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許沐白麵前的景色再次變幻，出現在一座山穀中，麵前是一棵格外龐大的樹木，隻不過巨木已經被砍斷，還殘留著漆黑的燒灼痕跡，大半都變成了黑炭。
    “雖然我可以借用整座清宵山草木、動物之軀，但……這是我的本體。”
    清宵的身音原本還在許沐白身側，此刻卻從麵前變成焦炭的斷木樁上傳來。
    “我不能離開清宵山，兩個月後，又是魁城一年一度【春耕】習俗開始的日子，若是我離開了，清宵山將會成為一座死山，再也無法孕育生靈。”
    “況且，我已經快要死了，以我現在的狀況，靈體一旦走出清宵山，本體和靈體就會一同消亡。”
    “或許……清宵山也不會再孕育出下一個神明了。”
    “所以，我希望霄漢神國，能夠盡快再次將疆域擴展至清宵山下，就算無法讓我的生命迎來轉機，至少讓我死在故國中。”
    清宵緩緩道，即使提及死亡的話題，仍然是如此的平靜淡然。
    一般的人，無法這樣超然的麵對死亡。
    雖然清宵是神明，但神明，其實更加無法坦然的麵對死亡。
    因為對人族來說，死亡是一個必然的話題，而對神明，這是一個原本不在討論範疇的問題。
    理論上，神明皆與天地同壽。
    “我很敬佩神王，雖然他的出現，改變了神明高高在上，奴役萬族的地位，但他也讓我看到了一個，在我眼中是更加美好的世界。”
    “不再是神戰之下的天崩地裂，一日間，數十次日月輪換，光暗交替，也不是動不動河流改道，山搖地動……”
    “也沒有信仰之戰時，萬族征戰，生靈塗炭，隻有草木欣欣向榮，萬族相安無事，平靜祥和的世界。”
    “或許，也隻有他才能做到吧！”
    “似如今這般，強大的種族，強大國度，有兩個、三個，或者更多，那征戰不休，永遠無法停止。”
    “隻有像他那樣的人，擁有天下獨一份的強大實力，再無敵手，還抱著一顆慈愛祥和之心，用心營造天下，而非殘酷的奴役和壓迫，這個世界才能真正向上發展。”
    “我渴望能夠繼續追隨他的腳步，殷切的希望，在死亡的那一天來臨，能與他去到同一個世界。”
    清宵的靈體出現在麵前，是一個穿著黑衣的老爺爺，坐在麵前斷裂的樹樁上，淡笑著看向遠方，眼神中充滿了希冀和向往。
    作為一個神明，在神戰時期，他不曾爭強好勝，隻守著自己這一隅之地，安穩度日。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他看著被神明們的戰鬥，打得崩塌的世界，不斷的思考著神明和萬物存在的意義。
    直到神王之王的出現，他曾與神王之王為敵，因為神王之王帶來了無窮的征戰，對神明的征伐。
    他作為一個與世無爭的山神，很不幸，也在神明的陣營行列。
    麵對種族存亡，他也不得不加入了那場戰爭。
    最後，作為一個不擅長戰鬥的山神，他很輕易的輸給了那個可以屠神的男人。
    從最初追隨時的不服與義憤填膺，到最後，以神明之軀，將一個本應渺小的人視為信仰。
    他親眼見證了神王之王不休的征戰，勢如破竹，宛如霹靂一般劃開這個世界。
    最後，塵埃落定，他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王。
    一場春雨下，萬族在他的統治與治理下茁壯生長，從來未曾停止戰爭的神明，從此成為了庇佑萬靈，使得風調雨順，保證四季無誤的，值得敬仰的強者。
    神明，也從暴虐的，變成了祥和、強大、恩賜的象征。
    他將強者放在強者的位置，弱者放在弱者的位置，使強者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做出更大的貢獻，使弱者也有一隅安息之地，能夠平靜的生活，不再於生死之間掙紮困擾。
    一場酣暢淋漓的破而後立，清宵也終於明白，原來他一直在找的，隻是如此祥和的一幕。
    是一幕，因為不能永恒。
    隨著那人的離去，他留下的帝國，不過運轉了萬年，就開始產生各種各樣的問題。
    弱者不再安分於原本的位置，憑什麽，強者能夠得到更多的資源，更大的權勢，弱者感到自己被奴役。
    強者也不再安分於如今的現況，憑什麽，明明擁有強大的實力，卻要為了那些羸弱的存在，做出貢獻與犧牲，強者感到自己被剝削。
    於是，強弱之間的平衡再次被打破了，霄漢神庭神明與官員之間開始失衡，無論是神明還是官員，都對現狀感到不滿，私欲開始無限膨脹。
    隨著製度的逐漸崩塌，人族的境況日益漸微，這個時候青龍帝國拔地而起，利用不同陣營之間的紛爭，成為了崛起的黑馬。
    自此，天下四分，青龍帝國與其他三個創業夥伴，各占其一。
    親眼見證了這一切，清宵如今唯一的願望，便是能再看到那“一幕”重現的希望。
    至於親眼看到那“一幕”，他已經不抱幻想，因為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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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也會死，即使不是自然消亡。
    等他死後，這座大山，或許再也不會孕育出下一個【神明】，也或許在萬萬年的沉寂後，重新孕育出一個與他相似的【山神】。
    但那不是他。
    他本來是天地間最強大的【神明】一族，但他成為了一個“人”的信徒。
    這信仰，永不褪色。
    清宵沉寂了片刻，看向許沐白，揮手對他撒去一道綠光。
    “你不是他，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同樣的希望，或許是一種臨死的幻覺，但我還是會竭力助你一臂之力。”
    “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了。”
    清宵說著，許沐白這邊則是聽到了係統的提示聲。
    【叮！恭喜您，獲得神明賜福“草木一秋”！】
    草木一秋：當生命值每下降5，開始以每秒0.5的速度恢複生命值，持續十秒，死亡後，若骨骸未被完全摧毀，則在度過春夏秋冬四季後，重新獲得一條生命，等級清零，所有額外屬性清零，成長基數不變。
    永久賜福，死亡後消失。
    神明賜福，一般都是buff，不算技能，隻不過時效都不長，許沐白沒想到竟然還有永久生效的賜福。
    頓了一下，不是……阿蠻、小白、登陽、素水神女，你們沒拿我當自己人啊！
    當然，許沐白此時也並不知道，這樣永久的賜福，對於神明而言，也是要以永久犧牲自身實力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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