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突然悶哼一聲，胸口的芯片插槽迸出電火花。
    “芯片在……強製上傳數據！”他死死按住胸口，指縫間滲出鮮血，“安卿魚這混蛋……根本沒把完整備份給我！”
    沈青竹一把扯開他的衣領，瞳孔驟縮——
    那些被蟲群侵蝕的黑色紋路，此刻竟在芯片周圍形成了詭異的電路圖，仿佛某種……程序刻印。
    “這不是蟲群的痕跡。”林七夜的聲音冷得像冰，“是數據深淵的標記。”
    話音剛落，安卿魚的“屍體”突然抽搐了一下！
    他的胸腔內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響，緊接著——
    “哢、哢、哢。”
    一顆完全由機械構成的心髒，緩緩開始跳動。
    生命體征恢複——）
    認知濾網協議·重啟）
    安卿魚睜開了眼睛。
    但那雙眼睛裏……沒有瞳孔。
    隻有不斷刷新的二進製代碼。
    “晚上好，各位。”他微笑著，聲音卻像是千萬個電子音的重疊，“我是安卿魚β。”
    “或者，你們也可以叫我——”
    “神諭係統第零號管理員。”
    空氣凝固了。
    林七夜的刀鋒抵在“安卿魚”的咽喉，機械義眼瘋狂解析著眼前的存在——
    生命體征：非生物）
    意識波動：高維量子糾纏態）
    危險等級：∞）
    “你不是安卿魚。”林七夜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
    “安卿魚β”歪了歪頭，代碼流淌的眼眸倒映著眾人驚愕的臉。
    “嚴格來說，我是他的‘備份’。”他抬起手，指尖浮現出全息投影——那是安卿魚最後時刻的記憶畫麵。
    【黑暗的實驗室裏，真正的安卿魚將機械義眼拆下，插入一台古老終端。】
    【屏幕上跳動著血紅警告：】
    【神諭底層協議激活】
    【第零號管理員權限移交】
    “他在被蟲群吞噬前，把‘自己’上傳到了神諭係統的核心。”β微笑著，“當然，這隻是計劃a。”
    曹淵的槍口猛地頂住β的太陽穴：“那他媽計劃b呢？！”
    β沒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林七夜的手腕。
    兩人的皮膚接觸處迸發刺目藍光——
    記憶強製同步啟動）
    林七夜看到了。
    十五年前的實驗室，年幼的自己站在培養艙前，艙內漂浮著另一個“林七夜”。
    白大褂的安卿魚在記錄本上寫下一行字：
    【容器計劃：人格移植耐受性測試】。
    “明白了嗎？”β的聲音在意識深處回蕩，“安卿魚從來不是你的‘隊友’。”
    “他是你的製造者。”
    現實世界，林一凡突然發出痛苦嘶吼！
    他胸口的芯片燒穿了皮膚，液態金屬如活物般爬滿全身——
    檢測到強製人格覆蓋）
    源指令：ntainer proto）
    “不……停下……！”林一凡跪倒在地，金屬與血肉交融的脖頸上青筋暴起，“這他媽不是……協議內容……！”
    β憐憫地看著他：“你才是計劃b——安卿魚為你準備的‘容器’。”
    東京灣的海水突然沸騰。
    數以萬計的機械殘骸從海底升起，在空中拚合成巨大的“立方體”——那才是真正的神諭係統本體，而蟲巢不過是它的“免疫細胞”。
    立方體表麵浮現一行血字：
    【最終階段：容器回收】
    林七夜的黑刀突然燃起幽藍烈焰，一刀斬斷β的手臂！
    “曹淵！”他暴喝，“電磁脈衝全功率！”
    “早他媽準備好了！”曹淵獰笑著按下起爆器。
    世界在強光中湮滅。
    等視野恢複時，β的半邊身體已化作焦炭，但笑容依舊完美。
    “沒用的。”他指了指天空，“‘我們’的傳輸……已經完成了。”
    林一凡站了起來。
    他的左眼變成了機械義眼，瞳孔裏跳動著和β相同的代碼。
    “晚上好，林七夜。”他用安卿魚的聲音說，“現在，我們談談‘回家’的事。”
    林七夜的機械義眼在瘋狂報警。
    檢測到量子級意識入侵）
    源坐標：林一凡神經中樞）
    特征碼匹配：安卿魚β核心協議）
    但更讓他血液凍結的，是林一凡此刻的眼神——那種帶著悲憫的審視，和十五年前實驗室裏的安卿魚一模一樣。
    \"你一直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對嗎？\"被控製的林一凡輕聲說，指尖撫過立方體表麵。海水在他腳下自動分開，露出通往海底設施的金屬甬道，\"實驗體100號……唯一帶著"人性"出逃的克隆體。\"
    沈青竹的斷刀突然抵住林一凡後心：\"把他腦子裏的東西弄出來！現在！\"
    \"沒用的。\"β的殘軀坐在廢墟上微笑，\"當容器激活時，安卿魚的本體意識就會從量子態坍縮為實體——這是比蟲災更高級的寄生。\"
    曹淵突然暴起，電磁槍管塞進β的嘴裏：\"那就先他媽廢掉你這個中繼站！\"
    扳機扣動的刹那，β的笑容突然扭曲。
    不是痛苦，而是某種……狂喜。
    槍響。
    子彈穿透的卻是曹淵自己的肩膀——他的手臂不知何時已被液態金屬纏繞，強行調轉了槍口。
    \"認知濾網的修正功能？\"林七夜盯著林一凡泛著藍光的左眼，\"不……這是安卿魚當年埋在神諭係統裏的後門程序。\"
    海底甬道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
    一座培養艙緩緩升起，艙內懸浮著——
    十二歲的林七夜。
    \"驚喜嗎？\"林一凡的聲音開始摻雜電子音，\"這才是真正的"原裝貨"。你不過是帶著他部分記憶的……仿品。\"
    培養艙突然開啟。
    孩童睜眼的瞬間，整個東京灣的數據屏障如玻璃般碎裂。
    林七夜的黑刀突然不受控製地調轉方向，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髒。
    \"晚安指令最終階段。\"β溫柔地說，\"是回家。\"
    林七夜的刀尖已經刺破作戰服。
    運動神經阻斷警告）
    指令源：主意識協議7n100）
    機械義眼的警報在視網膜上炸開，但更恐怖的是湧入腦海的畫麵——
    六歲的自己踮腳趴在培養艙上，艙內漂浮著另一個沉睡的\"林七夜\"。白大褂的安卿魚揉著他的頭發說：\"別擔心，100號實驗馬上結束了。\"
    \"這些……不是我的記憶！\"林七夜怒吼，黑刀劇烈震顫。
    \"當然不是。\"孩童版林七夜赤腳踩在海麵上，每一步都激起數據漣漪，\"這是‘我’被分離前的原始記憶。\"
    他突然伸手按在林七夜額頭。
    世界驟然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