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灑在會議室的實木長桌上，在諸多散落的文件上鍍了一層金芒。
    其他人早已離開，偌大的空間裏隻剩下李憨董事長、秘書藍裳，以及星辰飲料總經理餘曼薇三人。
    空氣中還殘留著茶水的苦澀香氣，與旁邊打印機的油墨味混合在一起。
    餘曼薇將手中的鋼筆輕輕擱在記事本上，金屬與木桌碰撞發出清脆的\"嗒\"聲。
    之前一直都沒怎麽說話的她，此時整理了一下身上外套的衣領，這才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毯上發出悶響。
    “董事長……”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探究，
    紅唇間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之前這番安排根本不是為了放映室，而是打算借此機會進軍電器連鎖零售業？”
    她停頓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會議桌邊緣：
    “而且您還企圖通過開放映室來打響品牌知名度？”
    會議室裏一時安靜下來，
    藍裳正在整理文件的手微微一頓，悄悄抬眼看向兩人。
    餘曼薇繼續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解：
    “但您這樣事必躬親，帶著他們一步步走，不覺得太辛苦了嗎？”
    她向前傾身，手肘撐在桌麵上：“要我說，完全可以從大學或社會上招聘一批專業人才來負責這些項目。”
    李憨聞言輕笑出聲，他放鬆地靠向真皮座椅，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
    “聰明！”
    他讚賞地點點頭，眼角居然泛起了一絲細紋：
    “……不愧是國外名校畢業的高材生。”
    讚歎對方的同時，照耀進會議室的陽光照在他麵前的文件上折射出細碎光點。
    李憨長歎一口氣，聲音突然低沉下來：
    “哎，其實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李憨目光轉向窗外，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流：
    “……刀子他們對公司忠心耿耿，這點毋庸置疑。”
    他驀地轉回視線，與餘曼薇四目相對：
    “但弱點就是在眼界和格局上確實還有所欠缺。”
    話說到這裏時，他嗓音明顯有些沙啞。
    作為秘書的藍裳適時地遞上一杯熱茶，李憨道謝後抿了一口，繼續道：
    “至於能力嘛……”
    他無奈地聳聳肩：“也就是勉強及格的水平。
    所以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手把手地去教……”
    說到最後他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卻又透著堅定：
    “但是哪怕這樣，我也不會讓別人取代他們。
    因為在接下來的這幾十年社會必然會發展成利益至上、道德淪喪的地步。
    人才再好，若是心不在我這裏又有何用？
    我寧願自己辛苦點，親自去教那些人東西，慢慢將他們培養成左膀右臂，也不願意將心血交付給陌生人。
    哪怕，他們能力再強……
    這麽說，你能懂麽？”
    餘曼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突然，李憨坐直身體，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光芒：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這一刻他聲音變得極其嚴肅起來。
    “您請說。”餘曼薇立刻正色回應，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筆直。
    注意到李憨的表情變化，她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會議室裏的氣氛，頓時凝重了幾分。
    連藍裳停下手中的工作，屏息等待著……
    “星辰飲料那邊……”
    李憨一字一頓地問道，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茶杯：
    “從年前到年後的實際收益到底有多少？”
    餘曼薇微微蹙眉，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太陽穴，在心中快速計算著。
    片刻後，她抬起頭，聲音清晰而專業：
    “包括前三個月的生產準備期，到產品全部售罄為止，我們的星辰牌酸奶和益生菌奶係列，為公司帶來了九百八十七萬的淨利潤。”
    她頓了頓，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李憨麵前：
    “這是詳細的財務報表，所有數據都經過審計部門的核實。”
    李憨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著上麵的數字，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餘曼薇繼續補充道，語氣轉為謹慎：“不過需要說明的是，這樣的銷售成績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春節旺季。”
    她指了指報表上的銷售曲線圖：“您看，從臘月二十到正月十五這段時間，銷量幾乎是平時的三倍。”
    她將一縷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繼續分析：
    “……而像這樣的爆發式增長是不可持續的。
    根據市場部的預測，平日裏的銷量可能會回落到旺季的三分之一左右。”
    說到這裏，她反而露出輕鬆的笑容：
    “不過這樣反而正好，因為我們現有的生產線本來就無法滿足旺季的全部需求。”
    “等等，”
    李憨突然打斷她，眉頭再次皺起：“我記得年前不是從d國引進了兩條全新的乳製品自動化生產線嗎？”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文件上：“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投入使用？”
    聞言，餘曼薇的表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從公文包中又取出另一份文件：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匯報的問題。新生產線的安裝遇到了些技術難題……”
    李憨接過文件，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被雲層遮擋，會議室裏的光線頓時暗了幾分。
    “具體是什麽原因？”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為什麽沒有人及時向我匯報？”
    餘曼薇抿了抿嘴唇：“d國工程師在調試時發現，我們的廠房電力係統需要進行升級改造，否則新生產線根本無法全負荷運轉。”
    她翻開文件中的照片頁，指給李憨看道：
    “您看這裏，想要解決問題，恐怕我們工廠要申請安裝自己的變壓器才行。”
    見二人低頭交流，藍裳悄悄走到窗邊拉上了半幅窗簾，讓室內的光線更加柔和。
    “這件事必須立即解決，否則接下來肯定會影響我這邊現金流的使用。”
    李憨斬釘截鐵地說，手指在桌麵上敲出堅定的節奏：
    “餘經理，你之前就沒聯係電力公司？我要在兩周內看到變壓器安裝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