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市的天空陰沉沉的，
    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墜落下來。
    李憨站在臨時搭建的倉庫區邊緣，望著遠處公路上緩緩駛來的車隊，嘴角微微上揚。
    那是三十輛重型卡車排成一列，像一條鋼鐵長龍蜿蜒在破舊的公路上。
    每輛車上，都滿載著從大夏運來的各類生活物資。
    “李先生，您的效率真是令人驚歎。”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憨轉身，看到克羅夫正微笑著向他走來。
    這位俄羅斯高層此時穿著略顯陳舊的軍裝，金發中夾雜著銀絲，眼角的皺紋比上次見麵時又深了幾分。
    “克羅夫先生，這是很正常的，準時交貨是我們大夏商人的基本準則。”
    李憨笑著伸出手與對方握了握，能感覺到克羅夫手掌上的老繭和微微的顫抖
    ——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將軍，如今也被國家的困境折磨到疲憊不堪。
    克羅夫望著陸續駛入倉庫區的卡車，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渴望，等停穩後，他忙上去打開一輛往裏看去：
    “麵粉、白糖、食用油……還有藥品。
    上帝，這些東西在我們商店裏已經斷貨半個月了。”
    李憨沒有接話，隻是示意工人們開始卸貨。
    那些工人迅速行動起來，輪番打開卡車貨櫃，露出裏麵整齊碼放的物資。
    克羅夫迫不及待地走到一輛卡車旁，撕開一袋麵粉，用手指沾了些許放入口中，閉眼仔細品味著，仿佛那是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按照咱們的協議，十架伊爾96客機已經在斯科郊外的機場準備好了。”
    克羅夫低聲說道，眼睛卻仍盯著那些物資：“您的人隨時可以去接收。”
    李憨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份清單遞給克羅夫：
    “這是詳細的物資清單，請您過目。
    食用方麵，五百噸麵粉、兩百噸白糖、一百噸食用油，還特意送你們二十箱抗生素和各類基礎藥物。
    其它生活物資包括棉衣、棉被什麽的，共三十萬套，雖然不多，但起碼也夠讓你們有鬆口氣的時間。”
    克羅夫接過清單的手微微發抖，他快速瀏覽著，喉嚨滾動了一下：
    “這……這能解決我們至少三個月的供應問題。
    對了李，你先跟我來辦公室一下，後續的一些事情咱們也該談談了。”
    旋即兩人並肩走向倉庫辦公室，沿途經過那些正在卸貨的工人，李憨注意到克羅夫的目光始終無法從那些物資上移開，混合著感激與痛苦。
    這也是沒辦法！
    昔日強大的帝國居然在一昔間分崩離析，但凡對這個國家還有感情的，都很難接受目前這個結果。
    進入簡陋的辦公室後，克羅夫反身關上房門，突然深深歎了口氣。
    “李兄弟，我必須坦白……我們國家的情況比外界知道的還要糟糕。”
    克羅夫走過去倒了杯伏特加一飲而盡：
    “……西方的製裁切斷了我們幾乎所有的貿易渠道，國內生產幾乎停滯。
    斯科市商店目前貨架空空如也，人們排幾小時的隊隻為買到一塊麵包而已。”
    李憨靜靜聽著，給自己也倒了杯酒慢慢品嚐。
    酒精灼燒著喉嚨，他卻麵不改色：“……所以，您這是需要的更多？”
    克羅夫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苦笑：
    “您真的很敏銳。是的，我們……我需要更多物資。
    不是為政府，而是為了那些普通百姓。
    冬天已經來了，如果沒有足夠的食物和藥品……”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臉上滿是難受神色。
    “物資沒問題，那我能得到什麽回報？”
    李憨直截了當地問，商人本色顯露無遺：
    “客機交易是一回事，但更大規模的物資運輸需要更多的……激勵。”
    說到“激勵”兩字時，他臉上露出若有深意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向克羅夫。
    克羅夫沉默了片刻，然後壓低聲音：“軍械。我們有大量庫存的軍械可以交換。
    ——其中有各種槍械、大炮、彈藥、甚至裝甲車跟坦克都可以拿來換物資。”
    是的！
    毛子國目前僅剩的籌碼，恐怕也就是那些軍械了。
    李憨假裝思考，手指輕輕敲擊桌麵。
    事實上，他早已預料到這一提議，甚至為此準備了更進一步的計劃。
    “我需要考慮幾天……”
    他最終說道：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小事。”
    “好的……”
    克羅夫點點頭，示意理解對方的壓力……
    三天後，李憨再一次與克羅夫會麵。
    這次是在斯克市郊外的一處廢棄工廠，四周空曠無人，隻有呼嘯的風聲作伴。
    “我考慮過了……”
    李憨開門見山：“我們可以提供更多的物資，但卻想換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這話一出，克羅夫立馬警惕地看著他：“比如？”
    “圖160。”
    李憨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個名字，就仿佛隻是在討論一件普通商品。
    但聽到的克羅夫卻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連手中文件都掉落在了地上：“你瘋了嗎？那是戰略轟炸機！”
    李憨不慌不忙地撿起文件，輕輕撣去灰塵：
    “三架！配套的維護設備和足夠飛行200小時的燃料。我可以付出支撐你們斯科市一年的生存物資保障。”
    “不可能！”克羅夫幾乎是吼出來的：“上麵已經向米國人承諾過要銷毀那些飛機！如果被發現……“
    “誰會發現呢？”
    李憨反問：“你們已經銷毀了多少架？十二架？十四架？銷毀記錄上多寫三架又有誰會知道？”
    見他堅持，克羅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
    李憨耐心等待著，
    他知道對方正在權衡利弊——國家的信譽與無數民眾的生存，哪個更重要？
    “我不能答應這個……”
    克羅夫最終停下腳步，聲音都有些嘶啞：
    “即使我願意，也有太多眼睛盯著那些飛機，根本沒機會將它們弄出來。”
    聽到這個答案，李憨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被他給掩飾了過去。
    還是……做不到麽？
    那未免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