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終末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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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表腐朽的灰暗枝幹,與象征新生的翠綠藤蔓相互纏繞,如同兩條癲狂的太古巨龍,悍然刺穿了阿斯加德那本就支離破碎的天穹!
    空間的界限在這一刻變得模糊而脆弱。
    站立在劇烈震顫的大地上,烏爾德能清晰地透過巨樹撕裂的天穹裂縫,窺見到其他國度的景象。
    她看到冥界赫爾海姆那永寂的黑暗荒原,亡魂在腐朽的枝幹陰影下發出無聲的哀嚎。
    看到精靈之國亞爾夫海姆的璀璨森林,正被新生的翠綠藤蔓溫柔又強製地纏繞、連接。
    看到矮人國度那熾熱的熔岩山脈,被巨大的樹根強行貫穿、穩固。
    甚至能瞥見巨人國度約頓海姆的冰封王座,以及人圈米德加爾特那陷入瘋狂與混亂的都市……
    六大國度,如同被強行串起的珍珠,在這株新生的、詭異而強大的“世界樹”枝幹連接下,形成了一個扭曲而統一的整體。
    原本獨立的世界壁壘此刻薄如蟬翼,整個北歐神話體係的根基,正在被暴力地重構!
    而那道屹立於樹巔、同時散發著創世光輝與滅世氣息的身影,則冷漠地俯視著這由他親手推動的劇變。
    仿佛一位正在調整自己作品的……神上之神。
    身下的雙生巨樹仿佛成為了他肢體的自然延伸,操控它們就如同操控自己的手臂一般自如。
    心念微動間,磅礴的腐朽之力便順著灰暗的枝幹洶湧而出,精準地注入那些天穹裂縫中仍在蠕動的猩紅巨眼。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腐肉上,被腐朽之力侵蝕的巨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潰爛、發黑,最終化作粘稠的汙血滴落。
    隨之而來的,是海量精純的“神秘”因子如同決堤的洪流,反哺回他的體內,帶來力量充盈的快感。
    啪!
    一個清脆的響指響起,無數詭異惡毒的詛咒如同瘟疫般擴散開來。
    然而那些足以讓神明癲狂的克蘇魯汙染,在觸及他周身縈繞的灰霧時,卻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未能激起半分漣漪。
    這一切的根源,在於奧丁為了催生雙生樹,竟將北歐神係的本源核心融入了樹中。
    如今,巨樹易主,這份龐大的本源,連同它對汙染的天然抗性,或許更應稱之為“歸屬權”,自然也一並落入了他的掌控。
    惡魔的體質與世界的本源在他身上形成了某種悖論般的和諧,使得這外來的汙染再也無法侵蝕他分毫。
    “為什麽?!為什麽你能免疫吾主的汙染!”
    奧丁的口中傳出尖銳到變形的蟲鳴,那蠕蟲複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難以置信的情緒。
    他急了,或者說,與他深度融合的那位黑山羊意誌,急了!
    祂們的汙染無往不利,侵蝕了無數世界,祂無法想象,竟存在能完全免疫這種侵蝕的存在!
    此惡魔,是克蘇魯的天然克星!
    奧丁眼眸圓瞪,無邊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
    他腦中那個屬於黑山羊的意誌在瘋狂尖嘯,催促他必須立刻、馬上徹底毀滅這個變數!
    即便沒有這催促,奧丁也絕不會放過對方。
    他萬萬沒想到,這惡魔不僅能融合那珍貴的樹種,而且融合得如此完美,仿佛那本就是為他而生!
    這雙生樹,本是他與克蘇魯談判的最大籌碼,上麵銘刻著他的靈魂印記。
    他原計劃以此向黑山羊換取更多的力量與知識,卻沒想到一番謀劃,最終竟為他人做了嫁衣!
    在惡魔融合樹苗的瞬間,他辛苦銘刻的印記就如同雪遇驕陽,煙消雲散,那種感覺,就像小偷在主人家裏被當場抓獲,充滿了屈辱與無力。
    所幸,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隻要殺了這個惡魔,將他的靈魂煉化,重新提煉出樹種,那麽所有的損失都能彌補,計劃仍可繼續!
    奧丁眼中的貪婪與殺意再無絲毫掩飾,至高神境的威壓凝聚成一柄無形卻足以刺穿世界的長槍,鎖定了樹巔的身影。
    感受到這恐怖的殺意,阿雅和托斯毫不猶豫,光與暗的神力交織,瞬間在湖麵上空展開層層疊疊、共計三十三重的神聖法陣,構築起堅實的防線。
    就在這時,一根翠綠而柔韌的巨樹枝杈,順著湖麵的空間裂縫悄然伸出,如同擁有生命般,蜿蜒著來到怔怔望著一切的布拉基麵前。
    樹枝輕輕搖曳,一個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直接響徹在布拉基的心底“布拉基,你還在等什麽?動手!”
    這聲音正是來自樹巔的惡魔!
    雙生樹中融入了阿斯加德的神係本源,而這本源又與每一位阿斯加德神明緊密相連。
    此刻,這雙生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擴音器和精準的傳聲筒,能將布拉基的聲音,直接送入每一位同胞的靈魂最深處!
    放眼望去,眾神已然徹底瘋狂。
    他的好友瓦利,身上爬滿了扭曲的藤蔓與猩紅的花朵,已經發不出任何人聲。
    隻有那雙被蟲群占據的眼眸最深處,還殘存著一絲微弱的、令人心碎的祈求。
    “布拉基。”
    林七夜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決絕。
    他將一個裝飾著血色寶石、盛著半杯琥珀色酒液的金色聖杯【王之聖杯】朝著布拉基拋來。
    布拉基伸手,穩穩接住這沉甸甸的聖杯。
    目光掃過戰場,曾經的摯友,曾經的同伴,如今全都變成了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在用最後一絲清醒祈求著解脫。
    布拉基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所有的猶豫與痛苦都已化為堅定。
    他抱緊了手中的七弦琴。
    灰白的餘燼仍在無聲飄落,他輕輕倚靠在身旁那翠綠而溫暖的枝幹上,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撥動了琴弦。
    空靈而哀婉的琴聲響起,他啟唇,古老的安魂曲調在破碎的湖泊旁回蕩開來。
    那歌聲不像是戰歌,更像是父母安撫嬰孩的搖籃曲,卻又蘊含著無法化開的淡淡哀傷,仿佛在向一個時代告別。
    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整個世界那令人瘋狂的嘶鳴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那一道清澈而溫柔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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