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孔武有力。
    目測身高至少在一米九左右，他頭戴著一頂迷彩帽，帽簷下一張黑色的麵巾，遮擋住了麵孔，隻露出一雙眼睛。
    眼角的魚尾紋雖然飽經風霜，但是眼神卻鋒芒畢露，極具侵略性。
    寬大的迷彩服下，隱約可以看到肌肉的輪廓，一雙大手布滿了老繭。
    在莊海的意念下，時間快速流轉，可以看到黃爺在搬運一隻藏馬熊的時候，不小心露出小臂，上麵有幾處傷痕。不過兩人交流的過程中，黃爺始終沒有暴露真實麵目。
    莊海不信邪，意念流轉下，再次進入到孫鴻發的另外一段記憶，這段記憶中，黃爺還是沒有露麵。
    一連多次進入記憶，莊海感覺有些灰心。
    不過倒是有了其他的收獲，每一次進入一段新的記憶，都可以發現，黃爺手臂上又多出了幾條傷口。
    偵探殿堂裏的秦風和，兩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秦風用手指摩挲著下巴，凝視這黃爺手臂上的傷口，他眉頭微皺，說道：“這些傷……傷口細長規整，創口平滑，是典型的利刃切割導致的，野……野獸的抓咬根本不會留下這樣的切口。”
    縮著肩膀，弓著背坐在椅子上。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糖紙，半眯的眼睛裏閃過精光。
    一麵用食指和拇指虛捏空氣，沿著傷口軌跡比畫，一麵說：“唔……這些傷口的角度……簡直太完美了。平行垂直，就像用尺子量過一樣。如果是別人造成的，施力的方向和力度都會有變化，傷口邊緣會出現不規則的撕裂。”
    歪著頭，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拖長了尾音：“但這些傷口……就像是傷口的主人，一邊倒數著秒數，一邊用最穩定的手法，一刀一刀劃開自己的皮膚呢。”
    “正常人不……不會這樣傷害自己，除非是有嚴重自殘傾向，甚至可能是精神疾病患者。他們的行為模式往往有固定規律，就像這些傷口，精準得可怕，從犯罪心理學角度，這種自殘行為和案件的關聯性，很可能是突破口。我建議關注一下。”秦風說。
    對於秦風的建議，莊海自然照盤全收。
    意識重新回到現實世界。
    此前有多次人像模擬的經驗，操作起來自然是輕車熟路。
    僅僅不到十分鍾，一張全身像，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畫中男人裹在迷彩服裏，口罩遮麵，渾濁的雙眼透著寒意，挽起的衣袖下，新舊傷疤交錯，渾身散發著暴戾與危險的氣息。
    莊海的繪畫寫生功底很紮實，按照當年美術老師的說法，是可以報考央美的。在無法深入刻畫相貌的情況下，他在黃爺的形體和氣質描繪中下了不少功夫，所以畫中的黃爺，渾身散發著強烈的侵略性，雙眸之中殺意縱橫，畫得極其傳神。
    潘戰旗盯著畫像，瞳孔猛地收縮。
    作為經驗老道的刑警隊長，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莊海模擬畫像，此刻眼中滿是震驚。
    “這家夥簡直是頭人形野獸！這眼神……手上怕是沾了不少人命。”常健倒吸一口涼氣：“可以通過這張全身像，在人像係統裏麵進行比對嗎？”
    潘戰旗苦笑著搖頭：““b級權限隻能做模糊比對，這畫像能用來匹配的有效信息隻有眼睛，想靠局部特征鎖定目標，至少得 a級權限。而且這麽大範圍篩查，最後得到的無用信息，怕是能堆成山。”
    他目光落在莊海身上：“海哥，公安大數據基本派不上用場了，要不我把這招素描，發給正陽市刑警隊吧！他們隊長餘芳苓是我同學，正好嫌疑人又是在正陽市活動，或許可以找到其他有力線索。”
    莊海把秦風和的推斷說了出來：“嫌疑人手臂上的幾處傷口，應該是自殘導致的，我懷疑他有可能是精神病患者。我建議聯係一下正陽市的精神病院，看他們對嫌疑人有沒有印象。”
    對於莊海的吩咐，潘戰旗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執行。
    忙好了這一切，已經快十點鍾了。
    而另外一邊，局長辦公室裏，鄭局長掛斷了電話，表情複雜，既有些難受，同時又有些興奮。
    孫鴻發的土菜館裏，發現的野生動物就有雪豹、東北虎、草原雕，穿山甲這種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加起來足足有十餘隻。如果算上這些年吃掉的，估計將會是一個駭人的數字。
