，收購協議在四十八小時內就完成了簽署。
    當李憨在燙金的合同上簽下自己名字時，鋼筆尖微顫差點劃破了紙張纖維。
    整整八十三萬六千元的轉賬憑證，換來了一串沉甸甸的黃銅鑰匙和三大本機械設備維護手冊……
    某一天清晨，帶著秋露的清新氣息，李憨特意換上了嶄新的藏青色西裝。
    他帶著周天宇開車來到餘曼薇暫時住的地方。
    ——是的！
    這麽長時間過去，餘曼薇已經安排好父親，來到了滬市這邊準備正式上班。
    如今廠房已經有了，製飲料的機械隻等時間一到，便可以從碼頭那邊接手。
    現在缺的，就是工廠的人工班底了……
    ——而今天呢，李憨就是為這事來的。
    等到了餘曼薇住的地方，這位留洋歸來的飲品工程專家正抱著一疊德文期刊等在梧桐樹下，數片落葉正在她的腳邊被風吹著打旋兒。
    “你們來了？”
    看到老板跟學弟到來，餘曼薇這才微笑著起身。
    “怎麽樣，今天去哪？”
    李憨他們笑著打了聲招呼便開口問道。
    “今天麽？直接去滬南大學食品工程學院？”
    餘曼薇鑽進車內時帶進來一陣鈴蘭香水的味道，她纖細的手指在腿上敲著：
    “我之前就已經約了王教授，答應他今天去學校安排應屆畢業生見麵，不過...”
    她抬眼看了看腕表：
    “我們最好在十點前趕到，他們第二節沒課。”
    對於餘曼薇的要求，李憨二人自然不會反駁。
    畢竟作為老板，他可是早答應了對方，有關飲料廠的事讓她一言而決的……
    ……
    車輪碾過鋪滿梧桐葉的街道，駛向位於城市另一端的高等學府。
    李憨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想起今早查看新工廠時，那些不鏽鋼罐體在晨光中閃爍的冰冷光澤。
    現在……
    他們要去尋找能讓這些金屬容器煥發生機的靈魂！
    那些即將畢業，眼裏還跳動著理想火苗的年輕人……
    不得不說，
    直接大學校園招人，在這個時代還沒人見過。
    ——辦法，也是當初李憨第一個用出來的。
    如今他手下的財務團隊，就是這麽來的……
    車子穩穩停在了滬南大學的門口，由於餘曼薇早已經聯係過王教授，三人進入校園時並沒有遭到阻攔。
    看著校園內如畫一般的風景，或許周、餘二人還沒什麽太大感覺，可看在李憨眼中卻讓他感慨不已。
    可不是嘛！
    活了兩輩子，雖然自己的夢想都達成了，可有些遺憾卻永遠沒辦法再彌補。
    就比如說……上大學！
    無論前生還是現在，大學校園他都是首次踏入。
    是的，這話絕對不假！
    雖然之前他在帝都時，也讓人去校園招過人，但自己由於事多卻並沒有參與。
    來滬南大學，還真就是第一次……
    校園內，
    來來往往的學生一個個身上都洋溢著青春氣息。
    那中朝氣蓬勃，是李憨十分羨慕與向往的。
    很快的，三人便來到了食品工程學院，見到了餘曼薇所聯係的王教授……
    不過在寒暄過後，李憨發現自己並不能理解餘曼薇跟王教授說的那些專業術語，想了想便讓周天宇留下，自己走出會客室去透透氣……
    行走在校園內，那種舒爽感讓李憨感覺極為舒適。
    不知不覺間，他便走到了一處小樹林邊緣。
    “救命！”
    “快來人救命啊……”
    眼瞅著前方沒路了，他正想轉身離開，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呼救聲。
    ——那聲音極小，似乎是什麽人被捂住了嘴。
    若非李憨五識遠超常人，恐怕都不一定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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