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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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身旁,顧景恒輕輕叫了一聲顧佳人。
    顧佳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出神了。
    她飛快地用食指輕輕抹掉眼角的眼淚,若無其事地看向身旁的顧景恒,問道:“那咱們要跟著去嗎?傅言姐姐好像傷得有點兒嚴重。”
    顧景恒微微皺著眉頭,和顧佳人對視了會兒,輕聲道:“你先回去吧,我留在這兒就好,而且待會兒我也得跟著去趟派出所。”
    他要做那天俞湘南推許長夏入水的目擊證人。方才在招待所時,楊柳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讓他斬草除根,所以他是一定要過去一趟的。
    他感覺,顧佳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她要是繼續留在這兒,看著俞政卓和傅言溫存,那可真是比往她心上戳刀子還痛了。
    顧景恒心疼自己的妹妹,也明白這感覺有多難受。
    “那……那我先走了。”顧佳人支吾了下,小聲道。
    顧景恒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目送著她去了樓下,又走到窗邊,看著她走到停車場,看著她差點兒上了別人家的車。
    這丫頭做事總是冒冒失失的,她的性格根本不適合跟俞政卓做夫妻,她去了俞家一定會受欺負的。
    長痛不如短痛,讓她今天親眼看到這一幕,也好。
    他看著顧佳人上了車,看著司機將車開走了,這才轉身朝方才俞政卓抱著傅言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那個方向隻有兩個科室,一個是骨科一個是內科。
    許長夏說剛才俞湘南推了傅言一把,傅言的後背撞上了窗戶,想來應該是骨科。
    他斟酌了下,朝骨科的科室走去。
    一路上,碰到了兩名認識的護士,顧景恒隨即問道:“看到俞政卓了嗎?”
    “在那邊呢!”其中一名護士紅著小臉回道。
    顧景恒長得端正斯文,家世又好,不少軍區這邊的女孩子都對他芳心暗許,加上他和俞湘南退婚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軍區,所以不少喜歡他的女孩子都重拾了信心。
    顧景恒匆匆說了聲謝謝,趕到科室門口時,隻有傅言一個人躺在辦公桌旁邊檢查的病床上,俞政卓和大夫也不知去了哪兒。
    顧景恒猶豫了下,見傅言緊閉著眼,有些痛苦的樣子,隨即敲了敲門,低聲道:“傅言,是我,方便進來嗎?”
    傅言看了眼,是顧景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從床上起身。
    隻是她剛才確實是被窗戶的反鎖把手撞傷到了脊椎,此刻動上一動就牽扯著整個背部,腿還好,上半身根本使不上力。
    “你別動!”俞政卓一看就知道傅言是傷到了脊椎,立刻一個箭步上前,輕輕按住了傅言的肩膀。
    “俞政卓呢?主任呢?”俞政卓朝陽台上看了眼,也是一個人也沒有。
    “政卓去下麵繳費了,主任到樓下藥房給我去拿藥了。”除了俞政卓,傅言也是頭一回跟一個男人有過這麽親密的動作,她看了眼顧景恒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臉不由自主有些發燙。
    顧景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隨即鬆開手,往後退了步。
    “主任怎麽說的?”他沉默了幾秒,拉過一旁椅子,坐在了離病床一米開外,低聲問道。
    傅言跟顧景恒隻是幾麵之緣,不熟悉,跟一個不熟悉的男人共處一室,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門外有護士經過,朝他們這兒偷偷看了幾眼。
    傅言下意識將小腹上蓋著的被子往上下扯了扯。
    顧景恒聽到門外護士的聲音,扭頭看了眼,隨即坐得離傅言更遠了些。
    “夏夏擔心你,所以讓我過來看看是什麽情況。”顧景恒隨即又補充道。
    傅言抿了抿唇,低聲回道:“沒事兒,撞到了第十節和第十一節脊椎連接的地方,等過幾天好些了再來複查看看,假如能自己起來的話,就沒什麽大礙。”
    “那要是起不來呢?”顧景恒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起不來的話或許就要考慮手術,但主任已經捏過了我的脊椎,說是大概率不會有什麽問題。”傅言隨即笑了笑,回道:“軍區醫院這兒的骨科大夫醫術很厲害,你讓她不必太擔心了。”
    顧景恒朝傅言身上看了看,她外套脫在了一旁,身上穿著一件淺褐色的貼身高領毛衣,此刻她毛衣看著都被冷汗浸濕了一塊塊的。
    因為是淺褐色的,所以一眼便能看見。
    她痛成這樣,還能說沒事兒。
    顧景恒沉默了會兒,卻又不知怎麽開口。
    半晌,還是傅言先開口道:“對了,政卓車上還有我給長夏帶的禮物,但是眼下我身體這個情況,應該是不方便親自給她送過去了,還要麻煩你帶給她。”
    “行。”顧景恒點頭應道。
    剛要繼續往下說什麽,門外,俞政卓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看見顧景恒竟然在這兒,有些驚訝:“景恒,你怎麽來了?”