    這可是一個大案，他匯報給了省廳值班的副廳長，同時也是他的老同學錢修文那裏。
    得到口風時，省廳現在手裏壓著一批棘手的案件，有可能調走莊海的時間要提前到兩個月後。
    白天才說好半年，結果到了晚上就變卦了，鄭局長氣得當場拍桌子罵娘。
    不過省廳也知道打一棒給一個甜棗的道理，今年評先進優的指標給臨海市局，臨海市已經多年沒有拿到全省優秀稱號了，再就是獎勵一下集體二等功，明年增加400名新警的名額和400輛警車。
    而且還給予了警務權限，其中3個b級權限，一個a級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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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警務權限一般分為a、b、c、d四級權限。
    d級隻能查查當地的人員戶口信息，開放住宿、鐵路機票的信息。
    c級的權限，更進一步，除了d級權限外，還可以實時調取當地的警用攝像頭。
    b級的權限，增加了手機實時定位，人像模糊搜索、銀行賬戶資金流轉、通信記錄查詢、人員關係圖譜等十餘項功能。
    a級權限，就算是省廳裏麵也隻有寥寥數人擁有，據說除了a級涉密的文件外，公安係統所有的信息的，都向其敞開，幾乎相當於開了上帝之眼。
    目前臨海市公安局，隻有兩個人有b級權限，一個是付夏樂，另外一個則是潘戰旗。一下多出3個b級權限，未來偵辦案件的時候，將會如虎添翼。
    鄭局長眼神微眯，腦中快速地劃過一張張人臉，那些家夥都是臨海市局未來的中流砥柱，雖然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但是權限用在他們身上，才不會浪費。
    至於a級權限，那是專門為莊海開通的。
    鄭局長把莊海叫到了辦公室，吩咐成立專案組的事，順便又把開通了a級權限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
    “小莊，本來我放你幾天假，讓你好好休息的，不過這起案件是你發現的，再加上省廳那邊對這起案件很關注，隻能再辛苦你挑下大梁了。正陽市那邊，我已經跟他們局長打過招呼了，他們會全力配合你的工作。”鄭局長說。
    莊海拍了拍胸脯說：“局長，你放心，這起案子包在我身上，絕對盡快拿下。”
    鄭局長點了點頭，鏡片後的雙眼，滿是欣賞之色。
    誰不喜歡莊海這種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猛將，隻可惜這種人注定不是池中之物，遲早要魚躍龍門一飛衝天的。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趁著對方羽翼未豐的時候，在後麵推一把，助力對方一飛衝天，他日對方身登高位時，可以記住這個順水人情。
    送走了莊海之後，沒過一會，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進來的是潘戰旗。
    “鄭局。”潘戰旗敬禮問候。
    鄭局長擺擺手：“坐吧！”
    潘戰旗並沒有落座：“鄭局，我想進專案組。”
    鄭局長眉頭微皺。
    莊海最近的表現確實不錯，甚至一個人壓過了整個刑警隊，潘戰旗是擔心被架空，影響到自己刑警大隊長的地位嗎？
    雖然沒有通氣，但是潘戰旗應該明白，這個專案組組長的人選隻能是莊海，不可能花落別家。
    “戰旗啊，小莊這陣子確實表現得比較搶眼，不過你也別往心裏去，年輕人嘛，總得給他們些表現機會。”鄭局長說著，伸手彈了彈煙灰，“省廳今兒來電話了，小莊兩個月後就要調走。你把心放在肚子裏，管理好隊伍不出亂子就行了。”
    潘戰旗喉結猛地滾動了一下，他知道鄭局長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連忙說道：“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參加專案組，擔任副組長。我琢磨著，海哥雖說辦案子是把好手，到底是初來乍到，這次又是要跨市區辦案，他和外市同行也沒打過交道，那些家夥哪個不是老油條。我在市局摸爬滾打這些年，好歹有點人脈，正想著給小莊當個‘潤滑劑’，幫他把專案組的架子穩穩支起來。”
