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西夏人的鐵鷂子

字數:5295   加入書籤

A+A-


    烈日下,黃沙漫天。
    主帥耶律元宜身披戰甲,胯下烏騅馬鬃毛在烈日下泛著油亮光澤。
    他身後,上萬女真精兵如黑色洪流般綿延數裏,戰馬踏起的塵土與灼熱的空氣交融,形成一片翻滾的金色迷霧。
    鐵甲在烈日下折射出千萬道冷光,刀槍林立如密林,每一片鱗甲縫隙間都滲出嗜血的殺意。
    “沒想到,我會有親自帶兵攻滅西夏的一日。”
    “哈哈哈哈……”
    耶律元宜心情極度亢奮。
    他並非女真人。
    本名阿列,一名移特輦,本姓耶律氏。
    他的父親耶律慎思是遼國將領,投降金國後賜姓完顏氏。
    耶律元宜從護衛做起,曆任甌裏本群牧使、武庫署令、符寶郎,並在完顏亮稱帝後擔任兵部尚書。
    而這一回完顏亮派他作為攻滅西夏的主帥,足以看出對他的信任和倚重。
    “報——!”
    一名傳令騎兵疾馳而來。
    馬蹄在龜裂的土地上濺起火星。
    他猛地勒住韁繩,戰馬前蹄高高揚起,嘶鳴聲撕裂長空。
    士兵翻身跪地。
    “啟稟主帥,敵先鋒營已潰敗!殘部四散逃竄,是否追擊?”
    “嗬……”
    耶律元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目光如鷹隼般掠過遠處潰逃的西夏殘兵。
    他抬手輕撫腰間雕龍戰刀,刀柄上的寶石在烈日下灼灼生輝:“不必了,興慶府近在咫尺,本帥要的可不是零星首級。”
    他轉身望向身後黑壓壓的騎兵陣列,聲如洪鍾
    “傳令全軍——直取興慶府城!”
    “遵命!”
    傳令兵翻身上馬,馬蹄聲如暴雨般席卷而去。
    頃刻間,軍令聲此起彼伏,女真騎兵的呐喊聲震天動地。
    “拿下西夏!”
    “拿下西夏!”
    耶律元宜高舉戰刀,刀鋒直指天際。
    “出發。”
    萬餘戰馬同時揚蹄,大地為之震顫。黃沙被馬蹄掀起數十丈高,鐵甲碰撞聲、戰馬嘶鳴聲、士兵吼叫聲交織成死亡的交響曲。
    烈日將這支鐵騎映照得猶如天神下凡,旌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每一道旗紋都浸染著不可一世的野心。
    不足十裏之遙,
    很快的,
    當金國鐵騎在興慶府城五百步外勒馬停駐時,漫天黃沙仍未散盡。
    耶律元宜眯眼凝視著這座西夏國都。
    城牆斑駁如垂暮老者,卻仍倔強地矗立在烈日下。
    曾經扛住了宋人和遼人的戰爭。
    但是……
    “這一回,本帥一定拿下。”
    耶律元宜自信滿滿。
    你問他憑什麽這麽自信?
    當然是因為他手上的軍隊了,是那兩萬名被法海大師用佛門神通強行提升的精兵,這一路來才能連續殺穿西夏軍隊,攻無不勝,戰無不克。
    “快,快!”
    “弓箭手準備。”
    “金賊來了,金賊來了。”
    城頭旌旗淩亂,守軍如螻蟻般來回奔走,而城樓上那道龍袍的身影,正是西夏皇帝李仁孝。
    兩軍對峙。
    耶律元宜的嘴角笑意更濃。
    他深知,這座城池已是垂死掙紮。
    而李仁孝登城鼓舞士氣,分明是絕望中的最後儀仗。
    城樓上。
    “可惡的金賊,欺我太甚。”
