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剛踏上烏托邦地麵，一陣電流般的騷動就傳遍了整座城市。
    \"是會長！會長回來了！\"
    這聲呼喊像投入靜水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林一凡看見遠處拱廊下正在喝咖啡的老人突然打翻了杯子，液體在低重力環境中形成漂浮的琥珀色球體；
    幾個正在玩全息跳房子遊戲的孩子同時轉頭，他們手中的光子玩具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每次回來都這樣。\"紀念無奈地聳聳肩，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隨手摘下墨鏡，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最先衝過來的幾個少女發出誇張的尖叫。
    人群從四麵八方湧來。
    穿著實驗室白大褂的研究員們連防護服都來不及脫，身上還帶著低溫實驗室的寒霜；
    餐廳廚師舉著還在滴醬料的料理勺；
    甚至有位老太太坐著反重力輪椅，在人群中靈活地穿梭。
    \"會長！新培育的海藻開花了！\"
    \"紀念大人！b區的孩子們想請您去看畢業演出！\"
    \"會長！我做出了您要的蛋糕配方！\"
    聲浪幾乎要把穹頂掀翻。
    林一凡注意到，每個人的眼睛裏都閃爍著近乎狂熱的崇拜光芒。
    有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拚命往前擠，手裏舉著一幅畫——畫上的紀念被畫成了帶光環的天使模樣。
    紀念熟練地應對著人潮。
    她接過小女孩的畫作仔細欣賞，順手變出一串像素構成的星星別在小姑娘衣領上，並在畫作上簽下了名字。
    對研究員點點頭表示晚點去實驗室。
    又向廚師豎起大拇指。
    她甚至記得住每個人的名字，時不時蹦出一兩句親切的問候。
    \"張奶奶，關節炎好點了嗎？\"
    \"小麗莎，上次教你的鋼琴曲練得如何？\"
    \"老王，你妻子預產期是下周對吧？\"
    林一凡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在海上吊兒郎當的女人，此刻舉手投足間竟透著王者風範。
    她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黑色風衣，在烏托邦的特殊光照下顯現出暗紋——那是用納米線繡成的城市全景圖。
    突然，紀念躍上廣場中央的噴泉台。
    水流自動避開她的靴子，形成一圈晶瑩的屏障。
    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整座城市瞬間安靜下來，連正在運行的機械都降低了噪音。
    \"我帶了新朋友來。\"她的聲音通過水幕放大，在城市每個角落回響，\"今晚八點，中央廣場，老規矩——\"
    \"無限量海鮮燒烤派對！\"人群異口同聲地接話，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無數全息彩帶從建築縫隙中噴出，在防護罩內形成絢爛的光雨。
    紀念跳下噴泉時，一個留著莫西幹頭的少年擠到最前麵。
    他緊張地遞上一個金屬盒：\"會、會長，這是我用報廢的潛水器零件做的...\"
    盒子裏是個精巧的城市微縮模型，連最底層的科研區都分毫畢現。
    紀念的表情突然柔軟下來，她輕輕擁抱了少年：\"這正是烏托邦存在的意義。\"
    林一凡突然注意到，在人群邊緣站著幾個沉默的身影。
    他們穿著統一的銀灰色製服，胸前別著上邪會的徽章，與其他居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當紀念看向那個方向時，他們整齊地行了個古怪的禮——右手按在左胸，然後劃出一個∞符號。
    紀念微微頷首作為回應，隨即被歡呼的人群再次淹沒。
    林一凡跟著紀念穿過熙攘的人群，靴底踏在透明的街道上，每一步都會激起微弱的藍色光暈。
    這座不夜城的居民們行色匆匆卻麵帶笑容，他們身上的服飾融合了未來科技與複古風格——
    有人穿著全息投影長袍，流光溢彩的圖案隨著步伐變換；
    也有人套著老式工裝褲，但膝蓋處鑲嵌著精密的儀表盤。
    \"會長大人！\"一聲帶著北歐口音的呼喚從右側傳來。
    三位金發女郎從機械維修店衝出來，她們穿著工裝背帶褲——如果那能稱之為褲子的話。
    背帶勉強掛住堪堪遮住臀部的短褲，上身隻有兩條交叉的金屬鏈子固定著幾片象征性的布料。
    隨著她們蹦跳著揮手，胸前那點可憐的布料根本擋不住波濤洶湧。
    曹淵手裏的能量飲料罐\"哢嚓\"一聲被捏扁了。
    胖胖的鼻血直接噴了出來，被衛冬嫌棄地躲開。
    \"注意形象。\"林七夜輕咳一聲，餘光卻瞥見莫妮卡和女帝同時眯起了眼睛。
    莫妮卡今天穿著暗紅色皮甲，每一處曲線都像是用魔鬼的尺規精心丈量過；
    女帝則是一襲玄色長袍，看似保守的剪裁卻在走動時若隱若現地露出修長的腿線——
    這兩位來自地獄的尤物，此刻正用看螻蟻的眼神打量著那群金發女郎。
    紀念壞笑著用手肘捅了捅林一凡：\"怎麽樣？我們烏托邦的姑娘們，不錯吧？\"
    沒等林一凡回答，女帝突然上前半步，黑色高跟鞋\"哢\"地踩在地麵。
    霎時間，所有燈光都詭異地暗了一瞬，仿佛整座城市都為之一顫。
    那幾個金發女郎突然噤若寒蟬，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該去上層了。\"女帝的聲音像冰刀刮過玻璃。
    眾人來到中央圓盤前。
    這座直徑超過二十米的石製平台懸浮在光柱中，表麵鐫刻著複雜的星圖紋路。
    圓盤中央的紀念雕像意氣風發，石雕的衣袂仿佛真的在海風中飛揚，連發絲都雕刻得纖毫畢現。
    \"嘖。\"莫妮卡突然化作一團黑霧，鐮刀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線。
    石屑紛飛間，雕像的麵容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原本張揚的表情變成了含情脈脈的仰視，而雕像的視線盡頭，赫然多出了一個負手而立的林一凡側影。
    \"莫妮卡！\"林一凡皺眉，但嘴角卻不受控製地揚了揚。
    紀念盯著被篡改的雕像，突然大笑出聲：\"有意思！我喜歡這個版本！\"
    她打了個響指，雕像底座突然展開全息投影，將修改後的版本同步到城市各個角落的顯示屏上。
    墨綠色鎖鏈開始發出嗡鳴，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
    圓盤震動起來，邊緣升起半透明的能量屏障。
    隨著高度上升，工廠層的全景逐漸展現在眾人眼前——
    數以千計的納米機械臂正在組裝精密儀器，液態金屬在特製管道中如血液般流淌。
    更遠處，整片區域被改造成了海底農場，發光的海藻形成連綿的紫色波浪。
    \"接下來是居住層。\"紀念靠在欄杆上，夜風吹亂她的紅發，\"準備好見識真正的烏托邦了嗎？\"
    圓盤突然加速，穿過一層彩虹色的能量膜。
    刹那間，萬丈光芒傾瀉而下——他們仿佛闖入了銀河中心，無數懸浮住宅如同星辰般環繞著中央光柱，全息極光在頭頂流轉，街道上飄浮著會唱歌的水母燈籠。
    林一凡的瞳孔微微擴大，他看見有孩子騎著機械海豚從窗前掠過，看見老人在空中花園下全息象棋，看見戀人們在倒懸的噴泉下接吻——
    這是座違背了一切物理常識的夢幻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