    鄭局聞言一愣，眼神滿是詫異。
    他竟然管莊海叫“海哥？”
    潘戰旗是個驕傲自負的人，又是單位的一把手，竟然遠在莊海麵前伏低做小，莊海這是有什麽魔力？竟然能把他都給折服了！
    正是心中詫異之時，潘戰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而且我也有點私心，在刑警隊長這個職位上呆了這麽多年，這種管理崗生活，已經把我身上的熱血都快衝淡了。自從認識海哥後，我感覺自己似乎又年輕了許多，我想趁著還年輕，跟著海哥出去看看。”
    鄭局長如遭雷擊。
    潘戰旗可是副局長的熱門人選，最遲後年，付夏樂就要退居二線，到省廳擔任調研員。副局長的職位就空出來了，這可是無數人心心念念都搶不到的崗位，潘戰旗竟然願意追隨莊海，放棄副局長的職位。
    “戰旗，你這個決定太草率了，一定要冷靜。”鄭局長連忙道。
    潘戰旗坦然一笑，目光灼灼：“我考慮了一整天。穿上警服就是為了除暴安良，這些年困在管理崗，辦案的熱情都快磨沒了。跟著海哥辦案雖然辛苦，但親手將罪犯繩之以法的成就感無可替代。而且，跟著他幹，未必隻有管理崗這一條出路。”
    鄭局長最終還是沒有拗過潘戰旗，目送著對方離開後，他猛抽了一口香煙，一雙眼眸深深地藏在了煙霧後，陷入到了沉思中。
    潘戰旗離開局長辦公室後，找到了莊海，把自己主動請纓加入專案組，想要擔任副組長的事情說出來。
    莊海婉拒了片刻，但見說不服他，也隻能無奈地答應了。
    “潘哥，你可以啊！這麵子都能抹下來。”常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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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戰旗道：“不會嫌我搶你風頭吧！以後我就打算抱緊海哥的大腿了！”
    常健聞言，目瞪口呆。
    他不像莊海滿心撲在辦案上，對其他事情懶得過問，對市局裏麵的信息，多少有些耳聞。
    潘戰旗可是市局副局長的熱門人選，竟然要拋棄副局長這個職位，來抱大腿，這下了重注，簡直是梭哈了。
    他敬佩潘戰旗勇敢決斷之餘，越看對方越順眼了。
    常健笑著說：“瞧你說的，你來我歡迎還來不及呢！反正海哥的金大腿夠粗，一個人報不過來！”
    因為第二天一早，還要去正陽市辦案，所以晚上三人早早休息了。
    至於孫鴻發，還有馬飛勇他們的後續審理，交給刑警隊的其他人負責。
    翌日，三人早早起床，趁著天沒亮就出發了。
    開的是莊海的喬治巴頓，到了正陽市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孫鴻發早年多次到正陽市出差，自然對當地的風土人情無比熟悉，三人在一家不起眼的包子鋪解決的早飯。
    “潘哥，這家包子味道行啊！你是怎麽找到的？”常健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感慨道。
    “正陽市的刑警隊長餘芳玲是我同學，我到正陽市辦案的時候，她沒少請我嚐嚐當地美食。正好這家包子鋪離高速公路不遠，所以就帶你倆過來嚐嚐了。”潘戰旗道。
    “餘芳玲？這個名字怎麽挺起來娘們唧唧的？”常健說。
    “她是個女的。”潘戰旗說。
    “噫嘻！這裏麵肯定有奸情！”常健小聲地嘀咕著，眼神賤得可怕。
    潘戰旗額頭青筋亂跳，本想懟回去，但是轉念一想，跟常健互懟，跟豬在豬圈裏打架有啥區別。氣得叼著一根煙，悶頭狂抽起來。
    半個小時後，來到了正陽市刑警隊。
    “潘子，你總算舍得來看姐姐了！”
    一個粗狂的聲音，充滿驚喜的道。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一堆風似的衝過來。
    留著一頭精神的短發，身高超過一米九，膀大腰圓宛若一頭棕熊。
    潘戰旗臉色大駭，未及躲閃，已經被對方雙手插在腋下，直接把他舉起來，雙腳離地，旋轉了幾圈。
    “放手！放手！人這麽多，能給我點麵子嗎！”潘戰旗滿臉無奈和絕望。
    常健看著眼前的一幕，滿臉駭然。
    “這踏馬是個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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