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
    藍裳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發顫，聽筒裏傳來的數字像一記悶雷砸在她耳畔。
    “李總您是說……他們兩個孩子？”藍裳聽見自己的聲音都有些變味，尾音更帶著難以置信的輕顫。
    “怎麽？不敢置信吧？剛得知時，就連我都被他們給震驚到了……”
    電話裏，李憨嗬嗬一笑似乎猜出了她的表情。
    旋即感歎道
    “現在的孩子，是真的不得了啊。說不定，將來混的要比咱們還好呢……”
    “對了，你那兒子也挺有意思的。當我問他媽媽叫什麽名字時，他個小狐狸居然說你叫什麽尚蘭蘭。
    幸虧我猜出了一些東西，沒相信他說的話……”
    “尚蘭蘭？藍裳？”李憨還在笑，話筒背景裏隱隱有硬物輕叩桌子的節奏聲
    “現在的小孩，是真的不得了啊……”
    “藍天。”藍裳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感歎，聲音輕得像飄在湯鍋上的油花
    “團團的大名叫藍天，是我給他取的。”
    這個承載著她全部希冀的名字，此刻在唇齒間仿佛泛起淡淡的鐵鏽味。
    苦澀，而又冰涼！
    可不是嘛！
    明明知道兒子就是電話那頭之人的孩子，可自己又偏偏不能夠說出來。
    這其間有多少苦澀，恐怕隻有當事人清楚。
    就像數年前在產科病房填出生證明時，護士再三確認"父親欄真的要空著嗎"！
    她手拿簽字筆、滿臉淚痕的在紙上洇開的墨跡，至今還留在那本綠色證件上。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
    藍裳隱約能聽見，李憨家中的古董座鍾滴答聲……
    ……
    “姓藍啊……”
    電話裏麵，李憨的歎息帶著若有所思的停頓，仿佛在咀嚼某些遙遠的回憶。
    藍裳忽然意識到，
    電話那端的人或許正望向落地窗外，目光穿過林立的高樓，在回憶著什麽。
    “對了老板，你聽說過【互聯網】這個詞嗎？”
    低頭沉默少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藍裳趕忙向著大哥大裏的李憨問道。
    “西裏咣當……”
    電話那頭，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淩亂的嘈雜音，仿佛有什麽東西被碰倒了。
    “互聯網？藍裳你是從哪聽說過這個詞的？”
    結果還沒等藍裳問問發生了什麽時，電話那頭李憨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
    ……
    沒錯！
    正如藍裳猜想的那般。
    此時，李憨正站在家中的落地窗前，一手握著大哥大，一手習慣性且又無意識地敲擊著紅木辦公桌麵。
    窗外是繁華的城市景觀，
    高樓大廈間車流如織。
    提到問話，藍裳微微猶豫了下還是回答道
    “這個問題麽……不瞞你李總，這個詞我是從藍天那孩子口中聽說的。就是不知道，您問這個幹嘛？”
    “吸……”
    李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隻是隨口下。”
    他隨口編了個理由，但思緒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
    互聯網！
    這個在1990年代初還鮮為人知的概念，一個幾歲的孩子怎麽會知道？
    除非……
    “藍秘書，你兒子……他平時都喜歡看什麽書？”
    李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隻是隨意的好奇。
    “這個嘛，”
    藍裳思考了一下“大部分是計算機和數學方麵的專業書籍，還有一些商業管理的內容。說實話，有些書連我都看不懂書名。他最近還讓我給他訂《華爾街日報》，說要看全球金融動態呢。”
    越聽，李憨越感覺自己的手心開始冒汗。
    不會吧？不會吧？
    這也太不尋常了。
    一個幾歲的孩子會對《華爾街日報》感興趣？
    除非……他體內住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就像自己的情況一模一樣。
    是的，根據李憨推測對方很可能也是個重生者。
    這點從之前他跟小團團對話時，那家夥接連的試探，似乎更加驗證了這點。
    就是不知道，對方是從哪一年重生來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李憨內心突然就激動了起來。
    確實，憑借著對未來三十年的了解，他這些年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商業帝國，但在內心深處，卻始終有一種難以跟人言說的孤獨。
    要知道這個世上，他是唯一知道未來走向的人。
    這等能力雖然令人羨慕，但何嚐不是一種枷鎖呢？
    似乎每天都有個聲音，在催促著他該怎麽做、怎麽做，深怕錯過每次機會。
    這不禁讓李憨產生了某種錯覺，似乎自己被什麽東西擺布成了傀儡一般。
    於是乎，內心隻會更加覺得孤獨起來……
    不過嘛……現在好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再次出現了個重生者，那對李憨來說將是莫大的欣喜……
    不過嘛，此事還需驗證！
    “李總？您還在聽嗎？”
    藍裳的聲音，將沉思的李憨拉回到了現實中。
    “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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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憨清了清嗓子
    “藍秘書，你兒子聽起來更像是個天才兒童。
    我女兒跟他關係不錯，兩人是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不要影響到他們的關係。”
    “那太好了！”藍裳驚喜地說，“藍天平時也沒什麽朋友，同齡的孩子都嫌他太過於老成，根本玩不到一起。
    現在好了，有大小姐在我就放心多了……”
    她話是這樣說，可隔著電話的李憨又哪裏看得到，藍裳那張絕美的麵容上，卻早已經苦成了一團……
    媽媽咪呀，這咋辦？
    兒子跟李家走的越近，豈不是越容易暴露？
    最關鍵的是，
    自家團團根本就不會聽話去隱瞞身份，這樣下去，真相被爆出來是遲早的事……
    ——當然，遠在家中的李憨可沒想那麽多。
    在閑聊幾句掛斷電話後，他便開始琢磨起來，要找個機會再見見小藍天。
    不為別的，他隻想弄清楚對方是不是重生者……
    ……
    “叮鈴鈴……”
    第二天一大早，李憨還沒起床呢，放在床頭櫃上的大哥大便響了起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將電話拿過來按下了接通鍵
    “喂，誰啊？這麽早打電話幹嘛？”
    帶著絲絲不滿的語氣，李憨沒好氣的問道。
    “李總，您要的那些人我給你帶回國了。要不要帶去滬上給您見一下？”
    電話裏麵，魏小刀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語氣中，滿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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