    李仁孝死死攥住城牆。
    他望著城外黑壓壓的敵軍,掌心被石磚硌出深深血痕。
    金國鐵騎的甲胄在陽光下猶如一片煉獄火海,戰馬噴出的鼻息甚至能清晰聽見。
    他忽然想起西夏強盛時,也曾這般傲視群雄……可如今,國運怎麽突然之間就衰頹如夕陽,連最後的都城都將淪為敵寇的踏腳石呢?
    明明自己不是沉迷酒色享樂的昏君。
    為何會麵臨亡國之君的下場?
    他不明白啊!
    “無論如何……”
    “但有一線希望,朕都絕不放棄。”
    李仁孝還沒有絕望,就算野戰不能贏,憑借著高大的城牆和城內充足的糧械,軍民一心,他應該能抗下來。
    “射箭書。”
    耶律元宜一聲令下。
    聲如裂帛,穿透戰場寂靜。
    刹那間,一名身負雕翎箭的女真騎兵策馬衝出陣列。
    那騎兵身形矯健如鷹,馬蹄踏過焦土揚起煙塵,在距離城牆百餘步外驟然勒馬。
    弓弦拉至滿月,箭矢上綁著的紙信在風中簌簌作響,隨著一聲銳嘯,箭矢如流星般劃破長空,正中城樓飛簷。
    “陛下,是箭書!”
    城樓守將撲向箭簇,箭尾紅纓仍顫動著未停。
    取下書信的刹那,他指尖微微發顫——那箭矢力道之猛,竟穿透了三寸厚的木欄。
    李仁孝接過書信,展開的刹那。
    瞳孔驟然收縮。
    紙麵不過兩行血字。
    “獻城投降可免死,否則城破屠盡全城。”
    墨跡未幹,似有鐵騎踏血之聲自字縫溢出。
    大臣們麵如土色。
    禮部尚書踉蹌半步,袍袖拂過城磚:“欺人太甚!金賊竟視我大夏如草芥!”
    戶部侍郎冷汗浸透冠帽,喉頭滾動如哽毒刺:“陛下,不可戰啊……金人虎狼之師,連遼國鐵騎皆潰於其手……”
    “住口。”
    話音未落,李仁孝已拂袖打斷。
    他負手立於雉堞之前,玄色龍紋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城外耶律元宜帥旗下的猩紅旌旗。
    “朕的興慶府,豈是紙信可破?”
    他忽而仰天長笑,笑聲中雜著悲怒與決絕,“西夏立國至今,縱山河殘破,亦不失鐵骨!”
    “傳朕旨意:開城門,鐵鷂子出戰!”
    什麽??
    眾大臣麵麵相覷。
    鐵鷂子,那可是西夏人最後的野戰底牌,這就要派出去嗎?
    盡管他們有人想要勸阻,可看到皇帝那張暴怒的臉色,也隻能把話咽回了去。
    咚!咚!咚!!!
    城內鍾鼓樓轟然擂動,戰鼓聲震得飛鴿驚散。
    鐵鷂子營中,甲胄相撞的鏗鏘聲驟起。
    為首的重騎將領解下壁上玄鐵劍,劍刃映出麾下將士猙獰的麵甲——這些西夏最精銳的戰士,全身披掛鍛鋼劄甲,連戰馬亦覆著鱗紋馬鎧,隻餘雙目縫隙透出寒光。
    他們是黨項羌最鋒利的獠牙,在河西走廊撕碎過無數敵軍,此刻卻如困獸般等待最後一搏。
    “兄弟們,今日之戰,生則護社稷,死則化英魂!”
    將領振臂高呼,聲若雷霆。
    士兵們紛紛舉槍怒吼。
    “殺金賊!殺金賊!”
    “殺金賊!殺金賊!”
    呐喊聲如潮,撼動城牆根基。
    城門緩緩開啟的吱呀聲中,數千重騎魚貫而出,馬蹄踏過夯土大道,震得塵土與旌旗一同飛揚。
    “必勝!”
    “必勝!”
    城牆上,守軍將士擂鼓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