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溝村。
    大隊部倉庫門前。
    站著十幾個人。
    正是秦飛四人、曲達成以及幾個社員。
    秦飛看著倉庫門前地上被清掃過的雪地，顯然是偷獵物的人把腳印車轍清理幹淨了。
    秦飛又走出院子，看了看門前的村路。
    路麵已經被來來往往的腳印、車轍夯實。
    路上的腳印或者車轍印很難辨認。
    秦飛蹲在地上用手按了按冰雪地麵，若有所思。
    沙子溝家家戶戶住得比較分散。
    民居不成行也不成趟。
    大隊部在緊北邊，周圍沒幾戶人家。
    一聽說六隻狼全都丟了，郭曉凱當時就急了，擼起袖子指著曲達成，怒聲道：“丟了？姓曲的，你擱這糊弄鬼呐？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啊？我秦哥救了你一命，你不好好感謝也就算了，居然跟咱們玩心眼！”
    曲達成羞愧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天，秦飛給了他一隻梅花鹿，今天又救了他一命。
    所以，他才好心幫忙把獵物抬下山，想讓秦飛省點力氣。
    不曾想，把人家打的六隻狼全都給弄丟了。
    “兄弟，兄弟……你聽我解釋……”
    郭曉凱直接打斷：“誰特麽聽你解釋？你就說怎麽賠……”
    “曉凱！”
    秦飛打斷了郭曉凱，看著羞愧難當的曲達成：“曲大哥，你不用著急，好好想想都誰知道你把狼放在大隊部了？”
    曲達成一指身邊的幾個人：“知道的人就他們幾個。這幾個，是和我一起上山追狼的民兵，這三個是社員。我和這哥幾個把七隻狼抬下山後，就放到了大隊部，等你們下山來取，可，可……唉！”
    曲達成一拍大腿，重重地歎了口氣：“秦老弟，曉凱兄弟說的對！我賠你錢！一隻狼咱按七十斤算，六隻狼就是四百二十斤，公家收購狼肉，一塊錢一斤。狼皮另算，我總共賠你五百元行不？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跟大隊借錢。你要是不同意，說個數。”
    他家一年到頭也就掙個一百二十塊錢左右，一下子拿出五百塊根本就不可能，隻能去跟大隊借。
    可以說，曲達成彰顯誠意。
    秦飛拍了拍曲達成的肩膀：“曲大哥，咱們哥們之間的情誼就值六隻狼錢嗎？我怎麽能讓你賠呢？我覺得狼雖然被人偷走了，但是應該沒出村。我看這樣，你現在廣播一下，就說誰偷走了狼，主動送回來，就當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但如果不送回來，被搜出來的話，就得送偷狼的人去蹲大獄了。”
    秦飛說完，用眼睛有意識地看了另外幾個人。
    一個個神色平靜，不像是偷狼賊。
    “秦老弟，你這個辦法好。”曲達成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全體社員請注意，全體社員請注意……”
    曲達成洪亮的聲音通過高音喇叭迅速傳遍了整個村莊。
    家家戶戶的社員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曲老三他們挺厲害，還打了一隻狼回來，這回大隊可以分肉了！”
    “厲害個屁！曲老三他們才打了一隻，人家紅旗公社的社員打了六隻。再說，你耳朵塞雞毛了嗎？沒聽說七隻狼都被人偷走了嗎？”
    “也真是奇了怪了。咱們沙子溝就在大鼎子山底下，卻沒有幾個像樣的獵人。要是有，咱每年得多分多少肉啊。”
    “怎麽沒有？我跟你說，咱村的獵人實際也不少。可人家都被林場招去了。林場每個月掙現錢，當然比在大隊掙工分要好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獸幹的？我要知道是誰，非狠勁兒削他一頓不可！”
    ……
    村西頭，一撮毛殷德龍家。
    “龍哥，咋辦啊？”小弟張憲偉一臉緊張，“曲老三那個癟犢子要是知道咱們偷了狼，肯定能把咱哥仨送進去啊。”
    “就是啊！龍哥，要不咱們去大隊自首吧。”另一個小弟陳琦比張憲偉還緊張害怕。
    “怕個屁！”殷德龍吸了一口煙，下巴上的一撮毛一動一動的，“等後半夜，咱們把那七隻狼轉移走。等過幾天消停了，再去供銷社賣了。”
    說到這殷德龍伸出一個巴掌，目光裏充滿了貪婪：“七隻狼，咱至少能賣五百塊！那可是五百塊，縣城裏的飯館兒，咱能吃個遍啊。”
    張憲偉聽了，接連咽了好幾口吐沫，緊接著又擔心道：“龍哥，咱藏的那個地方，不會被發現吧。”
    殷德龍夾著煙的手擺了又擺，神色顯得非常得意：“不可能！誰能想到咱能把東西藏在那個地方？這就叫做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龍哥，要不咋說還得是你呐！”張憲偉衝著殷德龍豎起了大拇指。
    陳琦隨聲附和卻憂心忡忡。
    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
    沙子溝大隊。
    秦飛手持搖把電話，接通了南溝村的電話。
    對方接電話的正好是他要找之人戚廣武。
    “戚叔，我現在大鼎子山下的沙子溝，天太晚了今天不回去了。麻煩你跟我媳婦，還有鄭曉東、郭曉凱、傻柱家說一聲。”
    “沒問題。”電話另一端說道，“這回又打了啥啊。”
    秦飛也沒有隱瞞：“打了一個大炮攬子，還有六隻狼……”
    戚廣武不由自主地打斷了秦飛：“臥槽！那麽牛逼！”
    秦飛又把今天不回去的原因告訴了對方。
    曲達成家。
    方方正正的炕桌上，擺著六個菜。
    有醬鹿肉、油炸花生米、清炒土豆絲、圓蔥炒肉，大白菜燉凍豆腐，酸菜燉粉條。
    這個年代，能用這幾個菜招待客人，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一般社員家庭，冬日裏也就是土豆蘿卜大白菜。
    “秦老弟，你們哥四個，今天晚上在我家對付一宿吧。”曲達成一邊端著酒盅一邊熱情敬酒，“沒啥好東西招待哥幾個，不好意思啊。”
    “曲大哥，太客氣了。”秦飛也舉起了酒盅。
    曲達成分別敬完客人後，郭曉凱舉起了酒盅：“曲大哥，我今天對你不禮貌了，兄弟給你賠不是了，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曉凱兄弟，你這話就說遠了。”曲達成把酒盅舉起，一口飲盡。
    就在賓主雙方把酒言歡之時，一個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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