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不再多言。
    濃鬱的、象征著衰敗與終結的腐朽灰霧自他掌心翻湧而出，迅速凝聚成一杆造型古樸、通體纏繞著不祥氣息的灰色長矛。
    矛尖精準地對準了洛基的心髒。
    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嗬嗬……哈哈哈哈……”
    生命力急速流逝的洛基，卻發出斷續而沙啞的冷笑。
    “你真以為……殺了我，一切就結束了？
    不會的……你們……很快……就會來陪我……”
    他還想用最後的言語播撒猜疑與恐懼，但林一凡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話音未落，那杆灰色長矛便已化作一道死亡灰線，無聲無息地破空而出，精準而冷酷地洞穿了洛基的心髒！
    洛基身軀猛地一顫，眼中最後的神采試圖凝聚，調動那與生俱來的詭計神力做最後。
    然而，林一凡的響指與司小南同時發動的、專門針對他的規則幹擾，如同最堅固的枷鎖，將他最後的掙紮死死壓滅！
    “呃……”
    從心髒被洞穿處開始，一種肉眼可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腐朽迅速蔓延開來。
    洛基的神軀如同被抽幹了所有水分與生命，皮膚以驚人的速度變得幹枯、皸裂，布滿了深褐色的屍斑和褶皺。
    仿佛一截在沙漠中風化了千年的枯木，又像是被遺棄在角落、覆蓋著厚厚黴斑的腐朽皮革。
    他的身體正變得醜陋、惡心，散發出一種靈魂腐爛的惡臭。
    他瞪大的眼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驚恐與絕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變得何等不堪，卻連一絲聲音都無法發出。
    這一刻，尊貴狡詐的詭計之神，與那些腐爛在“人圈”臭水溝裏、渾身爬滿蛆蟲的老鼠，似乎並無區別。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腐朽蔓延至全身。
    至此，詭計之神洛基，神格崩碎，神魂湮滅，徹底死亡。
    “洛基死了。”
    林一凡平靜地宣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屬於洛基的那份“詭計”概念已然剝離，正流入自己體內，這是做不了假的終極死亡。
    話音落下的瞬間，旁邊的司小南仿佛一直被緊繃的弦驟然斷裂，身體一軟，就要無力地跌坐在地。
    林一凡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小南，沒事吧？”
    司小南麵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
    她與洛基簽訂的主仆契約，在主人死亡的刹那，引發了凶猛的反噬。
    一股撕裂靈魂般的痛楚從靈魂深處襲來！
    但就在這關鍵時刻，一縷溫潤祥和、蘊含著無上造化之力的先天真氣自她心脈湧出。
    同時，一層由無數跳動像素方塊構成的透明薄膜牢牢護住了她的靈魂本源。
    那真氣乃是西王母所贈的保命之物，而那像素隔膜，則是紀念的手筆。
    她曾深入研究過古神教會的靈魂契約，早有準備。
    兩股力量合力，勉強將最致命的反噬衝擊隔斷。
    但即便如此，靈魂層麵的震蕩依舊讓司小南精神受創，虛弱不堪。
    “沒…沒事……”她靠在林一凡臂彎裏，緩緩搖頭，目光有些失神地望向阿斯加德不再清澈的天空。
    良久，才長長地、仿佛卸下萬鈞重擔般吐出一口濁氣。
    “我隻是……感覺有些不真實……這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另一邊，冷軒默默擦拭著手中仍在發燙的狙擊槍管，依舊保持著沉默。
    但他那緊攥的、指節都有些發白的拳頭，卻暴露了內心遠非表麵那般平靜。
    大仇得報，帶來的並非狂喜，而是一種複雜的、需要時間沉澱的空茫。
    “怎麽樣，老曹！小爺我剛才帥不帥？那一手萬物繳械！”百裏胖胖已經興奮地湊到曹淵身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曹淵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指的是用火魔瓶裝滿‘金汁’倒在洛基身上的話……我不好評價。”
    “呸！誰跟你說那個了！我說的是用萬物繳械把他那破權杖奪過來那一下！
    你沒看見，洛基那小子當時眼睛都直了，整個人都懵了！哈哈哈！”百裏胖胖得意地叉腰大笑。
    眾人沉浸在勝利的興奮與議論中。
    而安卿魚則早已默默蹲到了那具迅速失去所有神性光澤、變得如同枯木般的屍體旁。
    眼神專注得像是在欣賞一件絕世藝術品。
    他熟練地取出無菌手術刀、試管和各種采集工具，開始了極其專業的樣本收集工作。
    這可是第一具真正意義上的神明屍體樣本，其研究價值無可估量，必須好好保存。
    林一凡沒有沉浸在勝利中片刻停歇。
    他的感知早已擴散開去，清晰地捕捉到，在阿斯加德的另一端，那幾具滅城山屍仍在不知疲倦地瘋狂戰鬥，轟鳴聲隱隱傳來。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阿雅，言簡意賅“阿雅，去阿斯加德。”
    “帶上我。”
    司小南已經勉強穩住身形，她攤開掌心，那裏靜靜躺著兩枚散發著奇異幽香的黑色丹藥。
    其中一枚表麵覆蓋著一層不斷跳動的像素隔離層，此刻已經被腐蝕了一小部分。
    她當時獻給洛基的兩枚丹藥，一枚是致命的毒丹，另一枚卻是真正的永生丹。
    為了不讓洛基在毒發前有機會消化永生丹，她在真丹外麵也設置了隔離層。
    “我要把丹藥交還給大夏神。”司小南的語氣堅定。
    “可以。”林一凡點頭，“正好王母娘娘也已親臨，你可以親手交還給她。”
    “林一凡！也帶上我們！”百裏胖胖立刻喊道，勾住曹淵和旁邊安卿魚的肩膀，
    “咱們夜幕小隊，也該真正匯合了！你可一直都是我們的一員啊！這種時候怎麽能缺席！”
    林一凡看著眼前這群夥伴，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點了點頭“好。”
    啪！
    一個清脆的響指響起。
    一道巨大無比、結構繁複精密、邊緣躍動著暗紫色電弧的空間法陣驟然在眾人腳下展開！
    光芒瞬間吞沒了所有人的身影。
    一陣短暫的天旋地轉之後，眾人已然消失在原地。
    隻留下這片彌漫著淡淡腐朽氣息、宣告著一位神明隕落的寂靜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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