    “長夏讓他過來看看我的傷勢。”不等顧景恒開口,傅言隨即道:“長夏是真的很細心,剛才都那樣了,她還能注意到我受傷。”
    “是啊。”俞政卓提起許長夏,不免覺得有些愧疚。
    他大哥時常不在家,俞政卓作為俞家一家之主,連一個孩子都沒能管住,許長夏出事兒,他也有一部分責任。
    “景恒,待會兒還要麻煩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做個筆錄。”俞政卓想著,又朝顧景恒叮囑道。
    傅言不方便起身,顧景恒看著俞政卓俯身將傅言兩隻胳膊搭在了他的脖頸上,將傅言拉起身,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別處,回避開了,一邊低聲回道:“好,知道。”
    說著,他識趣地站了起來,又道:“那我知道傅言是什麽情況了,我先去樓下等你。”
    “你先去派出所吧,我先順道把言言送回去之後再趕過去。”俞政卓斟酌了下,回道。
    顧景恒頓了頓,回道:“也好,你慢些,不用急。”
    傅言現在這個情況,也不知到底會不會有後遺症,脊椎受傷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是影響後麵一輩子的事兒。
    傅言這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
    顧景恒越想著,心裏便越是惱火,徑直走了出去。
    傅言看著顧景恒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忽然反應過來道:“剛才讓他把長夏的禮物給帶回去,他怕是忘了!”
    “不急,反正待會兒我也要去派出所。”俞政卓想了想,回道:“我會記住的。”
    隻是方才進房間時,俞政卓莫名覺得房間裏的氣氛有點兒異樣。
    又或許是他多想了。
    一直以來,俞政卓是把顧景恒當成是自家的晚輩來看待的,畢竟顧景恒和俞湘南定親了多年,雖然顧家已經向他家退婚了,但他下意識還是覺得顧景恒是自己的晚輩。
    加上自己和傅言還沒有分手,這兩人平常幾乎又是沒有什麽交集的,他或許是潛意識裏覺得小嬸和不熟悉的晚輩獨處一室有點兒怪。
    “你打電話讓我家司機來接我吧。”傅言坐在病床上,朝俞政卓看了看,道:“派出所那兒得要你在場才行,不要為我耽誤了正事兒。”
    俞政卓抬眸朝傅言看了眼。
    傅言受這麽重的傷,自然也是正事兒。
    他知道她是鐵了心要和自己分開,等傅老爺子病情有所好轉之後,她就會立刻和家裏攤牌。
    隻是她現在這個樣子,他不放心,尤其她是被俞湘南傷到的,他理應對她的傷負責。
    “我順路送你,耽誤不了多久。”他遲疑了幾秒,低聲回道。
    “真不用。”傅言隨即回絕道:“我和你以後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你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浪費什麽時間呢?你送我來科室,幫我給我家司機打電話,我已經很感激了。”
    傅言這兩句話,說得決絕而又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事兒,我可以等主任上來之後再說,或者讓護士幫忙打個電話回去。”她等了俞政卓幾秒,見他不吭聲,繼續用客氣的語氣朝他道。
    “不用,我去打。”俞政卓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起身道。
    樓下,顧景恒剛上車,才發現自己忘了傅言讓她帶給許長夏的禮物。
    正在遲疑著要不要再上去一趟,卻見俞政卓一個人下了樓,進了電話亭,給誰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今天剛巧在軍區辦事兒的傅言的父親,親自過來了。
    顧景恒看著傅家的司機和傅言的父親上樓去,將傅言背了下來。
    傅言的父親轉身又走到俞政卓麵前,冷著臉沉聲道:“政卓啊,我們家言言傷成這樣,你哪怕有再重要的事兒,叫人送她回去也好,你這樣把她丟在醫院等著我們過來接她,算是怎麽回事兒呢?!”
    俞政卓站在原地,聽著傅言的父親責備了幾句,低聲回道:“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
    “這根本就不是你是否考慮不周的問題,而是你壓根就沒把言言放在心上!”
    傅言的父親出了名的脾氣溫和,見誰都是笑眯眯的,鮮少發這麽大的火。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又是順風,顧景恒清清楚楚聽到了兩人的交談。
    他隔著車窗又看向遠處車上的傅言,傅言微微低著頭不知在看什麽,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他們所說的話。
    顧景恒忍不住皺緊了眉。
    俞政卓心裏的人恐怕是顧佳人,又或許,他誰也不知乎,隻在乎俞家的前途和將來,自然不會把傅言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