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平歌盯著那張足有城門大小的羊皮發票，眼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著。
    這張發票不僅尺寸驚人，材質更是詭異——用真正的地獄山羊皮製成，邊緣還帶著幾根沒剃幹淨的黑色卷毛，在風中微微顫動。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技術員小王仰著脖子，像看摩天大樓一樣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型發票。
    他手裏拿著激光測距儀，聲音發顫：\"長、長官，這張發票展開麵積達到36平方米，創下吉尼斯世界紀錄都綽綽有餘...\"
    燃燒的硫磺色字體在夕陽下格外刺眼，最下方甚至還有一行會跳動的小字：【本次服務含13地獄增值稅，根據《地獄商業法典》第666條規定開具】。
    紹平歌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自己不要當場罵街。
    作為上京市特殊事件處理局的負責人，他見過各種離奇的事，但被地獄開發票還是頭一遭。
    \"長官......\"技術員咽了口唾沫，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自己製服下擺，\"這玩意兒......能報銷嗎？財務處那群老古板看到這個，怕不是要當場心梗...\"
    紹平歌還沒開口，一陣陰風突然卷過，發票上的火焰文字猛地躥高半米，嚇得小王往後跳了三步。
    火焰中浮現出一張精致如瓷娃娃般的麵孔——地獄女帝的q版頭像正衝他們眨眼。
    【溫馨提示：本發票支持地獄銀行轉賬、靈魂抵押或等價黃金支付，逾期未付將收取每日3的滯納金，並有可能觸發債務追討條款哦~】
    最後那個波浪號讓紹平歌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摸出手機，翻到通訊錄裏那個標注著\"討債鬼\"的號碼，猶豫再三還是撥了出去。
    與此同時，地獄邊境，熔岩湖畔。
    林一凡正悠閑地泡在岩漿裏，隻露出半個腦袋。
    他身旁漂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杯冒著氣泡的黑色飲料，插著小傘的吸管時不時自動湊到他嘴邊。
    \"主人，您這樣會泡皺的。\"岸邊，銀發紅瞳的女帝蹲在熔岩與岩石的交界處，手持一支鑲嵌著骷髏頭的判官筆，正在虛空中記著賬。
    她每寫一個字，空中就會浮現出燃燒的數字。
    \"火焰惡魔工時費三千金幣，石像鬼電網租賃費八百，情報費...\"
    女帝的呆毛隨著她歪頭的動作輕輕晃動，\"主人，我們這次是不是收費太低了？\"
    \"打個折。\"林一凡突然從岩漿裏坐起來，赤紅的液體順著他肌肉線條滑落，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化作縷縷青煙。
    \"啊？\"女帝的呆毛猛地翹起，像根天線，\"主人，我們地獄從來不打折！打折是對魔鬼職業尊嚴的侮辱！\"
    林一凡遊到岸邊，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因為下次我要他們付雙倍。\"
    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人類有個詞叫"放長線釣大魚"，上京市可是有錢的地方。\"
    女帝眨巴著大眼睛，突然恍然大悟：\"主人是說，先讓他們嚐到甜頭，等依賴我們的服務後...\"
    她興奮地在空中畫了個圈，\"再漲價！不愧是主人！\"
    林一凡從岩漿中走出，身上瞬間覆蓋了一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
    他打了個響指，岩漿湖對岸正在打架的三頭犬黑妞和黑刺立刻乖乖坐好。
    \"另外，\"他整理著袖口，狀似隨意地說，\"快要到新年了，這回我們都去人間過新年。\"
    女帝正在空中記賬的手突然僵住，判官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主、主人，您說的"我們"是...\"她聲音越來越小，\"所有的惡魔嗎？\"
    \"當然。\"林一凡露出一個在女帝看來堪稱恐怖的笑容，\"地獄全員，帶薪休假。\"
    與此同時，上京市特殊事件處理局的地下指揮中心，紹平歌正對著電話怒吼：\"什麽叫"友情價"？你們管這叫友情價？！上次那個"小小"的惡魔暴動，你們開的發票差點砸穿我們辦公樓屋頂！\"
    電話那頭傳來林一凡懶洋洋的聲音：\"紹長官，您這麽說就見外了。要不是我們及時出手，現在上京市已經變成第二個龐貝了。\"
    紹平歌捏著鼻梁，餘光瞥見監控屏幕上閃爍的紅點——那是分布在城市外各處的神秘生物能量反應。
    五個克萊因境的怪物，隨便哪一個失控都能造成災難性後果。
    而局裏最精銳的小隊，現在還在醫院裏治療被地獄增值稅嚇出來的心律不齊。
    \"...我需要你們再出一次外勤。\"紹平歌幾乎是咬著牙說，\"但這次，我要一個固定總價合同，不！許！再！有！附！加！費！\"
    電話那頭傳來林一凡愉快的笑聲：\"沒問題，不過...\"背景音裏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惡魔嚎叫，\"今年地獄全員要去上京市過年，住宿和夥食就麻煩您安排了~\"
    紹平歌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技術員小王戰戰兢兢地問：\"長官...您的血壓...\"
    \"閉嘴。\"紹平歌麵無表情地說，\"去給我聯係香燭店，訂一萬根上等供香。\"
    而此時的地獄邊境，女帝正拿著擴音器站在熔岩瀑布上宣布新年計劃，下方是沸騰的惡魔海洋。
    \"注意！人間旅行守則第一條：不許隨便嚇唬人類！第二條：吃東西要付錢！第三條...\"她看了眼小抄，\"不許在人類麵前提增值稅的事！違者罰洗岩漿澡一百年！\"
    惡魔群中響起一片失望的噓聲。
    林一凡靠在王座上，望著頭頂模擬出的人間星空，嘴角含笑：\"上京市的新年，一定會很熱鬧...\"
    紹平歌掛斷與林一凡那通令人血壓飆升的電話後，辦公室的紅色專線突然響起。
    \"喂？\"他抓起聽筒，聲音裏還帶著剛才的怒意。
    \"紹指揮官，\"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被電子處理過的聲音，\""雛鷹"最後階段的考核地點定在帕米爾高原，72小時後開始。\"
    紹平歌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那裏現在可是零下四十度！而且——\"
    \"氣象部門監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對方打斷他，\"最高層認為需要測試他們在極端超自然環境下的作戰能力。簡報已發送至你的加密終端。\"
    電話哢噠一聲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